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驰骋大别山——开国上将许世友回忆鄂豫皖苏区战斗岁月(下)

纵横驰骋大别山——开国上将许世友回忆鄂豫皖苏区战斗岁月(下),第1张

商城位于群山环绕的鄂豫皖三省交界处,是大别山区的要地之一。对于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重镇,敌人必然不会轻易放弃。我军虽已造成孤立商城之势,但并未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仍然不宜强攻。方面军总部在全面分析情况的基础上,决定运用黄安战役的经验,采取“围城打援”的方针,充分利用商城守敌陷于孤立的形势,调动敌人于运动中歼灭,通过围困和打援的胜利,造成夺取商城的条件。

可能来援商城的敌人,一个是固始的第二十五师,一个是潢川的第十二师和第二师等部。比较起来,潢川之敌兵力较多,对我威胁较大,所以方面军总部决定把打援方向放在潢川方面,并据此调整部署:继续以地方武装监视固始之敌;以七十三师和十师三十团包围商城,发动群众大量制造云梯、木炮,大张攻城的声势,迫敌来援;以十师二十九团抵近潢川,监视敌军,如敌出援,节节抗击,诱敌深入;方面军主力隐蔽集结在商潢公路两侧,准备歼灭来援的敌人。

商城守敌被围后,惧蹈黄安覆辙,向南京政府频频呼救,声称“城内食粮缺乏已达顶点,多有断炊者”。伪河南省政府在给上级的报告中也说:商城已是“围城三匝,血战兼旬,官兵俱瘁,疲于奔命”。敌人的这些自供从反面证明,方面军所采取的作战方针和兵力部署是切实可行的。我以三师之众阻击两师多一点的潢川援敌,不成问题。而以一个师另一个团围困商城守敌一个师,敌人也不容易突破包围。只要商潢地区的敌情没有重大变化,我们完全可以像黄安战役那样全歼守敌第五十八师。

但是,战争从来就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我们不是敌人的参谋长,敌人也不是个个蠢如笨伯。河南“绥靖”公署主任刘峙见商城危在旦夕,急令第二十路军总指挥张钫率七十六师从信阳驰赴潢川,会同潢川守敌共十九个团,于一月三十一日分两路出援商城。右路是第二师和七十六师,沿商潢公路前进;左路是第十二师和独立三十三旅,东经潢固大道之高店南下。这时,援敌在数量上和装备上都占有明显的优势。

毛泽东军事思想告诉我们,战争的双方都是武装着的活人,经常处于发展变化之中。正确的作战计划只能建立在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上。敌变我变,方能稳操胜券。方面军总部在得悉敌增援情况以后,进行了具体分析:敌人的兵力虽大,但尚未摸清我主力所在和真实意图;且时值大雪,道路泥泞,不便于敌之机动和展开;如我占据有利地形,集中兵力乘其在运动中予以猛烈突击,可能歼其一部,溃其大部。于是决定,以十二师在豆腐店地区抢构阵地,担任正面阻击;以十师、十一师担任左翼包抄,调围城的七十三师担任右翼迂回,商城守敌则由地方武装包围监视。

我们十二师当时正在双椿树一带集结待命,赶到豆腐店时天已擦黑。陈赓师长立即组织各团干部勘察地形,决定集中主力在豆腐店西北一线防守,三十四团在公路左侧,三十六团在公路右侧,三十五团为预备队。

豆腐店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该地周围道路曲折,冲洼起伏,东依春河支流,西临白露河,南接一片森林,北连一条高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打援战场。我们当即把兵力展开,抢修工事。

大家“叮叮哨哨”地干了大半夜,构筑了数道野战工事。刚刚翻出的泥土和石块,一会儿就被大雪覆盖了。战士们蹲在战壕里,听着暴风雪的嘶鸣,盼望着黎明,渴望着战斗。

二月一日清晨,右路敌军由传流店向豆腐店蠕动。上午九时,我团一营在蔡岗附近与敌人首先打响。我立即带着通信员赶到一营。这时,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枪战。阵地前面大约有一个团的敌人。这是汤恩伯的部队,一律使用日本造的“三八式”步枪,打起来格巴脆响。我对刘营长说:

“敌人的枪不错,这次要多缴他几枝。把敌人放近点打!”

