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我的生活一直都在寻找

虹影:我的生活一直都在寻找,第1张

虹影:我的生活一直都在寻找,图片,第2张

当我把寻找或者说一种行进的探索的生命状态作为【点心】第2季的采访主题时,邀约嘉宾开始顺畅起来。而这个顺畅是从有一天HongYing这两个汉字音节忽然敲入我脑袋开始的。

对,那感觉就好像我的头颅是一个木鱼,被敲了敲,一个声音就出来了。

心到,手到,行到,4月10日太阳快要落山的傍下午,不假思索,快速给虹影写了一份邀约信。

2022年4月16日虹影专访

那个几百字的留言的确像一封信,我提到了距离有点“久远”的上一次见面,那是我从《心探索》杂志毕业的前一年,那时三里屯的“老书虫”还没拆。当晚,虹影有个沙龙场,估计因为下雨,还是中雨,去的人不是很多,长条椅有不少空位。结束的时候,虹影站在通向门口的走廊和来宾一一道谢告别。

那个场景至今仍电影画面一样烙印在脑海里。我被她脸上的神情所吸引,那双又大又深邃的眼眸有一种试图把每个来的熟悉不熟悉的脸都记在心里都一一鸣谢的专注和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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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虹影在[老书虫]沙龙后的随手记录

我见过敷衍的表情,那种一结束采访就嘴角下沉,不肯再多停留几秒钟保持上扬15℃优雅弧度的冷淡样子,我也领教过当我有媒体身份,以及如今我只是独自创业一人十手前后冷热的礼遇。

北京升温,路边花开,地上开始滚柳絮的四月的第3个星期六的下午,负责视频拍摄的[嗣妙]的皮导和助理,我和《心探索》老同事看看一行四人来到虹影在北京的家中。

午后两点多,虹影和上午就开始采访的一家周刊还在继续,餐桌上是好吃好喝还有余香的几个大盘子。其中一个姑娘在关了门后又折道返回,然后心满意足地拎着没吃完的红烧肉上路了。

看着和我当年一样和我现在也没啥区别需要一直写写写的同行,心有暖意。

虹影的多情与深情是大大方方看得见的,几乎每一本书的扉页都会写着:给某某某。虹影的好人缘也是活色生香的,其中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是一个温柔又豪迈的厨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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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亲手做的松茸芒果意面

采访时,虹影先生的屋里忽然发出比较大声的电脑语音,虹影在门外语气轻柔地提醒了一声,然后端了一盘沙拉进先生的屋子,问他要不要吃点。

采访结束后,同去的一个小伙子对这个细节赞叹不绝,说虹影太会做人了。

大概这个强调性别平等,主张女性主义或女权的时代,女子聪明而刚硬而跋扈是见怪不怪的,温柔而有脑子的女人是稀缺的。

喜欢虹影发来的一张家庭生活照,她弯腰手捧一个透明的盛沙拉的玻璃大碗,女儿SYBIL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头上扎着蝴蝶结,在用手抓妈妈做的彩色美食,虹影仰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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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和女儿SYBIL在家中

这个无比美好的天伦之乐到来的时候,虹影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个天使一样的孩子到来之前,虹影经历了父亲和母亲的相继离世,经历了如信仰般坍塌的婚姻,她早已经不相信自己还能做母亲,还能有自己的家庭。其实,四十岁的时候,她就在散文里写到“我在四十岁时渐渐沉静随遇而安,做一个努力模仿当年周树人的人——我终于敢做一个失败者。”

虽然也借小说主人公的口说“因为悲伤,随时准备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但是,与很多个悲剧主人公不同的是,即使在绝望透顶的时候,虹影也没有放弃书写,一直保持了书写,或者说发出自己的声音。

“当年写这部小说时,我个人生活正处于一个极其困难的时期,如同行走在钢丝上,不管怎么走,都免不了掉下悬崖。于是我关起门来,饭菜都是从餐馆叫来,埋头写。”

一如虹影在《上海花开落》“修订本说明”中所言,她设计了发生在1945年前后的两个少年魔术师的故事,一改往日小说凄楚与悲剧的结局,她用魔术的文字创造了他们的一起生,而不是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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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小说《上海花开落》

“那是魔术,爱的魔术。记得最后完稿时,我个人生活也出现了魔术。因此修订这小说时,我不得不在这里说,由于写这本魔术的小说,我没从钢丝上掉下来,而是安全地降落到地面。”

