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险峰 | 东坡元是西湖长，不到罗浮便得休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东坡元是西湖长，不到罗浮便得休。”这是南宋大诗人杨万里对中国文坛大咖苏轼的赞誉，感叹苏轼是西湖湖长，因为苏轼每到一处有西湖的地方都会让当地成为福地。“湖长”这个称号在今天是专指各级行政区域的河湖管理负责人，而早在800多年前，杨万里已将“西湖长”这个特别的嘉许赠送给了旷世奇才苏东坡。据明朝《永乐大典》记载，全中国有36处西湖，浙江9处，广东、湖南、四川各4处，福建、江西各3处，河北2处，广西、云南、湖北、河南、安徽、山东、陕西各1处。在两宋时期，文化鼎盛、商业繁荣、生活富足，政治经济十分发达，文人地位较高，留下来许多关于西湖的诗词文章多出于这个时期。苏轼一生坎坷，前半生他是苏轼，后半生他是苏东坡，他曾多处为官和游历，又两遭贬谪，浪迹天涯海角，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北宋版图。令人惊异的是，苏轼所到之处多有“西湖”，这已成为文坛的千年佳话。其中有些西湖，是经过苏轼亲手治理，而名扬天下的。如杭州西湖、颍州西湖（今阜阳）、惠州西湖，扬州西湖等。还有些西湖，则因苏轼游历过和留下诗文，而得以流传千年。如雷州西湖，许州（今许昌）西湖，汝州西湖（今河南汝县），齐州西湖（今济南大明湖）、睢州（今睢县）西湖、廉州（今广西合浦）西湖等。近代人们为了纪念苏轼，又有很多湖被命名为新的“西湖”，如徐州西湖、黄州西湖、儋州西湖（云月湖）等。一、杭州西湖： 《饮湖上初晴后雨》宋   苏轼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苏东坡在杭州曾经有过两次任职的经历，所以他和杭州西湖结下了不解之缘，西湖也因他的笔墨文章而名扬天下。苏东坡第一次来杭州是在熙宁四年（1071年）任杭州通判，那一年，西湖还不叫西湖。因为西湖原先是钱塘江的一部分，在北宋之前，又叫武林水、钱塘湖。天禧四年（1020年），郡守王钦若上报朝廷，把西湖当作放生池，禁止百姓捕捞鱼虾，所以这个时期的西湖就叫放生池。熙宁六年（1073年）苏东坡乘船游览西湖，写下《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有了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西湖的美景从此鲜活了起来，西湖也就有了“西子湖”的美名。这一次，苏东坡在杭州任通判三年，杭州西湖不仅赋予了他无穷无尽的才思，而且还给他创造了一次偶遇——在烟波浩渺的西湖上，遇到了后来相伴一生的红颜知己王朝云。熙宁七年（1074年），苏东坡改任密州知州，离开杭州西湖。 元佑四年（1089年），苏东坡第二次与西湖结缘。这一次，因为党争，苏东坡又一次被迫离开朝廷，来到杭州任知州。发现西湖由于疏于治理，杂草丛生，水道淤塞，湖床干涸，水光潋滟无处可寻，山色空蒙也失去以往颜色。苏东坡上报朝廷，请求治理疏浚西湖。朝廷虽然答应了苏东坡的请求，但无款可拨，苏东坡就自己想办法，带领人们把湖底挖出来的淤泥堆积起来，形成一条连通南北两岸的长堤，并在堤上修建了六座石桥流通湖水，还在堤上遍植杨柳杏桃等各种花木。这条长堤就是今天的“苏堤”，六座桥就是著名的苏堤六桥。他还下令撤除湖中央私围的土地，在湖中最深之处立起了3座石塔作标志，禁止在石塔范围内种植菱藕，这样就能够防止湖底淤塞，这个就是今天著名的三潭印月。苏东坡通过这一次西湖治理，基本上奠定了西湖的格局和景观。给杭州留下了一座人间天堂一样的西湖。苏东坡还在这个时期创作了大量的诗词，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书法墨迹《李白仙诗卷》《游虎跑泉诗帖》《次辩才韵诗帖》一直保存到现在。二、颍州西湖：《浣溪沙 荷花》 宋   苏轼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画楼南畔夕阳和，天气乍凉人寂寞。