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东探秘,从前有座山
1.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
2. 山是萨普神山,庙是萨普拉康,和尚是桑旦祖普,他在此主持十五年,讲的是一座苯教神山修行的故事。
3. 我们随着一群朝圣的红衣僧人,走进萨普神山,去萨普拉康寺朝拜,希望见到桑旦祖普高僧。
4. 我们是迄今为数不多的萨普神山徒步者。仅仅是这两年,萨普神山才进入了徒步人的视野。这座神山是念青唐古拉山脉东段的最高峰,海拔6556米。千百年来,它一直是藏族苯教的神山,为当地人所崇拜,每年5月15日会隆重地在山脚转湖祈福。藏东地区,地处于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山脉褶皱和走向非常扭曲,造成山体破碎,谷大沟深。春夏秋三季,印度洋的水汽侵入,雨水极易造成崩塌和滑坡,交通危险不便。冬季,水结成了冰,反而山体相对稳定,但也常常积雪或积冰盈路。直到2017年,才有了徒步探险者来到这里,惊叹这里是西藏最后的秘境。2020年徒步中国派人来考察,在2021年将其开发为独家的徒步路线。我们一路上,一直在感叹,我们如果自驾游,这个地方是万万来不得的。
5. 站在这里,萨普神山一览无余。这是一组壮阔的雪山群,洁白无瑕,通体银光。雪山下面是冰冻状态下萨普圣湖,宝石蓝色,嵌着银白色的冰雪花纹。在苯教神话中,萨普神山是个家庭,从左向右,依次是高大而敦实的萨普神、萨普神的女儿、长子、次子、萨普妻子与情夫所生的私生子和萨普妻子。苯教是一种自然神教,讲究万物崇拜。神虽有异能,但并不像在一神教中那样,还需要充当人类的道德楷模。苯教中的诸神与人一样,有各种爱恨情仇。所以,萨普的妻子有自己的情人,有私生子。萨普为此报复了情敌,却大度地接受了这个私生子。
6. 这是萨普的妻子——雪漠峰,体态非常优美。在这组雪山中,长子、次子、私生子和妻子,都是难得一见的非常完美的角峰,即三面锥体的金字塔峰。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冰川构造,一座山峰,三面都是冰斗,在冰川的切割作用下,冰斗后壁不断后退,并最终交汇在一起,造成它们三面所围山峰变得高耸尖锐了。
7. 雪漠峰的西侧有一个巨大的粒雪盆。积雪在这里被压实,成为巨大的冰块,然后溢出,与长子峰、次子峰的冰川汇合在一起,化作气势磅礴的大冰川,涌下山岗,涌入冰川湖。冰川湖分为内外两湖,外湖称作萨普圣湖,每年5月15日左右会解冻。内外湖之间,以这条小河相连。
8. 内湖与外湖之间有数道高大的终碛坝,表示着数万年来冰川倒退时曾经在这里停留。我们走在终碛坝上,宛如就站在雪山的巨大冰壁之下。
9. 狂风骤起,干燥的河道上卷起阵阵飞沙,遮掩了前面的红衣僧人。我拉紧冲锋服,顶风前行。
10. 此刻,这片山谷寒冷、荒凉和灰暗,但只要冬季过去,就会春暖花开,芳草如茵,湖水与蓝天白雪相映衬,石头上的约利橘色藻艳红如霞。那时的萨普神山会变成真正的伊甸园。
11. 中午了,我们坐在一大片冰川漂砾间吃路餐。这些漂砾,多是巨大的花岗岩和片麻岩,有着绚烂的色彩和花纹。
12. 碰到了一家正在劳作的藏族人。两个小男孩,被裹得严严实实,不太干净的脸蛋上方,是好奇和明亮的眼睛。大家纷纷把吃不下的午餐分给他们,孩子很高兴。
13. 她大约是孩子的奶奶,真诚善良地向我们微笑,表示感谢。她正与孩子的父亲一起拣牛粪。看得出,这里藏民生活水平还不高,但不知是否被脱贫了。
14. 抬头向上张望,在一道100-200米高的侧碛坝上,矗立着萨普拉康寺。从河谷底部到萨普拉康寺的路,爬上去竟十分辛苦,道路陡峭,兼有积雪,角度大约有70度。我几乎每走15步,都要站下喘息一番。