敌人见我军停止射击,立即蜂拥而来。刚到阵地前,刘营长命令部队甩出一排手榴弹。在烟幕的掩护下,战士们跃出战壕,向敌人猛扑过去。

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到底是吃过几天“正规”饭的,拼起刺刀来,一进一退,颇有章法。经过一个小时的激烈拼杀,敌人才败下阵去。

第一个回合就打得很苦。但是,胜利的喜悦鼓舞着我们,阵地上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战士们拿着刚缴获的“三八式”,像欣赏什么稀罕似的左看右看,把枪栓拉得哗哗作响。

刘营长见到我就说:“团长,这仗可邪乎啊,一上来就耍大刀,真过瘾!”

我立即被战士们围住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抒发各自的感受。

一个小战士从人群中钻到前面说:“团长,我的刺刀捅断了,把你的大刀给我使吧!”

“那是团长的宝贝疙瘩,怎么能给你?!”刘营长制止他说。

“好吧,先借给你用。可不能丢了!”

“放心吧!”小战士高兴地接过大刀,随手掂了掂分量,“哎呀,这么重?我不要!”

“哈哈哈……”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我对刘营长说:“大家不要光顾高兴,把战壕修修好,再扯扯有什么经验!”

大约十点多钟,敌人集中炮火狂轰滥炸,我们刚刚修好的工事又被炸塌了,阵地上弹坑密布,硝烟弥漫。炮火延伸后,敌以六个团的兵力向我师阵地发起全线攻击。

我团阵地前面,大约有三个团的敌人正在步步逼近。我们的火力虽然给敌以大量杀伤,但并不能制止敌人的前进。不一会儿,敌人就涌到了阵地前沿。战士们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地扑向敌人。

一场惊心动魄的白刃格斗,在冰天雪地里展开了。嘹亮的军号声、震耳的呐喊声、兵器的撞击声,敌人的嚎叫声和暴风雪的呼号声混在一起,震撼着阴沉的天穹。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在大大小小的池塘旁,在荆棘丛生的柴林里,到处都是生死搏斗的战场。战士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与敌人厮杀着、扭打着、周旋着、追逐着…

一场白刃格斗的胜负,不仅取决于兵力的对比,而且取决于士气的高低。在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和自觉牺牲精神的红军战士面前,敌人终于渐渐不支,稀里哗啦地退了下去。

此后,我们又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一直打到中午,敌人见拣不到便宜,暂时停止了进攻

下午一时,隆隆的炮声又拉开了激战的序幕。敌人把两个师的兵力全部投入了进攻。战斗越来越残酷,我们的处境也越来越困难了。

当时,担任右翼迂回的七十三师遭到敌左路纵队的阻击,相持在罗家一带。担任左翼迂回的十师和十一师还没有消息。我们十二师三个团抗击敌十个团的轮番攻击,任务是异常艰巨的。我们的伤亡在不断增加,阵地多次被敌人突破。我们硬是用手榴弹和大刀把敌人一次又一次地赶了下去。同志们只有一个决心:人在阵地在,决不能让敌人突破防线!

下午五时,忽然在敌人的右后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红十师三十团以迅猛动作直插刘寨,包围了敌人的指挥所;三十二团抢占了传流店渡口。右路敌军见后路被切断,顿时混乱,纷纷后撤。我们十二师趁势发起正面反击,在豆腐店附近歼敌一个团。

这时,十一师和七十三师亦从左右两翼向敌展开猛烈突击。数万敌兵犹如雪山崩溃,一败涂地,丢在雪地上的枪弹和物资,一堆一堆的到处皆是。我四路大军就像虎荡羊群,所向披靡,仅在传流店附近就俘敌一千余人。

