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轮上的赤峰人,第1张

电影《太平轮》有这样一段画面:当太平轮与另一艘船只相撞后,渐渐倾斜沉没,船上的乘客们惊恐万分,哭声喊声交织在夜幕中,最后仅有少量乘客依靠漂浮物还在海面上挣扎,其他数百人均沉入大海……在这些罹难的人中,就有一位携带12根金条从上海前往台湾基隆的赤峰人,他叫马汉祯。

战火中逃难台湾

马汉祯是被誉为“巴林左旗教育之父”马真吾(原名马汉隆)的弟弟,他们的父亲叫马诚,母亲刘氏。他们一共哥儿七个,分别叫马汉文、马汉武、马汉光、马汉隆、马汉相、马汉书、马汉祯,另外还有异父同母姐妹二人,大姐叫张万龄、小妹叫徐庭树。

早在1926年(民国十五年),马汉祯一家在其五哥马汉隆(家族中大排行老五)的主导下,携家带口先后从赤峰大庙一路北上,落脚巴林左旗土木富州一带,在那里开荒种地,并开办了赫赫有名的马家烧锅。马汉隆还牵头在巴林左旗筹建了第一所学校,成为当地的上层人士。后来,马汉祯和马汉隆先后加入了国民党。由于时局动荡,战火纷飞,马汉祯与马汉隆预感不安,于是他们放弃了家业,离开了巴林左旗,过上了四处逃难的生活。

1947年春,马汉祯和五哥马汉隆两家在锦州福德街四十八号租了一处房子,暂时落脚。随后,马家烧锅的大东家马汉文带着其他兄弟及其子女也从老家逃到了锦州。那时国民党统治区正在筹备召开国民代表大会以便选举总统,马汉祯和马汉隆找到流浪在沈阳、锦州、天津、北平、承德等地的林东同乡,要求为他们签名造册竞选国大代表。后来哥儿俩竟然双双成为候选人,并到南京参加了选举会议。会后,国民党政府把马汉祯留在南京立法院任职,马汉隆则被国民党热河省政府主席刘多荃任命为设在天津的热河省实业公司经理。

太平轮上的赤峰人,图片,第2张马汉祯画像

1948年9月,辽沈战役打响,京津也危在旦夕,国民党在大陆的统治已经风雨飘摇。面对危局,马汉隆一家不得不另谋出路。他决定自己暂时单独留在天津处理公司业务,妻子张莲清带着孩子先退至上海,再去台湾。张莲清带孩子到上海后,与小叔子马汉祯一家会合,住在一家普通旅馆里,等待前往台湾。没几日,马汉祯终于买到了“中兴轮”的船票,这也意味着他们一家即将离开大陆,迁往台湾。

等不到马汉隆,马汉祯和妻儿只好与五嫂及侄儿们先期启程。他们抵达台湾基隆的时间是1948年10月10日。

返回大陆取金条

此时,马汉隆已经离开天津并滞留北平。他深知家人去台湾后一定很惦念他,生活上也很拮据,于是便给已经到达台湾的妻子张莲清拍了电报,告知他在北平的处境,并嘱咐家人返回上海将存在汇丰银行的12根金条取出来带回台湾,补贴家用。

这样一批黄金对一家人在台湾的生活来说十分迫切。但兵荒马乱中,往返大陆一次太危险了,所以接到电报后,张莲清却左右为难。她找到小叔子马汉祯及弟媳康志贞夫妇共同商量此事。张莲清说自己的长子马宏祥年纪太小,文弱胆怯,不能同精明干练的上海人打交道。康志贞也说这么远的路途,让孩子去家人也不放心。商量的结果是马汉祯回上海取黄金。

就这样,马汉祯又从台湾基隆乘船赶到上海。到上海后,他把12根金条顺利取了出来,准备在春节前返回台湾。

太平轮上的赤峰人,图片,第3张太平轮罹难脱险部分旅客合影

二战结束后,台湾重归中国,大陆各商埠与基隆、高雄往返航运繁忙,一天有近50艘定期航班从上海、温州、舟山群岛等地往返基隆港。马汉祯买到了上海到基隆的太平轮三等舱船票。

1949年1月,快要临近春节了。一天张莲清收到了马汉祯从上海发来的电报,告之一切顺利,他即将搭乘太平轮返回台湾。张莲清、康志贞为此都十分高兴,就等着马汉祯带着金条归来,一家老小在一起过个团圆年。

严重超载的“黄金船”

