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杂记2023.2.26

很多人问候我：“好久没看见你的《市井杂记》了，只有零零碎碎的《笛笛不休》。”确实，《市井杂记》来源于常熟古城区（南门坛上），不常去转悠，就没有能串连起来的素材。

2023年2月26日，早晨7点骑车出门，感觉很冷，气象APP显示1度。先到西门大街北赵弄口东侧，尝试新开业的虞城老浇头（面馆）方塔旗舰店，有几个朋友强烈推荐。停好车四下打量，新面馆位置应该是原来的莉莉公司。进门看店堂，装修不像新城区的高逼格面馆，比较简洁，牌价表上的面分为三类，传统炒浇、清蒸系列、招牌系列。

我点“虞城秃黄油”，赶苏州吃碗秃黄油面要128元，这里只要38元，就凭对价钱的好奇，也要尝尝。没想到老板娘抱歉地说：“下面一排（招牌系列）还没有。”只好老规矩，白汤鱼片加生煎大排。鱼片13元、大排14元，新、老城区面馆的价格差异，比较明显。

拿着小票到出面窗口等候，见厨房里有四个本地中年男子，分别负责唱票、落面、炒浇、配菜，轧苗头，年纪最大的唱票师傅是主角。餐台上摆着很多小盆（盏）现成浇头，菜色比较诱人。唱票师傅指着一张小票，无可奈何地对老板说：“轻面、软面、轻油、免青、紧汤，一大串，我喊也弗好喊。”我插嘴：“空讲究。”唱票师傅朝我一笑。

倒了杯茶水，往面碗里加了些姜丝、香菜、大蒜花，坐定、拍照、开吃，白汤鱼片味道蛮好，生煎大排有点硬。对面老伯端来一盏传统蒸三鲜，看上去很是诱人，忍不住说：“让我拍一张。”他点头说“好”。他吃了一筷面、一块浇头，说：“味道蛮好。”我说：“这么多爆鱼、走油肉，卖18元天地良心。”拉重点，他这碗面是过桥的，红汤看上去很清爽。下次去要尝清蒸系列。

7点半出面馆，骑到庙弄，找一个人，事关下一篇“常熟文史”长文章。半个钟头完事，经东面店弄、角里，过曾赵园旁到环城西路，骑到古城墙边停车，逆光拍了两张。每次经过这段古城墙就会想：“当年如果关我屁事会咋样？”

经元和路，转莲花路，骑到原接官桥现永欣桥上，原命名是为今后恢复“接官亭”旧址历史地名的延续打下基础，现命名可能是南边有座永济桥。

昨天，老宅在四丈湾底南三里桥堍、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车笠盟老师给我留言：因为南门三里桥被修桥工胡改为可笑的北桥湾水关桥，12345也顺着对方说是沿用旧名。已做了两块小牌子刻在上面。据说是住建局坚持要这样做。史志办查昭合志与民国所有地图都叫三里桥的。

停车三里桥顶，南北走了个来回，整修一新的两侧桥栏杆上，果然挂着两块铭牌：“北桥湾水关桥，建成年月1979年……” 这次不管闲事，掏出手机拍照留影。

从来没听说过的桥名把我也弄糊涂了。水关就是古代的水道城门，常熟明清古城墙的望海门、宾汤门、迎春门、翼京门、阜成门都有水关，水关内外横跨河道的桥就是内、外水关桥，此地离（古）城三里，哪来的水关？该桥实际上是丰乐桥上塘街的一段，连通南、北桥湾，为何只提北桥湾？

翻阅手头资料。《重修常昭合志》91页记载：翼京门外……过骢马桥南行为骢马桥大街……西向曲折处名摇手湾……又南行为上塘街，直通接官亭大街,径接官亭抵三里桥。民国《常熟县城厢街道图》上，三里桥和永济桥都被清楚标注。

经丰乐桥上塘街、义庄弄，骑到新建路，停车海棠铺子旁，拎着相机兜了一圈。在南门坛上拍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关注保护整治进度，已经没必要多拍了，因此偶尔过来转悠，主要是竖起耳朵听、跟老街坊们聊聊，搜集一些文章素材。