据战后获悉:敌第二师师长汤恩伯、第十二师师长曾万钟、第五十八师师长陈耀汉(商城被围前前往省城搬兵,后随援敌行动)、第二十路军总指挥兼七十六师师长张钫等,曾被我军围困于刘寨,只是由于战况纷纭,使其得以漏网,不然这些敌酋们早已受到了人民的惩罚。

夜幕降临,大地一片昏暗,残敌乘机向潢川逃跑。我军冒着漫天大雪跟踪追击,直抵潢川近郊,并在城东的十里头给敌七十六师以沉重打击。此后,敌三个师全部龟缩潢川城内,死守不出。

豆腐店之战,是商潢战役中最精彩的一幕。我们以十二个团击溃了敌十九个团的二十多次进攻,歼敌四千余人,缴枪两千余枝。这一仗,使刚刚投入鄂豫皖的蒋介石嫡系部队,一出马就遭到沉重打击,进一步灭杀了敌人的气焰,打出了红军的威风。商城守敌闻风丧胆,乘我主力尚未回师之际弃城而逃。古老的商城又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商潢战役体现了我军灵活机动的战术思想,因地制宜,敌变我变,分割、围城,打援,一环扣一环,使敌人步步落入我计划之中。特别是豆腐店阻击战,“以正合,以奇胜”,正面阻击与两翼迂回,二者相映成辉,使在数量上和装备上都占优势的敌人,遭到了惨重失败,敌第二师师长汤恩伯也被蒋介石撤了职。最后我军不战而克商城,解放了商潢公路沿线的广大地区,打破了敌人煞费苦心建立的隔离地带,使整个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在更宽广的范围内联成了一片。

三、战潢光捷报频传

冬去春来。峰峦叠嶂的大别山披上了绿色的新装,温暖的春风给人们带来了新的气息。

大别山的春天是美丽的春天。大别山的春天是战斗的春天。商潢战役结束后,红七十三师返回皖西,准备向漳河以东发展;十、十一、十二等师乘胜进击固始县城,北出淮河沿岸的重镇三河尖,沉重打击了驻固始地区的敌第四十五师,使根据地向北扩大到淮河岸边。固始以北地区广大人民,深受国民党的残酷统治和地主的压榨,一九三一年又遭特大水灾,困苦万状。在我军胜利影响下,十万灾民纷纷起来袭击地主围寨,开仓分粮,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

为了迎接新的战斗任务,我们在固始地区进行了短期休整。

在此期间,国民党安徽省主席陈调元不断调兵遣将,向我皖西根据地进逼。为了打击侵犯皖西的敌人,向东扩大根据地,方面军总部准备发起苏家埠战役。

三月中旬,方面军总部率十、十一两个师陆续出发了。看着东进的雄壮队伍,我们十二师的同志议论纷纷:

“为什么把我们留下?”“我们留下干什么?”兄弟部队刚走,陈赓师长就把我和高绍先、徐海东等三个团的领导同志叫到师部,传达总部赋予我们师的任务:留在商潢地区牵制豫东南的敌人,策应苏家埠战役,协助地方党组织和政府开展新区工作。他风趣地说:

“听说部队想到前方去打大仗,恐怕跟你们这些团长、政委有点关系吧?同志哥哎,这可不行噢!我们保卫和巩固了根据地,拖住潢川一带的敌人,就是对苏家埠战役的有力支援嘛!你们要把这个道理向大家讲清楚,做好部队的思想工作。”

那时,部队的组织纪律性是很强的,思想也很单纯,只要上级把任务讲清楚,就会一点价钱都不讲的坚决服从。

不久,部队转移到商潢地区,我们三十四团奉命在潢川东南一带活动。

潢川是国民党的特区,反动势力比较猖獗。但是国民党反动派的血腥统治,扑不灭潢川人民的革命烈火,割不断人民群众与工农红军的血肉联系。

中共潢川县委领导当地人民,不屈不挠,坚持斗争,不少村镇都建立了党的组织,成立了不脱产的赤卫队。

在商潢战役中,潢川人民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赤卫队员们携带长矛、大刀、扁担、菜刀、斧头等武器,利用起伏的冲洼和茂密的树林,侦察敌情,袭扰敌军,捕捉敌人,直接配合我军作战。青壮年们组成了支前担架队、星夜运输队、妇女看护组,为我们抢运物资、送茶送饭、护理伤员。