一个人的生活不可能越过他所创作的作品里的角色命运模式而单独成行。对于作家而言,每一本书都是对过去的一次回望、一次梳理、一次复活与再生。当虹影能够让她笔下的小说主人公笑着活,而不是流着泪死去时,那一定是她首先穿越了自己内在空间的黑暗隧道,看见了光亮,并相信那些光亮的到来不是天方夜谭。

所以,当我看见虹影捧着玻璃碗仰头开怀大笑时,我看见并相信的是,虹影埋头用双手像敲击鼓点一样不停地书写,用同样的两只手把五颜六色的蔬菜、粮食与瓜果做成香喷喷的饭食端给家人和朋友的时光漫长而悠远。

一个人不可能给出自己没有的东西,一个人也不可能得到自己不相信或盛不下的东西。但,苦难教给我们的绝不仅仅是承受和接纳苦难吧?不然,你去读读虹影的小说和散文,她从不避讳自己穷苦饥饿的出身,甚至在最新的长篇小说《月光武士》后记里,虹影还写下如此锋利的文字:“生命很卑微,我的生命连“卑微”两字都不能触及,是卑贱。”

于虹影而言,书写可以是手里的花,朝天空一撒就美美地天女散花,可以是盘子碟子酒杯辣椒香草与柠檬,但书写还是手术刀,她用书写为自己开刀、打麻药、缝针、止血,拯救瘫痪的自己,赎罪所有的悔意,与所有的不堪握手言和,她用书写叫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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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在签名售书

从18岁逃难一般从长江南岸贫民窟离家出走的女孩子,到北京、伦敦、印度、罗马……虹影说,她的生活一直在出走,一直在路上,一直在寻找。

大概就像“虹”这个主动为自己选择的有动感有色彩一直在变化的名字一样,虹影用惊人的创造力保持着超越年龄的肉身活力与精神自由。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对这个灾难重重的世界和黑黢黢的过往与来处没有陈见,甚至童年记忆里的那种饥饿感一直延续并演化成了一种对这个世界和未知自己的好奇与探索。

时间是残酷的,时间又是最公平的,虹影用一只笔和一双手,用她的小说和好厨艺,用她几十年来的茂盛黑发,眉眼舒展,生活自律,勤而不惰自己做家务,还有梦想拍电影并真的拍了一部非同寻常的电影向世人展示:创造,诚实的真挚的勇敢的创造,是让自己从悲苦灰暗的命运底色里活出天上虹光一样颜色与声响的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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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手下的美食料理

晓梅:你曾说《月光武士》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把它拔出来,变成了一座山。小说《饥饿的女儿》在18岁离家出走时就开始酝酿了,《月光武士》这部小说是什么缘由让你特别想把它写出来?

虹影:《饥饿的女儿》是因为我想讲我的成长,我的背景,我怎么会成为一个作家,我选择了怎样一条道路。写《月光武士》是因为,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邻居是用两块大洋从武汉买来的妓女,因为她没有生育,抱养了一个儿子,所以在我们那个六号院子在整条街都是没有地位的,她的丈夫更是每天早晨都打她,用厚厚的皮鞋踢她。对她来说是一个噩梦,对我同样是一个噩梦。所以,我特别想探讨女性的命运,为什么人和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包括人的分离。

我在《月光武士》里创作了一个形象“月光武士”,小说里是通过秦佳惠的妈妈用日本民谣的方式讲给她听的:有个小男孩儿,穿着一身红衣,骑着枣红马,专门打抱不平。尤其是女孩子,可能心里都渴望有一个英雄一样的存在,一个神奇的力量,能够在最困难的时候来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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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在电影《月光武士》拍摄现场

晓梅:记得你曾在采访中说,作为一个现代女性,不要期待别人能够成为你的“月光武士”,而要成为自己的“月光武士”,同时去守护你爱的人。你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是不是也经历过一个漫长的时间?

