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开始

有这么一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希望你永远不要听懂。

听故事的人变成了讲故事的人，讲故事的人变成了故事中的人。

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微信群里。

当时也不记得是什么样的人以怎么样的理由组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群，然后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发红包、组饭局、拉家常，看似彼此熟络却又互不交心。

好像是一个类似赌博的红包游戏，我最佳，便按照规则发了红包，但他说自己没抢到。那个时候我开始关注他的一切，从他的头像到朋友圈，从他的言谈举止到现实生活的渗透了解，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也异常神秘。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正月，他在前面开着车，我坐在后座上思绪万千，直到我下车，他都没有仔细看我一眼。当时心里感到些许委屈，我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多少也有几分明星像，难道不值得他为我回眸关注吗？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芥蒂吧，跟他的联络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变得无所不谈。

他是个慢热型的人，跟陌生人说话很客气，故作深沉，跟熟人在一起却能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谬论万千。他的爱好很广，所以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可以随便找个话题轻松化解突然出现的尴尬。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对他有种莫名的神往，即使说不出到底喜欢他什么。

那晚我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不自觉地拨通了他的电话。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闲，还是专门抽出来的时间，不一会儿便开车到了医院门口。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我刻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他虽然表现的有些吃惊，但还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一路上聊了好多，聊天的内容忘记了，总之感觉平时要走好长的路程今天居然像是一瞬间。

他说到家了，让我早点休息，少熬夜。我不听话地赖在车里不肯下来。看着那一脸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拒绝的他，我心里暗暗地坏笑。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下一秒他突然双手捧起我的脸，轻轻地吻住了我的嘴。

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看着眼前这张羞得通红的脸，我身体不由自主地连奔带逃离开了那个不知所措的空间。

到家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想着为什么当时明明是我把气氛拿捏的死死的，最后却又被他反客为主了呢？

后来我又微信他，故意说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却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他憨憨地道歉，半加奉承地说当时只是情急之下被我的美貌迷晕，做了有悖伦理之事。

对于他这番看似合理的解释，我没有深究，毕竟打心里就没有怪罪于他。

之后发生的故事就有些微妙了。他像是犯了错的小狗一样故意躲着我，每次都要我主动跟他联系他才肯说话，而且开口闭口就是对不起之类的开场白。我突然觉得他这个人真是笨的可以，就连女生最基本的反话规律都不清楚。

我们的关系一直这样不远不近地持续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说想陪我一起晨练。

其实那一段时间我也是心血来潮，想赶一下时髦运动运动，本来想陪姐姐一起的，可总是赶不上她的时间点，只能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那是个云淡风轻的清晨，天刚微微亮，我们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山脚。他责怪我都入秋了还是穿这么薄，尤其是在温度还没有回升的早晨。我笑笑说不碍事，爬山是力气活，穿太厚不适合。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山稍微有些陡，而且有些地方还没有铺台阶，只能攀着碎岩慢慢前进。他细心地跟在我后面，生怕我受伤摔倒。

山顶的风有些冲，空气中弥漫着凉凉的粒子，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突然脱下自己的皮夹克给我披了上来。那里面是一层薄绒，披在身上突然感觉温暖了好多好多。

远处，太阳从模糊的楼宇间一点点透出了光亮。看着他拿起手机拍照的背影，突然感觉时间又在这一瞬间定格了，那个画面仿若一副唯美写真，虚幻的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在一起吧…”

“好啊…”

我回过头，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此时我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楚楚怜人。

是我太过于木讷了吗？让这个原本活力无限的大女孩被我连累的如此狼狈。我忍不住走向前，把她狠狠地抱进怀里，我想或许此时再多的歉意也抵不过一个拥抱吧。亦或许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看起来很敷衍的拥抱了。

抱着她的时候，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平静了，耳边只有她在我怀里小声啜泣的哽咽声。

记得先前刚到山脚的时候，她轻轻地拉了拉我的手，可惜当时的我错以为她只是催促我赶紧进入运动状态，下意识地躲开了。现在想想，我还真的是该死。

我总是自顾地想着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男子，不轻许诺言，不惊扰世人，不以无谓的情感给任何人造成羁绊。可我还是想错了，身处红尘俗世，哪有于真不染之人？

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让我不由得心生爱怜，我又怎能故作高冷拒之于千里之外？可我又做不到假惺惺的恭馋献媚，只能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维护着她那娇小的身躯的周全。除了这些，我几乎不知道再去多做些什么才能尽量让她感觉我对她的珍爱。

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模糊，或许只有站得高一些才会感受得到那种旭日东升的温暖吧。

这又不得不让我想到了曾经那个不知所措的吻。

那晚，我刚和父母吵了架，本来打算约几个朋友出去散心，可不巧的是他们仿佛提前知晓了我的处境，借口各自有事忙去了。我想到了她，可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跟她谈，所以刚拿起的手机又不情愿地放下了。

可没等手机放稳，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那个心中重复默念了好多遍的名字赫然出现。

医院门口，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偌大的空间里显得羸弱无比。看着她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本来想着怎么把所有委屈与不满倾诉于她的我一时语塞，只能听由她指挥，开车。

路上跟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们两个像是前世走失的故人，把今生所有追寻连本带利地倒了出来。她那绘声绘色活泼生动的样子，和微信里那些死板文字后面的作者判若两人，一时间我竟觉得这个画面如此的不真实，仿佛是一场梦幻的泡沫剧，虚空，缥缈。

车停下，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说跟我聊天感觉好轻松，一点也不想回家，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陪我聊一整个晚上。

或许连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掩饰不住的羞涩让她把嘴唇咬的红红的，既不想让我觉得她不矜持，又怕我悻悻地离她而去。

那个时候我好像断片了，等我清醒过来时发现她的脸清晰附在我眼前，被我用双手安静地捧着，隐隐感觉我的牙还在轻轻咬着她的唇。

我从来都不相信那种被小说电视剧无脑宣传的冠冕堂皇的一见钟情，我坚信美好的事情永远都是靠后天的努力才可以实现的。直到遇见她。

像是被预谋好的一样，吃完晚饭开车出来闲逛的我刚捡到一个停车位想约朋友出来闲聊，便看到朋友圈里她说自己被困在某地回不了家，看附近哪位好心人能送她一程。

我既好奇又好笑，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居然发朋友圈来找人送自己回家。我看了看她发的位置，跟我不是很远，反正我也无聊，索性就做一次好人好事吧。

夜色黑漆漆的，她感动的连连道谢，二话不说便钻进了车里。透过后视镜我只是往后扫了一眼，可就是那一眼，让我再也忘不掉那一瞬间映入眼底的风景。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略微瘦削的脸庞上雕刻了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眼底撒着些微的泪，把整个眼睛点缀的娇艳若滴，让人不觉心生疼痛。

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路上都是她那双炯炯的目光在向我诉说着什么，听不懂内容，也舍不得不去思想，只能魂不附体地开着车。到站，说再见，然后离开。

可我明明记得，当初与她的相识只不过是微信群里那句索然无味的起哄。

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让人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谎言。可是故事里的主人公却早已不在了。

祝他们永远幸福。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