正因为我们和潢川人民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所以我们一到潢川东南地区,就受到了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

但是,由于这一带久受地主豪绅的压迫剥削,屡遭国民党兵匪的蹂躏,我们红军虽然到这一带活动过,而往往是打了就走,因此,长期的拉锯局面,在当地群众中造成了一种特殊心理:他们打心眼里是拥护革命的,但是担心红军驻不长,害怕遭到敌人的疯狂报复。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和房东老大爷作了一次交谈:“老乡,你说红军好不好?”

“红军好,红军是咱们穷人的队伍。”“你想不想自己有田有地,过好日子?”“想啊,连做梦都想哩!”

“我们说把地主的地分了,你怎么不吭气呢?”“唉,还是等你们把武汉、南京打下来再分吧!”老大爷的这种思想,当时是很有代表性的。为了消除这部分群众的顾虑,顺利完成开展新区的任务,我们在当地党组织的配合下,做了大量的工作。

我们以连为单位积极开展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工作。每连都成立了一个宣传队,负责包干一个区或一个乡,三至四人为一个小队,天天打着红旗到各村去宣传,协助地方上建党建政,扩大红军。

每逢集市和庙会,宣传队全部出动,到街头巷尾去演讲、唱歌、贴标语、撒传单,大张旗鼓地宣传红军的主张和革命道理。特别是用当地流行的民歌曲调演唱的歌曲,很受群众的欢迎。我还记得这样两首:一首叫《农民苦》:

穷人真正苦,衣破无布补,忍饥挨饿说不出,瘦得皮包骨。

另一首叫《穷人歌》:

四月立夏节,穷人苦切切,缺油断盐无处借。麦子未曾黄,家中又无粮,饿死妻子和老娘。

歌者动情,听者动心,许多群众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时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户户只能靠糠菜果腹,我们部队的食粮都是由老区人民供给。为了解决群众的口粮问题,我们组织部队到地主家打粮,把打来的粮食分给群众。

我们还把自己的大米磨成粉,和野菜掺起来吃,把节省下来的粮食分给最穷的农民。这样,既帮助当地群众度过了春荒,同时又打击了反动势力,对于消除群众的恐惧心理,积极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经过深入细致地工作,潢川地区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建立了一批党政组织,贫农团、妇女会、赤卫队、儿童团等群众组织也很快建立起来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搞得热火朝天。

在潢川地区开展群众工作,对我们部队也是一次生动实际的政治教育。阶级的苦水,擦亮了我们的眼睛,激发了干部战士的练兵热情。各单位抓紧时间,积极开展军事训练和文化学习,提高了部队的军政素质。

回忆这一段工作经历,我深深体会到:开辟农村革命根据地,是红军坚持长期革命战争、不断壮大自己和战胜敌人的惟一正确道路。正如毛泽东同志揭示的那样:“如果革命的队伍不愿意和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妥协,而要坚持地奋斗下去,如果革命的队伍要准备积蓄和锻炼自己的力量,并避免在力量不够的时候和强大的敌人作决定胜负的战斗,那就必须把落后的农村造成先进和巩固的根据地,……借以在长期战斗中逐步地争取革命的全部胜利。”

在我们开辟新区工作期间,敌第二十路军已全部调集潢川,企图乘我主力在苏家埠作战之际,与我争夺商潢地区。二十路军有七十五、七十六两个师约十五个团,我们只有三个团。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采取的基本策略是“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打击敌人”。我三十四团部队先后在双柳树、晏岗集、曹家围子等地阻击和袭击敌军,歼敌两个营零一个骑兵连,缴枪五百余枝、战马一百余匹。在我们十二师部队的打击下,张钫兴师动众,费时耗力,只占了公路沿线的仁和集、双柳树等集镇。

