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专访著名作家梁晓声|文学

本报记者专访著名作家梁晓声|文学,第1张

追求真善美,就是我心目中的现实主义

记者: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多年来您一直笔耕不辍,保持着高产状态。回头看,您为什么会走上创作之路?能否谈谈您的创作历程以及接下来的创作计划?

梁晓声: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阅读,尤其是文学类书籍。写作的人必须要喜欢读书,还要读得多。但小时候家里困难,没那么多书可以看,主要是听我母亲讲故事和看小人书,算是我文学之路上最早的启蒙。我真正开始接受文学作品熏陶是上初中以后。那时的语文教育鼓励学生读文学作品,课本中也有一些世界名著节选,所以我在中学时就知道雨果、托尔斯泰、大仲马、小仲马等世界文豪。

图为5月30日《中国税务报》税收文化专刊B1版,点击查看高清版面图。

走上文学之路最重要的契机还是北大荒(14.180, -0.01, -0.07%)7年的知青生涯,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岁月。文学是艰苦岁月里的养分,在北大荒,我发挥出了文学上的特长,因为你积累了很多东西,想要表达出来,而文学的营养就在表达中起到了作用。我写的文章、诗歌、小说在当时兵团办的《兵团战士报》上登载后,一下子信心爆棚。后来我被选拔参加了全兵团第二届文学创作培训班,真正向文学迈出了第一步。

20世纪80年代初,我正式进入文坛,从《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到《今夜有暴风雪》,以我在北大荒的知青生活为书写对象,写了很多知青文学作品。到80年代中期,同期的许多知青作家都去开辟新的写作空间了,但我还在写知青题材,因为我非常珍惜那段经历。平民意识和理想色彩,应该说是那代青年的两个精神支柱。我在作品中努力把二者结合起来,创造平民化的理想,以及理想化的平民。

20世纪90年代,中国进入转型期后,社会问题增多,这时候用文学作品特别是小说反映现实已有些滞后。差不多有10年时间,我“跨界”写了大量杂文、时评和一些社科类文章,开始更多地直接对社会现实发言。特别是1997年我的《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推出后,社科院的领导也很关注,说你看我们要做的事情让梁晓声给做了。那段时间文学创作方面我只写了一些中短篇。

后来,我调入北京语言大学任教,教文学。当了老师以后,你需要给学生讲文学究竟有什么用,有什么社会价值。这时候,我开始重新叩问文学的意义,重新思考自己看过的书、写过的作品。这个过程,对自己也是一种匡正。写《人世间》就是这些思考的一个结果。在文学圈,有些人认为现实主义写作已经落伍,但我还在坚持。我想通过自己的作品,书写现实,记录社会,描绘人的心灵。到了一定的年纪后,名和利都离我很远了,我只想抱着一种纯粹的态度去写作。

前不久,我的另一部长篇小说《中文桃李》刚刚出版,主要讲述80后大学生的成长与困惑。这是我为自己教过的学生写的一本书,也是给自己的教学生涯留下一点记录。写小说其实跟面点师傅做面点没有多大区别。写《中文桃李》就是因为,往缸里一看刚好还有两团面,得把它们和完。目前,我手里还有一部长篇小说在写,也是最后一部。写完以后,不管水平怎么样,我的“梁记面食店”就要关张了。

记者:您一直秉持着现实主义的写作态度,关注现实,反映现实,可以说现实主义是“梁记面食店”的特色和招牌。您为何对现实主义创作如此执着?又有评论说您是激情的理想主义者,您怎么看这个评论?

梁晓声:我从小读的大多数都是现实主义作品,它们深深地影响了我,后来也成为我的写作理念。我一直认为,作家应该手握两支笔,一方面写文学作品,一方面对社会发言。我是小说作家,也应该是时代的书记员,要关注和记录更多的人,特别是替一些可能无法发声、容易被社会忽视的人代言。所以我的小说,都是写底层小人物,写平民,写时代。对作家而言,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平民视角、悲悯情怀,是我始终坚持的创作风格。

近年来,有些人不看好现实主义,甚至觉得它过时落伍。一些创作者可能干脆绕行,不触碰。我个人不主张绕行。这种绕行会使我们的现实主义写作越来越低迷、萎缩,会让文学只是待在原地甚至倒退,而不是发展。其实对这种那种思潮流派我也看得多了,对比之后我还是喜欢现实主义。尽管它很难,我也还要去做。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就最大程度地去做。《人世间》是我尽最后的努力对现实主义的一次致敬。只有靠信念来支撑着,我们的创作才是有意义的。我也确实属于屡败屡战的那种人。

我认为现实主义应该坚持反映现实的责任,但现实主义不是“镜像”式的,只写“是什么样”,还要写“应该是什么样”,这就要有理想,这就需要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结合。不矫情、不媚俗,追求真善美,这是我心目中的现实主义,也是支撑我文学创作的内在动力,更是现实主义的魅力所在。前段时间《人世间》播出后,很多人在探讨我主张的“好人文化”。实际上,我从20世纪90年代起就提倡“好人文化”。现在,有些作家以为把人性写得越邪恶越复杂才会越深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从历史上看,中国长期以来崇尚的都是仁义礼智信。从我个人的经历看,父母对我的言传身教,我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让我相信,人性本善、向善,人性应善、必善。即使放眼到国外,他们书写的、肯定的也是生活中的真善美。彰显人性善,这才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最大意义。

作家是时代的书记员。在这一点上,我做得还不太够。(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同志说:“文学应该有能力温暖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是文学最主要的功能之一。我也喜欢这句话,说出了我的理解——所以我既写人在现实中是怎样的,也写人在现实中应该怎样。通过“应该怎样”,体现现实主义亦应具有的温度,寄托我对人本身的理想。

本文刊发于《中国税务报》2022年5月30日B1版。

原标题:

现实主义,“梁记面食店”的特色和招牌

——著名作家梁晓声访谈

责任编辑:杜伟 (010)61930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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