阿毛 (黑龙江) 那山 这人【散文】

阿毛 (黑龙江) 那山 这人【散文】,第1张


【作家档案】阿毛(笔名),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某央企新闻中心主任,主业是企业新闻宣传工作,文学创作是其业余爱好,这一爱好伴随作者一路走来,丝丝缕缕却也坠下点点璎珞,有三部著作出版,近百万字文艺作品在各种报刊发表。

其散文作品,构筑了世象漫议图,展得开,收得住,纵横随笔,调侃自如;其诗歌,用不被世俗所左右的敏锐目光,解构着自己内心的韵律和这韵律折射出的世界纷繁,面朝大海,却也不尽是春暖花开。

阿毛 (黑龙江) 那山 这人【散文】,第2张
原创作品作者授权发布

                   那山 这人

                         【黑龙江】阿毛

 看着老坐和密码爬山的照片,才勾起我去爬山的想法。不就是山么,阿毛先生出生在山区,在山区长大,孩童时,上趟厕所的功夫也要爬到后山转转,没觉得爬山还是个运动,也不知道它有个大名叫户外。

 早九晚五的生活,周六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和老坐、密码爬山去吧。决定去的那天是2011年5月5日,一个周四的下午,他们都报完名了,密码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叫幽兰的女子,确定我能够按时参加,就给我报上名了。

 别说我一无所有,我那时有一件冲锋衣,一双登山鞋。

 后天一早,闹表没响我先起了。备了个大大的摄影包,打开窗子伸出头,感觉了一下天气,凉凉的、阴阴的,要下雨,便在摄影包里塞了把伞;昨晚备好的食物和水也一股脑儿地塞进摄影包;备一件T恤吧?塞进去;还有毛巾,我是“汗”族,没毛巾不行,塞进去,两条;最后,没忘在摄影包里塞进它该装的东西:配24—300变焦头的尼康D300相机。哈,我摄影包大吧,要是流浪,半个家都能装下。

 早七点,满洲里街,糖果KTV前,两台大巴。

 我是个守时的人,提前十分钟就到集合地点了。果然如网上说的有两台大巴,并标明1号2号,不时有花花绿绿的男女上车,车门下站一标致女子,打一小旗“山川户外”。哦,是了,我抬脚上车。女子却拦住我:“是参加山川的么?叫什么名字?”天,还验明正身,我叫★●▲。“没有哦,”女子看着一张打印的单子。她很快反应过来,“说网名。”我忙报上网名——阿毛。她一笑,说声不熟,放我上车了。

 网名如此强势?后来,又后来,我终于体会到,其实我们每个人现在都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一个是现实的家、单位和根据社会地位编织的大小不同的真实朋友圈里。在这里,我们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用很真实的名字顾老顾小、怕官怕狗、百事缠身、艰难困苦、假模假式、虚头巴脑、人模狗样地夹着尾巴做人;

 一个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的各种诸如聊天、交友之类“窗口”的荧屏前,或由网络世界联络的“朋友圈”里。在这里,我们叫阿猫、阿狗、三老、四少,花草、野兽,鬼都管不着你叫什么,也就管不着你胡诌八扯、信口开河、可着性子来、放开胆子骗,现实的压抑一扫而空,善恶的本性暴露无遗。这里,真实世界难于开口的暧昧、胡话转眼就说了一车,完全可以把自己随意打扮成色鬼或者淑女。

 不过,你可千万别说上网的都不正经,那中国有点文化及有点文化以上的人就都不正经了。中国已经是信息社会了,好几亿网民呐,都不正经岂不成了流氓共和国。其实呀,上不上网,正经的依旧正经,不正经的总会不正经,中国没有网络的时代里,坏人一点都不少。我最讨厌一出什么艳情案子就煞有介事地说“这两个人是在网络上认识的”。信息就是信息,渠道就是渠道,平台就是平台,它们不用为道德、伦理和善恶买一毛钱的单,在网络认识的和在厕所认识的、在五星级酒店认识的没有任何不同。咱国人为什么在网络和由网络而联系的虚拟和伪真实世界里更本性一点?实在是我们的现实世界有点他妈的病得不轻,有点压抑和扭曲人性。感谢网络,我们又有了一个新世界。感谢网络,因为网络,我才以阿毛的面目混入了“山川户外”,稀里糊涂地开始了我的爬山处女作。