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元佑六年（1091）八月，苏东坡以龙图阁大学士的身份出任颍州（安徽阜阳）知州，颍州西湖是古代汝水和颍水汇聚在一起形成的一个平原湖泊。颍州古西湖在春秋战国就已经形成规模，但真正名扬天下，还是在唐宋时期，尤其是苏东坡执掌颍州，整修西湖之后，颍州西湖才逐渐成为天下名胜。在苏东坡任职颍州的前一年，汴京（开封）连遭大雨，差一点水淹汴京。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全，朝廷决定挖掘沟渠把洪水分流到附近的州县。当时有官员建议开挖八丈沟工程，把水从陈州引进颍河，再导入到淮河，以缓解首都汴京的水患。苏东坡来到颍州后亲自到淮河沿岸实地勘察，发现此举不符合实际情况。连写了两篇奏章上报朝廷，请求立即停止八丈沟工程，朝廷派大臣来颍州实地考察后，完全同意苏东坡的意见，八丈沟工程最终停工。苏东坡顺势向朝廷奏请留下民工一万多人，开始疏浚颍河，彻底治理颍州西湖。他带领属下赵令畤制定规划，并亲自在颍州西湖现场指挥。没有等到工程完工，元佑七年（1092）正月，苏东坡接到朝廷的调令，先是被任命为郓州知州，没有到任又改派扬州知州。三月十六日，西湖工程全面完工，赵令畤向他写信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苏东坡非常高兴，他挥笔写下《次韵赵德麟西湖新成见怀绝句》表达心中的喜悦之情：壶中春色饮中仙，骑鹤东来独惘然。犹有赵陈同李郭，不妨同泛过湖船。苏东坡在颍州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半年，但是他对颍州感情深厚，留下了《洞庭春色》等六十多篇诗词、墨迹。也曾写下“未觉杭颍谁雌雄”的诗句。颍州西湖也随着苏东坡的生花妙笔而声名远扬，成为中国历史上的文化之湖。民国二十七年（1938），国民党政府炸开花园口黄河大堤，想以此拒日本人。不料，黄河乱颍夺淮，造成十年黄患，颍州西湖最终被淤为平地。三、惠州西湖：《惠州近城数小山类蜀道春与进士许毅野步会意》宋   苏轼夕阳飞絮乱平芜， 万里春前一酒壶。铁化双鱼沉远素， 剑分二岭隔中区。花曾识面香仍好， 鸟不知名声自呼。梦想平生消未尽， 满林烟月到西湖。绍圣元年（1094年），宋哲宗亲政，章惇登上宰相宝座，他主张对旧党要“除恶务尽”，甚至斩尽杀绝，苏东坡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被章惇特意贬谪到惠州。当时苏东坡已经六十岁，有家不能回，有朝不许上，所以他准备终老惠州，在这里度过余生。让东坡意外的是，惠州城西竟然也有一片湖水，名字叫丰湖。丰湖景色优美，甚至可以和杭州西湖媲美。苏东坡和朋友一起游湖时写下了“梦想平生消未尽，满林烟月到西湖”的诗句，从此丰湖就改名为西湖。苏东坡这次贬谪惠州和当年在黄州一样，朝廷明确规定不得签书公事，也就是说不能够干涉地方事务，可是苏东坡依然利用自身的影响，为惠州的民生建设献策献力。比如，惠州的西湖上原来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长桥，两岸的百姓来往不便，苏东坡便积极倡议修堤造桥，而且还率先慷慨解囊。手头拮据，他就把官服上的犀带（嵌有玉或犀角等装饰的腰带）给捐了出来。就这样，在苏东坡的带领下，堤桥很快建成了。桥落成的当天，惠州百姓携老带幼出门庆祝，苏东坡诗中记录当时的情况：“三日饮不散，杀尽西村鸡。”苏东坡在惠州居住了两年七个月，在这期间，他留下了五百八十七首诗词，书法《三马图赞》也写于惠州。绍圣四年（1097年）三月十四日，苏东坡在惠州刚刚搬进新落成的白鹤峰新居，拿出李公麟的《三马图》欣赏，有感而发，于是提笔在画后写下了一段长跋，这就是著名的《三马图赞》。 惠州西湖接纳了政治上失败的苏东坡，慰藉了他的失意和悲伤，1096年，他的爱妾王朝云病逝于惠州，葬在丰湖的栖禅山寺，惠州西湖从此就成了苏东坡暮年永远的牵挂，可以称得上是他的亲情之湖。