虹影:我想我从小就是自己的“月光武士”,所以才会写《饥饿的女儿》那样的书。但是我希望更多的女性能像《月光武士》里的秦佳惠,她是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才意识到,不能等着男人来救你,也不能成为男人的一部分,而应该首先成为你自己。

我从生下来一睁眼就看见很多性别的不公平,像我一样六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子,有的一出生就被扔进江里,女儿生了女孩不能发红蛋,媳妇生了女孩,坐月子没有鸡翅吃,我们家里吃饭,从小女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加上私生女这个身份,我从小遭遇的排挤和冷眼就更多。

童年记忆里,没有人来拥抱我、保护我、帮助我,我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也不要等到上帝来救你,你得靠你自己。所以,我说我天生就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我在一篇文章里面谈到过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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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散文集《女性的河流》

晓梅:你刚才说到“女权”,《女性的河流》里也有一首诗提到“雌雄同体”,你觉得当一个女人又聪明又能干,甚至成为了可以拯救家族命运的女战士,她还需要亲密关系吗?

虹影:当然需要啊,你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你内心深处的根,否则,你从哪儿出发?你要成为怎样的一个人的来源,那个根呢?比如说,当你为女儿而战,你会变得特别的强大,你为你的母亲而战,仿佛世界任何一个刀山火海你都可以去。

这种女性的力量来在于哪里?我想是天生的。从小,我和出生在长江南岸的很多女孩子一样,是畏惧男人的,从畏惧男人发展为爱上男人,同样有过漫长的一个经历。

晓梅:读你的作品,感觉你是一个反转能力特别强的作家,同样的生命底色,很可能有的人早早就放弃自己了,但你好像是那种有九条命的猫,用一生活了别人的好几生,你借着你的主人公活。。。

虹影:对,我借着我的主人公活,借着江水在活。我觉得江水特别有意思,每次回到重庆,都能听到江水的声音,而且它的声音是跟着你在变的,比如说你很快乐时,你听到江水拍打在岸上的波浪和节奏是特别舒缓的;当你内心汹涌澎湃的时候,你看见江水,也感觉暴雨要来了,大风刮起,整个江上的浪也起伏不定,好像江水是跟着你的命运你的心情在运转似的。

晓梅:发现你对声音很敏感,你喜欢朗读,尤其是诗;同时,你对作为一个个体发生自己的声音这点很明确,你公号上的简介就是一面旗帜一样的文字:我的声音里有你的声音,我的故事里有你的故事,我的愤怒里有你的愤怒,我的遗忘里有你的遗忘。如果不是你我,而是更多的人,都尖声叫,把这个世界叫醒,这个世界也许便不一样。

虹影:是这样的,因为从小在我生活的环境里,女性是不能发出声音的,即使发出声音也没人听,比如我的妈妈、我的姐姐、街上的那些邻居,没有谁会倾听他们,就像祥林嫂,如果不是鲁迅把她的声音记录下来,谁知道有祥林嫂这么一个人存在呢?我认为一个好的作家就是把那些不被人记住的形象,把他们的声音记录了下来,也通过这个声音让人们认识到,有一种人的命运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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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小说《月光武士》

晓梅:你觉得从18岁离开重庆到今天,寻找是你生活的一个线索吗?

虹影:我认为我的生活一直都在寻找,我第一个寻找的是我是谁;还有就是寻找一个地方可以安放自己的灵魂;同时我一直在寻找有一种方式可以表达自己,可以呈现自己的思想,我一直都在这三个状态当中。

为什么说旅行是艳遇,这个“艳遇”就是遇到新奇的事物,遇到新奇的事物干什么呢?就是对比,通过对比让你更清楚你所拥有的。而我们的灵魂安放在哪儿?很多人说,我是一个世界公民,我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其实是因为你没有在寻找,你一口就拒绝了。我觉得,对一个作家而言,心灵安放的地方是你用所有的作品来建筑的那个心灵的故乡。

晓梅:你在散文集《女性的河流》里曾说,你每部作品都用一种视角在写,就像我们看自己的照片,有的时候有一种不安,有的时候有悔意,有的时候有一种冷静的审视,你觉得你在写小说《月光武士》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视角?

虹影:写《月光武士》的时候我好像在对江水说话,从江水里面去打捞那些沉睡了很久的灵魂,也包括那些不再发出声音的灵魂,我一次一次跟他们对话。

长江和嘉陵江就像两个带子,我漫步其中,每次看见江水,每次都不一样。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江水洒满了金光;傍晚,晚霞出来的时候,江水和天边的火烧云相连,也变成了红色,过一会儿,红色又变成了紫色,变成了蓝色;有时,江水会变成没有任何杂质的光一样的透明。所以,故乡重庆对我来说就是一片神奇,只要你不舍弃它,它就会永远给你一种新的灵感新的力量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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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钟飙创作的《重庆 您好》

