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沟,教我如何不想它……(上篇)
阿拉沟,教我如何不想它……(上篇)
作者/铁五师吕恭
题记:凡参加修建过南疆铁路的铁5师战友,没有谁不知道、不熟悉、不想念阿拉沟的……
阿拉沟是南疆铁路吐(鲁番)库(尔勒)段一期工程所必须穿越的一条东西走向的山沟,地处乌鲁木齐南山天山东麓。沟口有一座烽火台,是一个近千年的古代遗址,也是沟口的一座标志性建筑。那里有个鱼儿沟火车站,是连接从吐鲁番到阿拉沟口这100余公里比较平坦的戈壁滩,这一段工程难度不大,推土机、铲运机等大型机械一上,工程进度很快就完成了。铁5师1974年进疆,1976年底就通车到鱼儿沟车站了。可再以鱼儿沟为工程起点进军阿拉沟,由于桥隧较多,沟道又狭窄施展不开,施工难度就大大增强了。进山的铁路沿着阿拉沟一路向西缓缓上攀,阿拉沟整条沟道蜿蜒展开,逐步缓慢爬高,沟的宽度平均约1华里,最窄处仅有阿拉沟河水和一条公路可以通过。直到爬升距离沟口约100公里的奎先达阪为最高点,那里海拔3000多米。翻越奎先达坂后又一路缓慢下坡,经过乌拉斯台草场、胜利桥西,就是铁5师和铁6师承建工程任务的分界处。南疆铁路吐库端一期工程总长为476.5公里,由吐鲁番到奎先达坂以下乌拉斯台的胜利桥西有276.5公里,为铁5师承建;胜利桥西经巴伦台往南经过焉耆盆地,直到库尔勒有200公里,为铁6师及配属的4师19、20团承建。
作为5师的兵,在简要介绍了南疆铁路的全部走向后,这篇文章就着重说说5师战友心中普遍割舍不下的阿拉沟了
阿拉沟在这里和上海话的“阿拉”没有一毛钱关系,原意为蒙语可以医治骆驼疾病的草药,因沟里这种草较多而因此得名。铁5师在阿拉沟这近100公里的兵力部署是:沟口到师部(铁道兵二指驻地也在此)这一段是21团,这个团还要承担铺轨任务。师直和师后的机械营、给水营、修理营、汽车营大多在沟口那一带。过了师部继续向西几公里是师医院,再向上就是我们24团的驻地,和我们团西邻的是25团,以32公里道班为两团分界线。从沟口到我们团辖区约占整个阿拉沟长度的三分之一。再往上是25团、22团,继续往上到奎先达坂那一带是23团。我这里特别要说一下,这个铁5师最强的团担负着打通长达6公里奎先隧道的艰巨任务。(现在修6公里隧道不算啥,但那是40多年前,而且是在条件异常艰苦,全年高寒缺氧的地方,已经是很了不起啦)23团在奎先达坂东西两侧各驻扎了两个营同时掘进,一个团干了4年左右,终于打通了奎先隧道,拿下了控制南疆铁路的咽喉工程。我清楚记得当年学习铁道兵文件时,有吴(克华)吕(正操)首长的讲话,其中专门提到青藏线的咽喉是关角隧道,南疆线的咽喉是奎先隧道,担负这两大咽喉工程的都是全铁道兵最善于打硬仗的部队,可见23团的英勇善战连铁道兵最高首长都是知晓的……我因经常开车去和静和博湖的时候就要翻越奎先达坂,途径23团的驻地,就是在夏天,看到他们也都穿着棉衣棉裤,还有些人穿着皮大衣的。人们都说阿拉沟是个四季沟,从沟口往上走春夏秋冬都会遇到。可对于23团的战友来说,就只有一个季节,那就永远是冬季。在这里我要诚挚地向23团的战友致敬!他们是5师最强的兵,最苦的兵,也是承担任务最难的兵,牺牲最多的兵,当然也是最光荣的兵!
对阿拉沟很有感情的还有那条日夜流淌着的阿拉沟河,河的源头就是雪山、冰峰消融的雪水,在最高点奎先达坂形成分水岭,分别流向东西两个方向(比如19、20团驻地那里河水就是朝西流向的)。河水总是那样一年四季缓缓地流淌着,冬季河水较少,也结冰封河,夏天河水较大些,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河边有很多树木和草地,还有那些胡杨和红柳,我觉得胡杨和红柳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虽然一个是乔木,一个是灌木,但凡有胡杨的地方必有红柳;反过来有红柳的地方也有胡杨,按现在旅游的眼光看也是很不错的风景。想家的时候,有时候在河边坐坐,看看缓缓流过的河水,看看已经通过我们连队新铺的一直向西延伸的铁轨,心情顿时就会好很多。时间长了,和这条河也就有了情感。特别是我们如果出长途外出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再回来时,老远看到连队的停车场,心中自然非常兴奋,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离开公路开下那条回连队的行车便道,但我往往却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在河边停下,好好把车洗干净,再拿出毛巾洗把脸,蛮有兴致地静静看一会儿流淌着的河水,让自己定一定神,精神舒缓一下,完了把车开回车场停好,再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休息。我想正因为有了这条河水,阿拉沟才得以生存,也就多了一抹绿色,多了一种生命,多了一份情怀,一份灵性,一份思念……
1979年11月,我调往北京离开了阿拉沟。虽然从那以后直到退役、工作、学习、生活、养家、教子……正处于青年人努力奋斗的时候,但偶有闲暇或是从报纸、新闻上偶然看到关于新疆的消息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常常想起阿拉沟这个心中就像故乡一样的特殊地方,常常回想起那个正在施工建设 “火热沸腾”的阿拉沟,想起那缓缓流过的雪山、冰峰消融的阿拉沟河水,想起那些刚下夜班一队队走出隧道,头戴安全帽,身穿掉光纽扣用导火索缠着工作棉衣施工连队的战友们,想起那掩映在一簇簇红柳后面的部队营房,想起那车场停放整齐有序的一排排解放牌卡车,还有那晚上看着天空数星星的想家新兵那稚嫩的脸庞……于是,我在心里就深情地呼唤着:阿拉沟,这个已经扎在我心底深处的地方,它见证了我的青春岁月,见证了几万铁道兵战友无私无畏艰苦奋斗的地方。在此让我借用上世纪20年代初与郭沫若、胡适等文学大家齐名的大文豪刘半农先生的一首著名诗歌的题目,真是“教我如何不想它……”
作者简介:吕恭,1974年12月入伍,铁道兵5师战士、文书、班长,1980年退役。原宝鸡市水利局副局长,高级经济师职称,大学本科中文专业毕业。现为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前常务理事,在省市以上报刊和新华网客户端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其中作品《尘封的往事》获2011年【小说选刊】全国征文短篇小说类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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