四、扬州西湖： 《西江月·平山堂》  宋  苏轼三过平山堂下， 她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 壁上龙蛇飞动。欲吊文章太守， 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 未转头时皆梦。 元佑七年（1092年），苏轼从颍州调任扬州太守，与扬州西湖又结下了不浅的情缘，扬州瘦西湖，苏轼曾经多次到过此地。这一次非常巧合的是恩师欧阳修从扬州改任颍州，而苏东坡是从颍州改任扬州。这两个地方，师徒二人都留下了很多不朽的诗作。欧阳修在扬州瘦西湖畔的大明寺内，曾修建了平山堂，常在此宴会。苏轼第三次来到平山堂，此时欧阳修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苏轼抚今追昔，对恩师念念不忘，便写下了这首词。后来又过了近十年，苏轼出任扬州太守。为了纪念欧阳修，他在大明寺又建了一座谷林堂，并写下了《谷林堂》诗：深谷下窈窕，高林合扶疏。美哉新堂成，及此秋风初。我来适过雨。物至如娱予。稚竹真可人，霜节已专车。老槐若无赖，风花欲填渠。山鸦争呼号，溪蝉独清虚。寄怀劳生外，得句幽梦余。古今正自同，岁月何必书。

五、雷州西湖 《雨夜宿净行院》 宋  苏轼芒鞋不踏利名场， 一叶轻舟寄渺茫。林下对床听夜雨， 静无灯火照凄凉。宋绍圣四年（1097然后），朝廷又一次大规模追贬“元祐党人”，苏轼由惠州再被贬为琼州（今海南琼山）别驾、昌化军（今海南儋县）安置。元符三年（1100），哲宗去世徽宗继位，大赦天下，苏轼获赦内迁，量移廉州（今广西合浦）。无论南迁还是北返，雷州（指雷州半岛）是苏轼的必经之地。苏轼流寓雷州时间很短，却对雷州产生了深远影响。 苏轼是于绍圣四年（1097）4月17日接到朝廷谪命，4月19日便离开惠州。此前，其弟苏辙被贬化州别驾，雷州安置。苏轼行至广西梧州时，听说苏辙已于两天前到达藤州（今广西藤县），当即以诗代柬派人快马送给子由，自己行舟赶到藤州。终于，他在5月11日在藤州与弟苏辙相遇，然后于6月5日同行至雷州。苏轼兄弟在雷州，颇得雷守张逢的礼遇。他们进入雷城时，张逢亲至门首迎接，第二天“延入馆舍，礼遇有加”苏轼兄弟在罗湖泛舟，被罗湖秀丽的风光吸引，恋不思归，游罢到湖滨的天宁禅寺憩休。雷州人民为了纪念苏轼，把“罗湖”改成“西湖”，并在湖心的小岛中筑亭追思，此亭名为“苏公亭”。 6月11日，苏轼与弟弟苏辙依依惜别，破浪而去。这次分别，也成了苏轼苏辙兄弟的永诀。六、许州西湖 《许州西湖》宋  苏轼西湖小雨晴，滟滟春渠长。来从古城角，夜半转新响。使君欲春游，浚沼役千掌。纷纭具畚锸，闹若蚁运壤。夭桃弄春色，生意寒犹怏。惟有落残梅，标格若矜爽。游人坌已集，挈榼三且两。醉客卧道旁，扶起尚偃仰。池台信宏丽，贵与民同赏。但恐城市欢，不知田野怆。颍川七不登，野气长苍莽。谁知万里客，湖上独长想。宋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23岁的苏轼来到被欧阳修称为众西湖之首的许州（许昌旧称）西湖。这时的许州西湖，正在按照太守宋庠的指示意见，进行大规模提升改造。看到眼前情景，苏轼的西湖情结开始泛滥，于是他写下了这首《许州西湖》。苏轼写这首诗的时候，踌躇满志，这时的他不会想到，一年后，他在殿试中因《留侯论》一飞冲天，然后他的人生开始画抛物线。1086年，已半百的苏轼第二次被贬杭州，这时他的人生智慧已炉火纯青，百姓疾苦促使他对杭州西湖进行大规模疏浚改造，筑得长堤，为民造福。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杭州西湖，想起了自己青年时游过许州西湖，于是他写信给时任许州知州的赵德邻说：许州西湖没有杭州西湖大，但许州西湖小而雅致，更有味道，为了与杭州西湖有所区别，就叫小西湖吧！之后，苏轼在诗中曾云“西湖虽小亦西子”，将许昌西湖与杭州西湖相媲美。由此，许州的小西湖之名便与苏轼一起名满天下。