周孝子庙旁，两个协勤和香烟店老板聊得正欢。中年协勤逗年轻协勤：“（她）大学生又是会计，弗晓得看中嫩啥？”年轻协勤一翻白眼：“看中我**，啊好哉？”老板圆场：“她年纪也弗小哉，就是想寻个老实头人过日脚，嫩笃相互需要。”

浴春池外，有个协勤正在驱赶一个卖荠菜的老爷爷，言来语去，说话越来越难听，老爷爷说：“弟弟啊！我今年82岁哉！”协勤说：“82岁么好蹲嘞屋里覅出来哉。”老爷爷说：“我覅摸两钿生活个？”协勤说：“现在想着要生活哉，年轻辰光做啥扣哉！”路人甲插嘴：“嫩回报他，年轻辰光嘞啷南门坛上赶老老头。老伯嫩屋里啊里？”答：“徐市。四块洋钿一斤荠菜，全卖忒也只是一包香烟铜钿。”

见和平桥街五金店门外摆着活小鱼和咸菜，就停下和店主聊了会。我说：“这么一点小鱼，氽来吃也不够。”他说：“有放生人会买去的。咸菜是帮一个外地人卖的，老家腌好拿过来，自己舍不得吃。现在常熟生活成本比以前高，但是赚钱却越来越难了。”

正聊着，走过两个背包老伯，其中一个举着微单朝我拍，赶紧制止。其中一个对我说：“我认识你，我在你公众号上留言，你回复了。你也在我抖音上留过言。”原来是他！举微单老伯是从无锡来的，在他抖音上认识的。他说：“你的文章我都看的，写得蛮好，至少都能看完，现在网上很多文章一塌糊涂，没兴趣看。”

遇到粉丝，当然开心。他又说：“你的文章比你的照片好，不是说你拍照不行啊，但是你的文章确实更好。”遇到说我拍照水平不行的，我都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因为我只是拍照记录，从来不想成为常熟摄影名家。他问：“最近你怎么写得比较少？”我说：“我还要上班，没有时间找素材。”他说：“我退休了，最近天天来南门坛上转，还经常买点大饼油条、馒头，和他们（卖菜老人）交朋友。”

跟他俩一路聊到丰乐桥上，指着河道边施工中的污水方管，他说：“实在太难看了。你以前拍过这个角度，那时候多漂亮啊！”我说：“两边住户都把河当成下水道，不分流也不行。好看难看就不要研究了，你看那些高楼，天际线也没有了。”

丰乐桥西堍蒋家门面里的肉铺，老板娘在切肉，老板在门外削荸荠，来常熟开店做生意不容易，必须想尽办法，多赚点辛苦钱。上塘街头大饼油条店搬到了对面，面积小了，租金可能会便宜点。

突然觉得一阵绞过来的腹痛，赶紧撒腿去找公厕，丰乐菜场公厕客满，花园浜街心花园公厕还是客满，但我已经无法挪步了，只能要紧牙关等候。有天晚上走过金沙江路公厕，一个汉子突然从花坛里站起来，吓了我一跳，他一边系皮带，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摒不住了。常熟公厕一半是摆看，晚上关门的。”

取车往回骑，还有最后一项任务，听说县南街又动工了。君子弄中，唐二老板、老丁、老季在晒太阳，老朋友们好久不见，又聊了一通。

县南街东边建筑的外墙已经整修完毕，西边建筑外立面还是墙砖，脚手架上有工人在忙碌。学前街边工地大门外，坐着两个南湖建筑的管理人员，见我拍照，朝我善意地一笑，正好！

我搭讪：“外墙还是涂料清爽。”答：“还好墙砖是甲供的，否则我们就背锅了。”明知故问：“当初为什么停下来。”答：“拆迁拖延，文物没有提前规划好。”又问：“听说国庆前要交房？”答：“不一定来得及。”继续问：“开街后不知会怎样？”答：“可能蛮好，听说万达接手了。”

老县场街心花园边，梅花盛开，香味扑鼻。环城河边，柳芽鹅黄，白玉兰花苞露出点点洁白。临近中午的太阳很暖和，照在羽绒服后背觉得一阵阵发热。春依旧、花依旧，希望常熟古城能繁华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