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百科大全 2023-01-11 19:44:35

唐锦富【一锅银耳汤】文海诗轩传媒倾情鉴赏

不负冬日好时光

一锅银耳汤

江苏省泰兴市古溪小学/唐锦富

1985年，我中考落榜，父亲为我准备了一把斧子、一张锯子，让我拜师于前周三组周国龙后面学木匠。那时的木、瓦匠都是吃香喝辣的，一天三顿，端过来吃，收过去洗，还有香烟一包。可是没做几天，我便泄气回府，主要原因我是一个左撇子。

那年暑假我没齿难忘。

首先做买蚊香生意。我家前面一个堂舅家土制蚊香，有人专门去批发外出叫卖，他的儿子、我的表哥周成也是外出叫卖人之一。我起初就坐在表哥的脚踏车前杠上，车架后两边分挂两个篮子，上面再绑上一个大箱子，当然都是装的蚊香，再带上一根扁担。每到一个村庄，我与表哥短暂分开，我用那个扁担挑着两篮子，开始叫卖。表哥在河对岸，我就在河这边。他在村东头，我就到村西头。约好在不远处某一地点集合，坐车前往下一个村庄。

不负冬日好时光

后来我索性自己挑着两个篮子，那样尽管速度慢了，但客户多了，生意自然好些。再后来有机会骑了一辆二哥去部队前做生意骑的旧永久脚踏车，自行叫卖。每到一户人家，试火（看蚊香是否着火），闻味（是否有能驱赶蚊子的恶劣味）、讨价还价。为了多做生意，免不了还要欠账（有的人家确实困难，暂时没钱；也有的人家有钱，暂时不给，如果蚊香的驱蚊效果好，下次来付款，如果下次来人家说驱蚊效果不好，那这个欠账就拜拜了）。我叫卖的路线，东到如皋县的如海桥以东，北到海安县的雅周，南到分界长生，西到蒋垛、顾高。

有一天自己推着车到了原王庄小学旁，有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当时猜想此人可能是什么政府工作人员）拦住我“小朋友，请把你的证拿出来。”

晕！我人生第一次听说要什么证件。那人二话没说，很麻利地从一本票据里撕了一张10元的罚款单。我吓得心惊肉跳，赶紧付钱，收拾东西一直哭到家。那时候要买多少蚊香才能挽回那10元的损失啊！

后来我叫卖亡人纸、锡箔纸，中元节的祭祀用品。锡箔是到王垛万庄一户人家拿的，拿价一角四分一划，叫卖叁角伍分，因为大多数人家都要讨价还价，二角五分、三角正常出手。记得有一次，在古溪的段庄村遇到一位老奶奶。“宝宝，你这个正宗吗？一块钱一划买吗？我只有一块钱。”我惊喜万分，真是遇到了贵人。我很镇定地做了这一“大单”，赚了八角六分。驱车几公里都再没敢叫卖，生怕老奶奶追过来找我。现在还对那位慈祥的奶奶有些愧意。

不负冬日好时光

再后来我跟随姐夫去常州武进一个山脚下拉石子。先有人用炸药把山石炸成小石头，然后在把石头进行二次加工，变成细石子。我就跟随大人后面用斗车把加工后的细石子运到约一公里的地方。刚去第三天，便听到有个人倒在山石下面的凶信，心惊胆战。干了十来天，被一个老乡带回。

那个暑假我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9月1日我如期参加王庄初级中学的复读班学习，也是最后一届复读班。

开学前，有条件的学生就已在学校周围农家租了房子，当然大多数是几人合租。因为条件不允许，起初我就睡在教室里。其他同学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几个就课桌一拼，凉席一摊，一夜就过去了。当然，很多时在睡觉前还要挑烛夜战。早晨同学们到校前，我们几个早已在学校后面的东西河边上晨读了。学校一个月放一天假，主要是让学生回家拿些大米和生活用品。因为我家贫如洗，放假几乎不回家，偶尔回家也是空手而回。所以那时大多数午饭都是半饱，有时还指向望着那个锅底的锅巴。那时负责打菜的是刚从周庄初中调过来的房庆虎老师，在周庄时教过我，他知道我在周庄上学时学费不是减免就是欠账，对我的家庭知根知底。中午打汤时，房老师偶尔勺子深挖一点，多一点小豆腐，那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后来随着天气渐冷，我便住到离学校相对较近的姐姐家。有时晚自习后，到姐夫的弟弟那儿喝上几碗鲜鲜的丝瓜汤，肚里轰隆响，快活如神仙。

1986年中考，我以590分的高分（政治92，语文91，数学115，物理95，化学98，英语99）被泰兴师范录取。其时我们也不懂，只记得当时曹德学校长在指导我们填报志愿时说：“你们的成绩在古溪是高分，但到了泰兴，根本就数不到你们。所以你们填报师范最保险。”我们那一班录取了十个泰兴师范，创历史最高。那一年古溪的知名度在全县（市）一度提高，曹德学校长也因此调任古溪初中校长。

也就是那一年我才知道我的户口本上出生时间的，因为报考前我从没有见过户口本。我回家找了许久才找到烧焦泛黄的户口本（在此之前我家着了一次大火）。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是68年7月出生的猴子。当然如果那时户口本上果真是68年7月的话，那年我就无缘参加中考，也许我的命运乖舛，真是一个小确幸。在此还有一个小插曲，师范录取前的面试，面试官问我属相时，我愣住了。因为我真不知道69年出生的属相。我当场回想我的表弟比我小一岁，听他提起过他属鸡，就这样我面试通过。我那时真是滑稽至极，死读书，读死书。

为了庆祝我考取师范，成了公家人，前周大队送了一场电影。1986年8月底的一天，大、小队干部都到场祝贺，父亲当然邀请了亲戚庄邻。那天一大早，我和那时一把铲的姑母一起去如皋买夜饭菜，晚上煮了一尺八锅子银耳汤。客人还未离席，那锅银耳汤已经锅底朝上，据说那锅银耳汤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