七、汝州西湖（今河南汝县），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宋  苏轼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汝州西湖也是中国古代三十六个西湖之一。北宋时，汝州为中原重镇。汝州西湖也是当时的旅游胜地。元丰七年（1084年），苏轼奉诏离开黄州，量移汝州居住。但是因故未能抵达。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年三月苏轼在黄州(今湖北黄冈)贬所过了四年多谪居生活之后,命迁汝州(治今河南临汝)团练副使。这种量移虽然不是升迁,但却标志着政治气候的转机。据《宋史-苏轼传》,宋神宗手札移轼汝州,有“人材实难,不忍终弃”之语。这年四月苏轼离开黄州赴汝州,最困顿的黄州时期终于脱离了,心境比较轻松,一路上颇事游访。畅游庐山,在江酉筠州探视了胞弟苏辙,还到金陵看望了家居的王安石，甚至相约一起归隐。这年岁暮,苏轼来到泗州(现江苏盱胎),即上书朝廷,请罢汝州职,回宜兴修养。此词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作的。当时苏轼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因作此词纪游。1094年，苏轼第二次被贬惠州时，曾绕道汝州探望苏辙，在此小住。两人同游了汝州西湖及周边名胜。兄弟两人相约死后归葬汝州。现在郏县的“三苏坟”，当时属汝州，距汝州城也仅几十公里。非常遗憾的是，当年的汝州西湖，现已不复存在。八、齐州西湖 《画堂春·寄子由》宋   苏轼柳花飞处麦摇波，晚湖净鉴新磨。小舟飞棹去如梭，齐唱采菱歌。平野水云溶漾，小楼风日晴和。济南何在暮云多，归去奈愁何。齐州西湖（今济南大明湖），北宋文学家曾巩任齐州太守时，曾在齐州西湖上建有“曾堤”，并作《西湖纳凉》诗。苏轼于1077年和1085年，两次客居济南，遍游齐州西湖、槛泉（今趵突泉）、龙山等诸多风景名胜。苏轼还在济南留下了三处书画墨宝和许多文学作品。据传，苏轼在杭州修筑“苏堤”的灵感，便来自齐州西湖的“曾堤”。如今济南大明湖仍保留有“曾堤”。

九、睢州西湖 《中山松醪赋》

宋朝  苏轼

取通明于盘错，出肪泽于烹熬。与黍麦而皆熟，沸春声之嘈嘈。味甘馀而小苦，叹幽姿之独高。知甘酸之易坏，笑凉州之蒲萄。似玉池之生肥，非内府之蒸羔。酌以瘿藤之纹樽，荐以石蟹之霜螯。曾日饮之几何，觉天刑之可逃。投拄杖而起行，罢儿童之抑搔。望西山之咫尺，欲褰裳以游遨。跨超峰之奔鹿，接挂壁之飞猱。（节选）北宋元祐八年（1093）秋，58岁的苏东坡从定州再度被贬广东惠阳（今惠州），翌年春动身南行。当时没有京广大通道，他在开封辞别了亲友，途经二百里外的睢县（时称襄邑），恰逢大雨，只好停下来。苏轼信佛，睢县北湖（当时称濯锦池）边有个古刹乾明寺。住持老僧闻讯苏大学士来到，立马盛情接待，睢州是酒乡，睢酒名声大，其时正有两款名酒：一谓“洞庭春色”，一为“中山松醪”。，呸睢县名菜“襄邑抹猪”，美酒配珍馐，东坡灵感泉涌诗情大发，“曾日饮之几何，觉天刑之可逃”，于是起身挥毫，一口气写下《洞庭春色赋》和《中山松醪赋》两幅长卷，自题“始安定郡王以黄柑酿酒，名之曰'洞庭春色’。其犹子德麟得之以饷予，戏为作赋。后予为中山守，以松节酿酒，复以赋之。以其事同而文类，故录为一卷。绍圣元年闰四月廿一日，将适岭表，遇大雨，留襄邑书此。东坡居士记。” 十、廉州西湖 《留别廉守》宋  苏轼编萑以苴猪，瑾涂以涂之。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悬知合浦人，长诵东坡诗。好在真一酒，为我醉宗资。北宋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著名的“文艺帝”宋徽宗继位登基，下达圣旨，准许苏东坡离开曾感慨“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的海南儋州，以琼州别驾“量移”合浦廉州。客居“廉州西湖”畔（今广西合浦）。