马汉祯计划乘坐的太平轮原是一艘货轮,载重量是2050吨。1948年7月14日中联轮船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以每月7000美元的租金,从太平船坞公司租来,作为客轮航行于上海与基隆之间。太平轮分为头等舱、二等舱、三等舱,核定载客508位。

时间已至农历年关的节骨眼儿上,从上海开往基隆的轮船,春节前只剩下这最后一班了,因此想上船的人格外多,票价暴涨。当时的船票是用黄金来计算的,但是仍然无法阻挡住汹涌的购票者。虽然船票早已售罄,但凭着各种人情关系,加上足够的真金白银,大量无票乘客仍然得以登上了这艘船。

启航前,港口挤满了背着行李、拎着箱子的人,黑压压一大片,人人都想登上这艘船。由于想上船的人实在太多,守护“太平轮”的士兵开始向天鸣枪示警,极力阻挡争相要上船的人群,却没有任何效果。据称当天“太平轮”这艘客轮上有很多当时的社会名流、高官和商贾。有曾在海南岛代表国民政府接受日本投降的王毅将军,有袁世凯之孙袁家艺,有国民党总统府机要室主任毛庆祥的两个儿子,有辽宁省主席徐箴夫妇,有山西省主席邱仰浚一家和同行的山西同乡,有《时与潮》杂志总编辑邓莲溪,有著名音乐家吴伯超,有蒋经国留俄时期的好友俞季虞,还有刑事鉴定专家李昌钰的父亲李广南、后来成为香港女首富的龚如心的父亲等等。

太平轮上的赤峰人,图片,第4张电影《太平轮》镜头

太平轮除了搭客,还要载货。这些达官贵人首先登船,他们携带的行李包括了大量奇珍异宝,其中有北平最大的玉器行老板常子春携带的珍宝,有为台北迪化街商铺准备的南北杂货、中药材,有北平荣宝斋的玉器、古董、名人字画,还有《东南日报》社重达一百多吨的全套印刷设备和纸张、参考资料,有国民党党史资料,据称船上还装了银洋二百多箱。后据《新闻报》报道说,船上“尚有陈果夫氏别克轿车一辆”。更为糟糕的是,许多现存史料均揭露,船上还载有钢材六百吨。

太平轮在坊间被传是一艘“黄金船”,说的是在蒋介石策划的“黄金入台”计划中,负责运送黄金的船只。当时中央银行的六名押送员送来了36箱货物,每箱需要八个搬运工才搬得动。这些大箱子很快就送上太平轮,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无人知晓,后来成了一个谜。

这样的话 , 太平轮不仅是“黄金船”,更是一艘严重超载的轮船。当时,马汉祯也是返台心切,希望早点与家人团聚,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到船票的,反正是上了这艘船。


“中国泰坦尼克号”

太平轮最初拟定的开航时间是1月26日,也就是事发的前一天。当时从上海往基隆跑一趟大致需要两天三夜60个小时左右,如果26日启航的话,尚可在除夕前抵达基隆。

但直到1月27日上午10点,乘客们早已登船,却不见轮船有启航的迹象,码头上的搬运工还在来回把成箱成捆的货物往船舱里塞。轮船推迟到下午4时出发,据传因等待装运中央银行的一批银元,故又延迟。直到下午6时,不堪重负的太平轮终于“呜—呜—”长鸣两声,缓缓驶离了黄浦江码头。

太平轮上的赤峰人,图片,第5张电影《太平轮》镜头

冬季天短,下午6点基本就黑天了,太平轮从上海开往基隆的途中,启航就是夜间航行。为逃避宵禁,轮船没有打开航行灯,也就是“摸黑”前行。

到了晚间11点45分,迷迷糊糊的乘客只听“咣”的一声巨响,轮船随之震动。船上的人立刻慌乱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哭声喊声叫声此起彼伏。原来,正在夜航的太平轮在舟山群岛海域的白节山附近与一艘载有2700吨煤炭及木材的建元轮相撞了。夜幕中,不堪一击的建元轮立刻沉没,船上有72人溺毙,有3人被救起;太平轮在一分钟后(也有说45分钟之后)渐渐开始倾斜,紧接着也沉没了。

此时船上的人几乎都在惨叫,没有任何逃生的思想准备,有人选择了纵深跳海、有人在慌乱中找到了救生圈,有人抓住漂浮在海水中的木板、箱子、衣柜等杂物。会游泳的人抓着板子在海上漂浮着,不会游泳的、力气小的人,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再也见不着人影了,阵阵凄惨的哭叫声划过深夜。因当时天气寒冷,除了溺水死亡的,还有很多人是被冻死了。