 谁也不认识,前面四五排找一座,安静地坐下。老坐和密码上车,打招呼,后面坐去了。人们都是三三两两地结伴上车,还好,一直没有独行老太太来询问我邻座儿有没有人儿,直到那个打小旗的标致女子坐到了旁边。哈,满车就我身边这一个空座儿。打招呼我满在行,两句话就知道她是“幽兰”,接我报名电话的那位,不过网上叫幽兰和现实中叫李香兰的都大大有名,就很多人都叫这个。为了便于区别,我就封她“山川幽兰”吧,她是我除老坐和密码外认识的第一个爬山的朋友。之后就是组织者“富甲”介绍这次爬山的路线和日程安排,介绍领队(他自己)、前队、中队、收队之类的人物。我也不知道什么领队、前队、中队、收队都是什么概念,许是爬山一族中的师长、旅长之类的头目吧,侵淫于单位的官本位文化太久,什么都自然地对应于官衔了。再之后就是满车的人一一自我介绍。很简单,就是说我网名叫阿猫或者阿狗,来几次了,热爱爬山云云,都是废话,热爱裸泳的自然就到松花江边上去傻坐了。我也说废话,说:“我叫阿毛,第一次加入团伙,没有经验,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老坐和密码自我介绍时,没忘说我是他们的朋友,可后来爬山过程中就基本忘了。就为这,叫我整整窝囊了一年都不敢抗议。这是后话。

 车很快到了一个叫“老母猪岭”的山脚下。许是因为这山的名字实在太难听,我记住了,再以后爬的山没一个记住名儿的,因为我有经验了,管它叫母猪公猪的,就是跟着别人屁股后面使劲爬,记啥都消耗体力。

大家下车后,就是一顿忙活。这我才发现,大家都刺啦刺啦撕开两块颜色鲜艳的布裹在腿上,就像当年“八路”绑上绑腿,后来我知道那玩意叫雪套;大家都往脖子上套一有些弹力的布套,拉到脸上是口罩,拉到头上是帽子,还可做女人系发髻的皮套,后来我知道那玩意叫“百变巾”;大家还都背双肩包,并把包上别的拐棍儿取下拉长,拧实,后来我知道那玩意叫登山杖。真是现代呀,知道这些玩意的用处后我就常想,老八路要有雪套该多好,绑腿又臭又长的;雷锋童年要饭要有登山杖多好,合金杖尖直戳恶狗的狗眼,省得狗眼看人低;年轻时搞对象要有百变巾多好,不好意思可以把脸蒙上。人家忙活,我在傻看没事干。人家都忙活完了,我才发现,腿不着雪套,脖儿不见百变巾,身不背双肩包,手不执登山杖,身背硕大摄影包,穿浅蓝牛仔裤,左手打一黑伞,右手拿一长焦单反相机的傻帽儿只有我一个,而且还不知羞耻地拿着相机东拍西拍的。

 塞北早春的山峦葱绿鹅黄,铅垂的乌云就矮矮地压在山顶。因为户外服装和背包大多采用鲜艳的颜色,一队赤橙黄绿青蓝紫万花筒般的行人延着曲转回肠的山路逶迤前行,配着鹅黄葱绿,云雾缭绕的背景,真是一幅绝佳的写意山水画。我边走边拍照,旅游一般的惬意,全然没有在意人们行色匆匆地在我身边穿过又走远。很快,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下了起来,山弯里农田上本来泥泞不堪的小路在众人的踩踏下更加难走,深一脚、浅一脚的,鞋上带满了泥巴。走出山间的农田后,队伍开始上山了,我收起相机,手忙脚地从硕大的相机包中往出拽东西。专业的登山包,设计了很多方便的口袋和挂绳,相机包哪有。最严重的是我的手明显地不够用了:上山开始,一爬坡,我的汗就下来了,再加淋过来的雨水,我得不停地檫,需要毛巾;眼镜上淋着雨水、汗水,因早春雨中的山里还是很凉的,我脸又冒着汗气,镜片就不时地上了一层薄霜,走一会儿就得摘下擦拭;雨越来越大,没穿防雨的冲锋裤,还怕相机包淋湿了,我不得不打伞;陡峭“路”滑的地方,我还得腾出手,抓住树干借下力。可我就一双手呀,本来就不行,再手忙脚乱的,很快我就崩溃了。这时,什么他妈的山水画、田园诗统统飞到了爪哇国,脑海中的画面全是自己干净、宽敞、舒适的家。从孩童时练就的东北骂人话一股脑地批发给了自己,贱、得瑟、吃饱撑的、闲的蛋疼、彪、虎、二的呵地等等、等等,最后,实在太累了,别说暗骂自己了,什么都不敢想了,想点什么都觉得耗费体力。爬山竟是这样,荒蛮的,甚至没有路的野山里不停地走,尤其我走在后面,人家在前面休息了,等我赶到休息的地方,人家都休息完又出发了。富甲领队不停地说:“弱的往前走,不然你总也休息不到。”靠,他说的听着是个理儿,可我用腿感觉就知道非常荒谬了,能走前面那还弱么,我咋不想走前面呀,腿得给力呀。