五月八日,传来了苏家埠战役胜利结束的捷报。在徐向前同志亲自指挥下,方面军主力部队成功地运用了“围城打援”的战术,激战四十八天,歼敌三万余人,生俘皖西“剿共”总指挥厉式鼎和一批旅团军官,解放了漳河以东广大地区。这是鄂豫皖红军的一次空前胜利。

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特地发来贺电,向四方面军全体指战员表示热烈的祝贺和慰问。这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啊!我们虽说没有直接参加这一重大战役,但都为自己是红四方面军的一员而自豪,决心按照贺电的要求,和全国各地红军紧密配合,积极进攻敌人,去夺取新的胜利!

不久,新的战斗任务来了。方面军总部率主力部队于六月初回师豫南,在商城地区同我们十二师会合,决定立即发起潢光战役,消灭潢川、光山地区的敌人,向西扩大根据地,与湘鄂西的红军相呼应。

此时,张钫以两个旅担任潢川南北城及其外围的守备,一个旅进驻潢川、固始之间的桃林铺,一个旅驻潢川东南之仁和集,一个旅驻潢川、商城之间的双柳树。郜子举新编二十师守备光山城及其以南的椿树店、槐树店等地。

方面军总部根据敌人“巩固潢川,四处分兵,广占地盘”的特点,决定先将敌分割包围,而后予以各个歼灭。

以红十师由商城直出光山以南,钳制光山的敌人;十二师、七十三师分别围歼双柳树和仁和集之敌;十一师秘密插向潢川以南的璞塔集(现名卜集)、彭店地区,切断潢川同双柳树、仁和集之间的联系,并准备打击和歼灭由潢川出援的敌人。

六月十二日,战斗在潢川、光山东南的广阔地域全面展开。第十师奔袭椿树店、槐树店,将敌新编二十师一个团大部歼灭,并乘胜进逼光山县城。与此同时,我们十二师和七十三师分别包围了双柳树和仁和集,十一师也秘密进至璞塔集以南地区,把敌人的整个防御体系割裂成几块,为各个歼灭敌人创造了条件。

双柳树为商潢公路上的要点。敌二二八旅旅长范龙章率两个团进驻该地后,即加紧修筑碉堡工事,以图长期据守,作为向我根据地大举进犯的前哨据点。

为了尽快地歼灭该敌并保证寨内群众的安全,陈赓师长决定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加强攻势,在北面虚留生路,诱敌突围;另以一个多团的兵力,隐蔽配置于双柳树以东、环山以北地区,准备截击向北突围的敌人。

这一部署,表现了陈赓同志机智灵活的指挥艺术。当时,我们三个团对付敌两个团,在兵力对比上并不占绝对优势,况且敌据守于工事之内,强攻硬打不易奏效。采取“三面包围,网开一面”的战法,诱敌撤离既设阵地,这就为我军歼敌于运动之中打下了基础。

十二日深夜,我们三十四团隐蔽在双柳树以南的麦地里,等待着攻击时刻的到来。盛夏之夜,麦地里热不可耐,闷得人汗流浃背,加之蚊虫叮咬,更使人烦躁不安。下半夜叉下起了露水,开始还比较惬意,后来衣服湿透了,大家都盼着天亮。

东方终于露出了一片曙色,我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少顷一排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攻击双柳树的战斗打响了。战士们互相交换着兴奋的目光,悄悄地检查着武器弹药。支援我们作战的迫击炮连大显神威,一发发炮弹在敌人阵地上爆炸闪光。我看到围寨的南墙被轰开了一个缺口,立即命令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号音未落,担任突击任务的一营同志,像离弦之箭,飞快地向敌人扑去。