苏轼时常泛舟廉州西湖，并留下“西湖平，状元生”的名句。苏东坡被发落海南已达三年，当初被昔日的好友、后来的政敌、“变法派”新旗手章惇一脚从惠州踢到了孤悬海外的雷州，他感叹临老投荒，早已抱定埋骨海外之心。五月十五日接到大赦令，六月十七日从儋州起程，六月二十日渡海，苏东坡大喜过望，溢于言表：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十一、徐州西湖、黄州西湖、儋州西湖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文学巨挈，在苏轼身后，又不断出现了新的“西湖”：“徐州西湖”——云龙湖。北宋熙宁十年（1077年）四十岁的苏轼任徐州太守，在领导抗洪救灾中，发现云龙山的“西山之缺”，“湖形已成”。便提出“若引上游丁塘之水，则北湖严若杭州”，亦可蓄水防洪抗旱。他就象一位园林大师，给徐州也规化了一个“西湖”。现已发展为国家5A级风景区—云龙湖，并与杭州西湖结为姊妹湖。徐州做《浣溪沙 · 徐门石潭谢雨道上作五首 其三》云：麻叶层层檾叶光，谁家煮茧一村香。隔篱娇语络丝娘。垂白杖藜抬醉眼，捋青捣麨软饥肠。问言豆叶几时黄。“黄州西湖”——遗爱湖(今黄冈）。黄州是苏轼人生最重的历史时期。以他的西湖情缘，这里更应该有个西湖。黄州地处古云梦泽，吟诵着“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轼，肯定也会在这片沼泽湖泊区，留下芒鞋的足印。黄冈旧有西湖景区。2006年，黄冈市决定整合西湖和东湖景区，以当年苏轼的《遗爱亭记》名之，扩建为“黄州西湖”——遗爱湖。把这里建设为全国最大的“东坡文化主题公园”，并在原西湖畔，修建了东坡纪念馆。黄州曾作《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云：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儋州西湖”——云月湖。儋州西湖（云月湖）位于儋州以西6公里，1097年，苏轼再贬儋州。病老困苦的苏轼，在生命最后几年，以一己之力，创办学堂，开创海南文风，使这个蛮荒之地，融入了中华文化的长河。历代海南人民，无不铭记苏轼这个无量功德。这里的“东坡书院”，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令人惊奇的是，在地图上可以看到，东坡书院遗址的西侧，竟然也有个小湖。不知是否也叫“西湖”？但是，在儋州西边，老百姓如今又为苏轼建了一个更大的西湖—云月湖。甚至有政协委员提案，建议以云月湖为基础，营建规模更大的“海南西湖”。因为儋州正好位于海南岛最西端。儋州曾作诗《自题金山画像》，云：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其实所有的西湖已经不单单是某地一个普通景点，而是中国人心中一个浪漫的意象，它可以存在在很多城市，也可以存在在每个人的心中。直观地讲，但凡城西有一湖，便可称之为西湖。

如今，苏轼所开创的，以杭州西湖、惠州西湖为代表的“西湖文化”，已自成一脉，成为中华文化中的一股清流。苏轼作为中国文学艺朮集大成者，可谓千古一人，在传承和发展中华文化方面，居功至伟。苏轼将其文化追求和精神寄托，投射到众多西湖的自然景观中，而反射出來的则是，中华文化之集大成。以苏轼为代表的“西湖文化”，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山水景观、园林美学，更有他面对逆境的乐观旷达；对伤民陋规的忠直敢言；对农耕饮食的民生关怀；对黎民百姓的赤子之心；对人生与自然的探索思考；对山水的呵护、利用和提升；对儒、释、道文化的融会贯通；对优秀文化遗产的传承发展。东坡过处西湖名，何妨吟啸且徐行;文忠风流今犹在，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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