劫难就这样发生了,来得太突然。事故发生后,途经此海面的一艘澳洲军舰救起落水的34人,加上由舟山群岛渔民所救的人员,一共有50多人生还。

据事后中联轮船公司在上海地方法院的证词表明,包括太平轮的124名船员,加上无票“黑客”,以及有票者携带的小孩,太平轮上总人数超千人,其中900多人不幸遇难。不幸的是,在遇难乘客名单里,马汉祯的名字赫然在列,12根金条也随之沉入汪洋大海。这是马家的一次劫难,给一家人留下了永远的痛苦和悲伤。

这次沉船事故被当时媒体称为“浙东洋面大惨案”,太平轮也被称为“中国泰坦尼克号”。从人员伤亡、财产损失来看,确实如此。

后续故事

1949年1月28日是除夕,张莲清及弟媳等一家人正欢天喜地地等待着马汉祯的归来。左等右等,传来的却是马汉祯遇难的噩耗。一家人哭天抢地,难以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

此后一段日子,马汉祯的妻子康志贞忍着丧夫之痛,风尘仆仆地奔波于杨梅镇和台北之间讨说法。事件发生后,上海法院判决中联轮船公司赔偿损失,而太平轮的保险公司上海华泰保险公司在出事后立刻宣布倒闭,因此中联轮船公司必须自负盈亏赔偿。但因当时战乱流离,赔偿金额又属天文数字,最后每位遇难家属得到了二两黄金的赔偿。中联轮船公司最后结束营运,旗下另有两艘轮船被铁链锁在台湾高雄港,最后全部锈烂,成了两堆废铁。

太平轮上的赤峰人,图片,第6张电影《太平轮》镜头

正当家里举步维艰的时候,马汉隆和侄子马宏基到了台湾。说来二人来到台湾也实属不易。马汉隆滞留北平期间,隐居在崇文门外开杂货店的弟弟马汉书那里。他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和侄子马宏基商量着如何赴台事宜。最后,决定由马汉书提供北平市民身份证件两份,马汉隆持姓冯的身份证,马宏基持姓刘的身份证,俩人装扮成商人,一个是老板一个是伙计,并彼此互相称呼。他们乘火车去了天津,再改乘汽车赴山东德州,在此停留一夜。次日再乘车至济南、潍坊、平度,然后越过国共两军交界线,最后又乘车至青岛。一路上虽经过多次盘查讯问,均无破绽,顺利闯过道道关卡,最后搭上了台安轮船公司客货两用轮船,从此离开了大陆。

事先,马汉隆还不知道弟弟马汉祯罹难的消息,等他到了台湾后才得知情况。他对弟弟的罹难痛心疾首,这是他在土木富州痛失胞兄马汉光后再次失去一个亲兄弟。如果他和马汉祯都不参加国民党,如果他们留在大陆不去台湾,如果他不让家人返回上海取金条……也许不会发生意外,但一切都发生了。

马汉祯遇难时,只有30多岁,妻子也只有20多岁。妻子年轻貌美、聪明灵秀,许多亲友为她介绍再婚对象,她都一一谢绝了。康志贞并未颓废不振、一蹶不起,她毅然担负起家里的沉重负担,决心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抚养成人。她说到了,也做到了,她在家族及亲友中有口皆碑,称赞不已。

太平轮上的赤峰人,图片,第7张台湾基隆太平轮纪念碑

马汉隆在大陆时,改名为马真吾,迁居台湾后过着平静的生活,他将子女个个培养成才,尤其是长子马宏祥更是学业超群,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考取了联合国官员,曾在日内瓦参加了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的中文翻译工作,得到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的称赞,成为一段佳话。

太平轮海难事故发生后,大陆有关部门曾于上世纪50年代、80年代和2010年7月组织了三次海底勘探。水下考古队通过水下勘探和声呐定位,最终在白节山岛海域发现了太平轮的踪迹。由于出事海域海况复杂,打捞成本较高,因此太平轮就一直静静地躺在海底深处,默默地向大海、向岁月、向世人诉说着那段悲伤的故事。

(作者沈保才,1966年8月出生,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通辽市人民政协理论研究会会员,霍林郭勒市政协文史专员。曾获通辽市“劳动模范”等多项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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