在我声势强大的三面攻击下,守敌果然向北突围。我们突入寨内,将不及逃跑的两个多营敌人全部歼灭,而后向北猛追。突围之敌满以为北边安全,可以逃之天天了。哪知我预伏于双柳树东北地区的部队,已迅速运动到蚂蚁潭地区,对其当头一棒。敌见前有堵击,后有追兵,又掉头向西北落荒而逃。我军穷追猛打,至传流店以南之薛店地区,将逃敌全部消灭。旅长范龙章在逃窜途中也被我军击毙。

双柳树之敌被歼,仁和集之敌被围,光山之敌频频告急,使张钫慌了手脚。他急忙将驻桃林铺的一个旅调回潢川,又从原驻潢川的两个旅中各抽一个团,由七十六师参谋长李亚光率领进占璞塔集,企图屏障潢川并伺机南援。张钫这样乱七八糟地北调南遣,充分暴露了其愚蠢和慌乱。此时,战斗的发展已由不得张钫了。李亚光率领的两个团刚到璞塔集,就被等候已久的红十一师三面包围。敌虽妄图依托围寨顽抗,但立足未稳,仓猝应战,不到一天

即被全歼,李亚光也被活捉。

被红七十三师和少共国际团包围于仁和集的敌李万林旅,凭借坚固工事进行扼守。我军只是围而不攻,有意钓潢川之敌出援。该敌在双柳树、璞塔集之敌被歼后,军心动摇,斗志消失,防守寨西的一个多团抢先向西突围逃跑,其余敌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我军乘势突入寨内,将其歼灭。突围的敌人也没跑多远,就被我军全歼于仁和集以南的谭楼地区,并将其旅长李万林生擒。

潢光战役,时间短,战果大,前后只用五天时间就歼灭了敌人正规军八个团和反动民团一部,毙伤俘敌近万,缴枪七千余枝,收复了被敌侵占的地区,并扩大了部分新区。至此,威震鄂豫皖的四大战役胜利结束。

从一九三一年十一月至一九三二年六月的八个月时间,我军南下、北上、东进、西征,连续作战,歼敌六万余人,取得了辉煌胜利。方面军发展到两个军六个师共四万五千余人,根据地向外扩大到东起舒城附近,西迄京汉铁路,北濒淮河,南至黄梅、广济的广大地区,面积达四万余平方公里,人口三百五十多万,并建立了二十六个县①的红色政权。

对于这一时期的胜利,张国焘在当时给中央的报告和后来写的回忆录中吹嘘,是由于他的“领导正确”。这完全是欺人之谈。他于一九三一年四月到鄂豫皖根据地后,积极推行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给红军和根据地造成了严重的损失。特别是张国焘亲自主持的白雀园“肃反”,杀害了包括我军杰出的将领许继慎在内的一大批干部战士,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

在四次战役期间,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张国焘却搞“火线肃反”,又杀害了不少同志。红十师师长陈奇和七十五师政委戴克敏等同志,就是在商潢和苏家埠战役期间被张国焘杀害的。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张国焘的错误干扰,我军在这一时期一定能取得更大更多的胜利。

事实证明,我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四战皆捷的巨大胜利,是因为适应了国际国内的有利形势;是因为有过去几年的良好基础;是因为方面军总部抵制了张国焘要红军“占领一、二中心城市”的错误主张,采取了集中优势兵力打敌弱点,在运动中各个击破敌人的正确方针;是因为广大指战员的英勇善战和根据地人民的全力支援。正是由于这一系列原因,我们才取得了黄安、商潢、苏家埠、潢光四次战役的巨大胜利,使鄂豫皖红军和根据地在原有的基础上,获得了空前的大发展。

许世友(1906年2月2日-1985年10月22日),出生于湖北省麻城县许家洼(今河南省新县许家洼)。1955年许世友将军被授予上将军衔,并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南京军区司令员、广州军区司令员、国防部副部长,中共中央军委常委等。是第一、二、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中国共产党第八届候补中央委员,第九、十、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在中国共产党中央顾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被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务委员、副主任。

1985年10月22日16时57分,许世友因病逝世,享年8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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