重庆有一个画家钟飙,他有幅作品就是一个小女孩儿站在两江交汇处,空中有一只白鹤,我觉得那张画很像我,我从小就有一双眼晴在看着我自己和周围人发生的一切。所以,小说《月光武士》里的角色我都很熟悉,比如窦小明、刚哥、秦佳惠。幸运的是,小时候的那条街现在还在,即使不在了,那些记忆,那些形象,也都存在于我心里,只要我闭上眼睛,他们就在我的周围,正好我有一支笔,我可以写出来,把那些形象都复活。

所以,《月光武士》这部小说,会给我一些激动,也会给我一些感恩,同时又给我带来一些安静,好像心从来没有那么宁静过。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沐浴了月光,浸透了江水的味道,所有人都在这种状态里面,在我面前一一闪过,跟我诉说他们的欢乐,他们的痛苦,他们家庭的悲欢离合。虽然这本小说是在疫情期间写的,但整个过程很顺很顺,跟以往写的书都不太一样。

晓梅: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困境和困局吗?

虹影:我一直都有困境或困局,一个人对自己没有要求,没有意识到困局在他面前,这个人从这一天开始就碌碌无为了,其实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面临的困境,一些走不出来的陷阱,我们人不就是在不断解决这些问题当中而感觉到生命存在的意义吗?比如我现在面对的困境就是怎么把《月光武士》这部电影剪好。我剪了一个毛片儿,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判断,好像一个迷宫,我必须在这个困境当中找出我自己想要什么。其实日常生活也是这样,你会经常碰到同样的问题,最终都要回归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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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在电影《月光武士》拍摄现场

有时,我也会觉得,我想要的我没得到,我得到了我没想要的,人都会这样,对吧?但这就是现实,不可能你想要的都给你,或者,你得到的都是你真想要的,是不是?所以,人就是在这种矛盾当中来做选择的。为什么有的人会跳楼,因为他放大了负面的部分,他没看到自己存在下去可以做些什么,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每活一步对他来说都是困难的,仿佛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那他干脆就不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其实,你留心观察,很多时候每个人都像一只蚂蚁,围着你想要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然后,能退的都退了。就好比说,洪水来了,你肯定跑掉了,但是你明明知道这里只有一条路,只能穿过去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出于恐惧,你还是跟着所有人都往后退,这就是人性基本的恐惧和害怕,是人都会有,我也有很多,但是我都把它们化进作品里去了。

晓梅:如果用以[找]为主题字的[寻卡]即兴创作一首诗歌,你会写出什么样的诗句?

虹影:我找你/你在哪儿/你在我的思想里/你在新月当中/你找我/我在哪儿/我在你的梦中/还是在你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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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译本《飞鸟集》第76首

晓梅:再看这张[寻卡]对应的《飞鸟集》原诗“在海和树林/有诗人的风吹起/在找自己的声音”给你什么灵感与启发?

虹影: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日本的天桥立,大海当中有两个岛,经过漫长的岁月,鸟衔的松籽在两个岛中间长出一排松树林。站在高处看,那几千棵树就像两个岛之间的一座桥。有一次,我和先生,还有我们的朋友,两家人走在林间,听着大海的声音,听着松树被风吹起的声音,跟你刚才读的这首诗的意境很像。海水特别地蓝,特别地安静,松树被海风吹起的姿势也特别地美,特别地协调。最壮观的是,这种美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是风把松籽吹散,又被鸟衔着飞来飞去日积月累形成了这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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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京都天桥立

晓梅:你的每本书上都大大方方写着“1962生于重庆”,在采访中也从来不避讳谈及年龄。亲眼见你,很难相信你的年龄,你是怎么做到不论容貌还是精神状态都能超越年龄的?

虹影:我认为首先你要爱自己,你要爱生命本身,对此生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唯一的。每过一次生日,有的人会说,我又多了一岁,会觉得伤感,觉得自己又老了。我是每年都会给自己定一些新的不同的要求,比如,去认识一些新的地方、一些新的人、做一些新的事情。对我来说,写书是一个人,拍电影是集结一群人,哪个挑战大?肯定是拍电影挑战大,但是这种挑战对一个人的生命是一种放大,就像去蹦极去跳降落伞一样,它会把你的生命放在一个特别不一样的地方,这时就会有一个反弹,让你的思想产生一种更新一种火花。

感谢李芳提供了《月光武士》的拍摄花絮虹影:我的生活一直都在寻找,图片,第17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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