 总算熬到午休野餐了,落在后面的我远远地看到老坐和密码都坐在那准备开餐了。他们大声喊我一起吃饭。我距离他们坐的地方就十五米,可这十五米的缓坡我爬得和翻一座山一般艰难。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后,队伍又出发了。雨小了很多,我也顾不得雨了,早把伞收了,因为这时我已经没有力气打伞了,只能任雨水把身上仅有的还干一点的地方全部淋湿。这时,手机又哇哇响起,接起,是一老弟找我吃饭,我带着哭腔和他说:“弟,别说吃饭,哥现在就是要饭,离有炊烟的人家也是好远。”一个电话打过的时间,我发现身后除了收队的尔东(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叫尔东)就再没有别人了。我的腿就如两节没有感觉的木头,挪不动了。我明知道说了也没用,可还是和尔东说,我真的走不动了。他也简单:“那也得走。”是呀,总不能把自己留在山上喂狼吧?再说,想让狼吃这山里也没有叫做狼那玩意,咬牙走吧。可没有三步,腿就抽筋了,我一下倒在草丛中,刺痛钻心。哈,一时间,有人抽筋的消息就传编山谷:前队、前队慢一点,后队有一个抽筋的;中队、中队你去看一下尔东,帮他处理一下;中队、中队你们再过来俩人儿。印象中,来了四个人,一个粗壮的大汉、一个二十几岁的妹妹、一个和我一般高但没我肥硕的中年男子。又是拉、又是拽、又是蹬、又是踹,有招儿,不知道哪样儿起的作用,反正我站起来了。几个人围着我,壮汉给我倒了杯热水,中年男子送了一瓶矿泉水,那个妹妹把我的大相机包要去背在自己肩上,我们就又出发了。奇怪,抽筋之后退还是刺痛,但能走了。

 就这样,爬过最后一个慢坡后终于开始下山了。整个下山,一直是那个壮汉拉着我,人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自己下尚且艰难,还一直拉着我,直到我一再表示没有任何问题时他才放手。还有那个妹妹,自己就背了个大包,还替我背着大大的相机包,直到我说了N遍体力恢复了,才交给我。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名字,还有哪位给我一瓶水的男子,但我现在还很容易想起他们的容貌,并从心底深深地感激他们,真的,这也是我后来没有放弃户外运动的一个原因。当然,户外运动有熟悉的朋友一起去是再好不过的了,但你不可否认人们融入了大自然后确实比在城里多了一份自然的亲近,容易交流,唤回了一些古道热心。我最讨厌爬山团里那种呼三喝四,贬低、催促、吓唬菜鸟的那种所谓老驴和组织者们。直到今天我一般强度都可以应付了,也还是把自己放到菜鸟的位置上看待户外中爬山这项运动。要什么强度、强驴呀,不过就是个锻炼,不过就是对钢骨水泥般城市禁锢的一种逃避。我们都一样,我们生活得好了一点,但我们的心更累了;我们的人群大海一般膨胀后,我们更加孤单了,于是,我们寄情于山水。我们寄情于山水,是我们渴望人的天性和尊严,绝不是为了真的成为不知疲倦的所谓强驴。我想绝大多数参与户外运动的人的本质追求还是适可而止的健身和潜在于这种健身之中的仁者爱山的文化。

 尾声了,没有大碍了,穿过更加泥泞、布满牛屎的一片田野后,一条茅草道儿就直通村子了。茅草道儿边是成片的苦苦菜和婆婆丁,老坐和密码蹲在道边悠闲地挖着野菜,见我过来关切地问:“后队有抽筋的,我们还想过去看看,担心是不是你。”我冷冷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留下一句:“是我,我因此恨你们。”可我当时还真的不恨,甚至有点感激,因为没有他们这样的挚友我不会想到爬什么山。出去玩,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去。爬山,艰难是艰难,可这种没有回头路的运动还真是适合懒惰、肥硕和意志从不坚定的我。

洗去满鞋的泥巴,换上那件藏在相机包底部还干爽的体恤,抬着铅坨子一样的双腿迈上大巴门阶的一刻,我不由得回望了一眼我身后的大山,不觉中双眼浸满了泪水。(此文以《空山新雨苦行客》的标题发表于《北方文学》(2014年4月号上)

 阿毛 (黑龙江) 那山 这人【散文】,第3张

感谢阅读

编辑:瑞雪  制作: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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