15. 十分幸运的是,在萨普拉康寺,我们见到了桑旦祖普高僧。他年近70岁,留着长胡子,面貌慈祥,态度安宁,待客非常热情。
16. 高僧招待我们进入室内,每个人坐下,喝酥油茶。室内的火炉内,木柴的火焰明晃晃,令人倍感温暖。
17. 据说,高僧一个人在萨普拉康修行15年了,有时会有一个徒弟陪伴他,但今天徒弟不在。在当地藏人中,桑旦祖普高僧德高望重,宛如活佛。
18. 萨普拉康是一家苯教寺院。苯教类似于内陆的道教,是青藏高原上的原始本土宗教,信仰的是万物有灵的自然神,类似萨满教。苯教与佛教曾有激烈争斗,但最终又相互影响,相互融合了。在佛教的冲击下,苯教早已衰落。大概只有在藏东这样的深山密谷中,有苯教寺院尚存。在苯教寺院,供奉的不是佛陀,而是祖师丹巴辛饶。这是我第一次造访一家苯教寺院,非常好奇。我在萨普拉康寺的一层,没有见到经堂,爬上二层,也没有见到。我猜想,经堂大概被锁了起来了,以免我们这些外来俗人玷污吧。我按照苯教规矩,顺时针绕行寺院一圈,在寺院西南角见到许多石头刻板,刻写着六字箴言。只可惜,我们停留时间短暂,语言沟通不便,不能多向高僧请教。
19.高僧与我们合影,甚至拿出自己的手机拍照。对于桑旦祖普高僧而言,下一拨游客可能会在半个月后了。
20. 下午三点半,阴天了,我们告别高僧,离开萨普拉康寺。沿着更加陡峭的下山路,再次下降到河谷,直奔内湖。河谷中的巨大冰川漂砾,支棱直角,边缘丝毫没有磨损,保持着在远古时代被冰川运送到此时的模样。
21. 再越过两道侧碛坝,来到了内湖萨木措。这是一个永冻湖,湖冰常年不化,湖面平整,呈翠绿色。在湖的尽头上方,就是壮观浩荡的冰川。那些冰川,布满了横向的裂纹,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正在一块块地倒入冰湖,冰川的裂隙处透出蓝光。我们很想走1公里,走到冰川前,导游说那很危险。
22. 我们换上冰爪,在厚实的冰湖上各种行走,开心地跳跃.....
23. 一个人,守一座庙,十五年。如果是我,我会怎样度过这些时光,我觉得不可想象。我不会念经,也许,我会去研究和考察地质、动物或植物,写一本关于萨普神山或念青唐古拉山东段的书吧。
24. 一座山,有讲不完的故事。
横屏附图
附图1,山间溪水形成的冰瀑布和远处的萨普神山。
附图2,藏族导游次顿遥指半山腰的萨普拉康庙,说那是我们今天的徒步目标。
附图3,徒步途中,右侧是萨普圣湖。据说每年5月15日解冻,9月15日上冻。
附图4,湖水结冰后发生膨胀,在湖岸边拱起,有30厘米高。
附图5,高耸的侧碛坝上的萨普拉康寺。
附图6,中午,在一组巨型的漂砾前吃路餐。
附图7,渡河。这条河是外湖与内湖之间的连接河。
附图8,内湖与外湖之间的终碛坝。
附图9,终碛坝是古代冰川留下的,表示冰川终端曾在此停留。
附图10,山间的藏族儿童。
附图11,他们的奶奶和父亲在检牛粪。
附图12,萨普拉康寺。
附图13,主持桑旦祖普高僧在为大家倒酥油茶。
附图14,寺内的取暖炉。
附图15,主持桑旦祖普高僧与大家合影。
附图16,喧嚣之后的萨普拉康寺。
附图17,萨普神山全景图。从左至右,依次是萨普神、女儿、长子、次子、私生子和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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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千年的墨家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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