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 秋落眉心兴凯湖

王菲，女，70年代生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萧红文学院第十六期中青年作家班学员。著有诗集《手牵手，在阳光下行走》，散文集《故乡是条寂寞的河》。作品散发于《海燕》《岁月》《诗林》《绿风》《雪花》《海外文摘》《散文选刊》《百柳》《北极光》《北大荒日报》《新晚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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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落眉心兴凯湖

 【黑龙江】王菲

若说北大荒的风光，最美的时节当从秋天算起。虽然地广人稀，但地貌平整，一大片一大片黑土地上整齐的稻子、玉米、大豆，都昂扬着饱满的身段在阳光下招展着，只等收割机的声音隆隆一响，便洗尽铅华，褪尽残妆，来一个优雅转身，随农民伯伯回到场院，和大地再来一次亲密的拥抱。
  当然，也可以看到一处处湿地上还散落着原生的荒凉，但这绝不损于北大荒景色的绮丽秀美，相反，却是北大荒的一大特色。这里好多地界仿若中世纪欧洲景色的翻版再现，这样的景色总会让我想到《飘》，想到《简.爱》，想到《傲慢与偏见》，或者想到莫泊桑、莎士比亚。我一直觉得这样的风景只属于那个年代的那片土地，或者那片土地上衍生的那些个思维发达的文人笔下的那些个文字。可是，今天，它们就延展在我的视线中，以家乡两个字命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而这样的景色任人在别的地方是很难找到的。

我的家乡兴凯湖农场，便是北大荒眉心上的一颗珍珠，她璀璨而耀目地镶嵌在黑龙江省域的东南角。它因为守着一个天然大湖而得名，享尽了地利优势。这里的万亩水田的水用资源均来自这个湖，所产的稻米也因为天然湖水的灌溉米质优良，俨然是塞外小江南，丰饶的鱼米之乡了。
  对于兴凯湖，我真的是笔笔道不尽清水情，字字萦不尽诵乡意。这里的秋天是美丽的，仿若一首最美的诗歌，任秋风这支笔在季节的雪笺上轻轻一挥，便多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徜徉在兴凯湖大湖和小湖之间的堤坝公路上，仿若行在人间仙境，这里真的是养生的最好去处了，无怪乎会有疗养院在这里修建呢。朝闻松涛阵阵，暮迎阑霭沉沉，看一湖夕阳在远天染烟霞朵朵，红尘琐事早抛到云天之外去了。
  公路两面的树种类繁多，枝杈虬结，在头顶接成一个拱形。有时候，在这里我会突生错觉，一下子没了时间概念，恍惚的感觉一藤蔷薇花挂在我的面前，任阳光洒下点点碎影。
 这里的秋天，叶子是最斑斓的，一枚枚叶子红色的、黄色的、橘色的、绿色的、粉色的、甚至一枚叶子上也会出现两种颜色，看着让人惊艳到不能呼吸，真的是再好的画家，浓墨重彩下也难调出这里叶子的全部颜色。香山红叶么？漫山遍野一片火焰般的热情，它曾赚了多少文人雅客的笔墨，但它也不过如此，和我的叶子比，它显然太单调了些，也太暗淡了些，哪如我的叶子，整个秋季拼尽力气将一片姹紫嫣红开遍。有风的午后，看它们织成帘栊在秋阳下纷飞，真美啊！美到让人心生惆怅。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们是我心上的菩提呢！安了我思乡的心，稳了我的轻狂和烦躁。
  秋天了，我的后湖只剩下一池碎荷在清风中摇曳着，毁损的荷叶擎着一枝枝枯瘦的莲蓬，让我心生怜悯，但那清矍的孤傲之气又让我肃然起敬。这种遇到逆境迎刃而上的勇气和毅力不正是北大荒人的品质吗？遥想当年，一片未垦的荒原上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北大荒人硬是从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开垦出一片肥沃的黑土地。而今，那些沧海桑田都变成深沉的守候，守候着这垦荒人的后代。在它的沉默中我似乎嗅到了当年骄阳似火的味道，并且看到了先辈们的汗水在它的身上生根发芽开出花来，我很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越来越美好。
  对于今天的一切，我们是应该心怀感恩的。走在笔直的水泥马路上，路两面有依然盛开得很娇艳的花朵。虽说时下是秋天了，可是因为湖水的缘故，这里还很温暖，公园里的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公园四围的垂柳也恰到好处地随风舒展着风情，丝毫看不出秋天扫过的痕迹。对于兴凯湖公园，我只能用美不胜收来形容它，里面曲径通幽的小路都是青石铺就，路两面的花圃均用还未及膝的白色栅栏圈着，有两三处凉亭，凉亭中总有悠闲的老人在闲话家常，时空在这里是放慢了脚步的，似乎不忍心扰了这一方安静。真是一处人间仙境，虽然是人工雕琢出来的精美，但可以在这里任思绪天马行空，并享受片刻静好，亦很欢喜了。
  公园里有一种开起来红得很炽烈很耀眼的花，我不知道花的名字，它的花期很长，从夏季一直开到老秋，就那么一直开着，开着，真真是开到荼靡花事了呢！看着它那种顽强的生命力，仿佛一颗颗兴凯湖人的心，在激情澎湃的跳动着，很有一股奋发向上的力量。
  不是所有的秋天都会让人心生惆怅徒增凄风冷雨的感觉的，兴凯湖的秋天便是处处盎然生机一片。十月了，依然是小阳春的天气，天空很晴朗，暖阳懒懒的照着忙碌的人们。已经开始秋收了，满世界可以听见机车轰鸣的声音。老百姓都说：三春不赶一秋忙。可是一个个都忙得喜笑颜开，家里地里的穿梭着，邻里乡亲见了面，彼此亲切的打着招呼，那爽朗的笑声随风飘了很远很远。秋收了，收回一年的希望和成果，怎么会不开心呢！
  汪国真的诗《到远方去》有两句说：到远方去，到远方去，近的地方没有景色。初看时正年少，远方在心底是神秘莫测的，那憧憬在心中滋生着。但现在却不大以为然了，远方再美，总是失了根的漂泊，况兴凯湖方圆几百里，我去过的地方都美得不忍侧目。便是落叶飘零，便是皑皑白雪，它们都在用自己不同的风情展示着兴凯湖的美，而这种美，是要用一颗对家乡赤诚的心去感悟方可体会的。
   而今，秋天了，看小湖中连天的芦苇荡在风中起着波澜，有野鸭片片向着林后的夕阳飞去。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大美无言的境界，那样宽阔而浩瀚的感觉在胸中充斥着，而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便是如此吧！那一刹那对人生的开解和顿悟一下子豁然开朗柳暗花明起来。而这一切我只有在面对碧水长波的兴凯湖才会有此感觉。我想每一个兴凯湖人也一定如我一样，在滔滔湖水面前对人世心生恩赐，而这胸襟也自是北大荒这片土地陶冶的，是老一辈垦荒人的传承。
  站在秋风中，感受着秋风送爽瓜果飘香，我的心醉了，醉在家乡的湖光山色里，醉在家乡的一草一木里，也醉在一份温暖的情怀里。

编辑：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