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日课082丨黑暗的时代,做人不要太招摇
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郤曲郤曲,无伤吾足!(《庄子·人间世32)
孔子周游列国到了楚国,楚国有个狂人叫接舆,他走过孔子的门前,唱道:凤啊,凤啊!你为什么到道德衰败的国家呢!
凤为祥瑞之鸟,这里以喻孔子。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这里是讥讽孔子不识时务,在乱世之中,怀有圣德,却避开乱邦,以免伤害自己。
这段故事在《论语》中也有记载: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
《论语》中是:来者犹可追。而庄子却是: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未来的时光不可期待,过去的岁月不可追回。
未来,我们把握不住;过去,我们也追不回来。言外之意,我们能把握住的是什么?那就只有现在了。
天下有道,圣人可以成就事业;天下无道,圣人只能保全生命。今天这个时代,只求避免遭受刑害。林希逸注曰:
方今之时,乱世也,但以苟免于刑为幸耳,又何敢他求乎?故曰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这个时代拥有的幸福比羽毛还要轻,却不知道享有,灾祸比大地还要重,却不知道回避。庄子所说的时代是什么时代呢:
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
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只有在太平盛世之时,每个人才有发展的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圣人也不例外。倘若身处乱世,圣人也只能自保而已,谈什么教化社会。孔子一生实现他的抱负了吗?
罢了,罢了!在人的面前用德炫耀自己!不要这样做了。危险啊,危险啊!画一个圈,自己束缚自己。并非所有的事都能是非分明。
荆棘,荆棘,不要刺伤了我的脚。迷阳,荆棘。行,胻(héng),脚胫。王先谦注曰:
谓棘刺也。生于山野,践之伤足,至今吾楚舆夫遇之,犹乎迷阳。
世事多艰,如满地荆棘,一不小心就会扎脚,所以一定要提起精神。鲁迅有诗云:
望帝终教芳草变,迷阳聊饰大田荒。
刺榆刺榆,不要刺伤了我的双脚啊!郤曲,刺榆,一种带刺的小树。小者如草,散生在原野上,刺针伤人。
黑暗的时代,兵荒马乱时期,做人不要太招摇,随时都可能射出冷箭,让你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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