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伟燕：越南汉墓出土兽首流提梁陶壶来源考

目前越南境内发掘了二百多座汉墓，出土器物中有一种陶壶，肩部一侧安装兽首并以兽鼻为流，口沿上横贯弓形提梁，大口，细颈，腹部鼓出，高圈足，陶质坚硬、胎色灰白、施黄白釉。陶壶的胎质、釉色与本地汉式陶壶一致，器形却受到了南亚地区的影响，是反映汉帝国与南亚交往的重要遗物，但是以往研究几乎没有涉及。

近期中山大学韦伟燕副研究员发表文章《越南汉墓出土兽首流提梁陶壶来源考》，对越南汉墓所出土的兽首流提梁陶壶的形制与年代进行分析，并探讨其器形风格来源，同时结合历史文献及相关考古发现对流传路线和背景进行了讨论。

文章讨论认为越南汉墓出土的带流提梁陶壶在东汉晚期出现并主要流行于东汉末至三国初年，大致相当于公元2世纪至公元3世纪。带流提梁陶壶的器型差异主要体现在兽首流的形状差别方面：东汉晚期，兽首流与壶身一次成型，兽首非常形象立体，流为象鼻上昂状；东汉末期至三国初年，出现了在壶身成型之后再在肩部或肩、腹交接处贴塑兽首的情况，除了象鼻流之外还出现了斜直的管状流，立体的兽面变得扁平甚至只是象征性贴塑一块薄片，部分陶壶甚至不装饰兽面仅以兽鼻为流。

图一 清化长溪M4出土陶壶

图二 清化长溪M6出土陶壶

图三 清化横钟M2出土陶壶

图四 广宁广安砖室墓出土陶壶

 图五 北宁宜卫墓地采集陶壶

图六 越南海阳省博物馆藏陶壶

图七 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陶壶

结合考古发掘出土的遗物及石雕图像资料分析，带流提梁壶在公元前2世纪就出现在南亚地区，并且到了公元2至3世纪还继续流行，其分布范围包括巴基斯坦、印度西北部和中部。根据目前的资料并从出现的时间、流行的范围来看，南亚无疑是带流提梁壶最早出现而且普遍使用的地区。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1世纪南亚风格的带流提梁铜壶出现在东南亚的泰国，公元1世纪至2世纪越南南部地区也出现了带流提梁铜壶，越南出土的铜壶虽然还保留较多南亚装饰风格，但是已经产生一些新特点比如在肩部装饰象首并以象鼻为流，口沿下伸出一对耳，提梁安装在耳上。公元2世纪至公元3世纪象首流铜壶流传到越南北部地区，在公元3世纪广西合浦也出现形制相似的象首流铜壶，3世纪以后广西梧州所出土铜壶其流已经演变为抽象的兽首管状流。

南亚地区发现的带流铜壶和陶壶

1.2.巴基斯坦旁遮普省斯尔卡普城址出土 

3.印度比哈尔邦Chirand遗址出土

南亚地区早期石雕中的带流提梁壶图像（图中箭头所指）

1.2.巴尔胡特大塔栏循浮雕 

泰国曼谷国家博物馆藏程逸市出土的铜壶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越南出土象首流提梁铜壶

广西合浦岭脚村墓地M4出土铜壶

广西梧州市博物馆所藏兽首流提梁铜壶

越南汉墓出土的兽首流提梁陶壶在东汉晚期出现一直延续至三国初年，兽首形态各异，兽面从立体变得扁平，象鼻流演变成斜直的管状流。其风格渊源可追溯到南亚地区的带流提梁壶，形制直接受到本地出土的象鼻流提梁铜壶的影响。带流提梁壶的东传路线可能从印度经由马来半岛到达越南南部、北部地区，流传过程可能与印度婆罗门在东南亚的活动有关。兽首流提梁陶壶是受到南亚地区影响而在本地生产的具有越南地域特色的陶器，随葬墓中用于墓内祭祀，体现了两汉时期越南境内汉文化在形成过程中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影响。

文章来源：韦伟燕：《越南汉墓出土兽首流提梁陶壶来源考》，《边疆考古研究》第32辑，399-412页，科学出版社，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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