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的画作

“汪汪汪”，狗儿圆圆又对着远处的窝棚叫了起来，舒雅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圆圆的头，圆圆乖乖地低头“呜”了一声摇摇尾巴停止了叫声。舒雅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圆圆围着她转来转去，跟着一起慢慢地往前走。她提了提背上的画板，掏出手机滑动起来，一条本地新闻弹了出来：市青少年特殊学校在五天前收到匿名捐助十万元，留注的信息是“圆满”，希望知情人告知联系方式，孩子们非常希望能当面感谢！

舒雅微微一笑，真是好心人！她转头望向了河边的窝棚，心里一股暖流涌了上来，一个星期前她差点没命，是住在那个窝棚的老人救了她，她今天过来是要再次感谢他。

舒雅把画板在一块大石头边架好。这块石头位置视野开阔，所见景色最好。石头也很有特点，石头顶上是平的，突出的弧形延伸到河里，就像一个大馒头靠在河边。舒雅看了一眼大石头，心有余悸，又把架好的画板朝路边挪了一段，离石头边缘更远一些。

上周在这专心画画，她带了早餐忘记吃，直到下午5点多，画作也快完成，伸伸腰准备最后的修饰，哪知道头晕目眩摔倒下去，顺着圆弧大石头跌落滚到河里。幸好狗儿圆圆大声叫唤，引得窝棚的狗儿跟着一起叫唤，把住在窝棚的老人引了过来，及时把舒雅救了上来，不然在河里喝饱了水，后果不堪设想。

舒雅摇了摇头，不再想那天的事，提起一袋水果，朝窝棚走去。

舒雅脸红通通的，来河边写生已经大半年，却没正眼看过那个相隔仅一百米的窝棚，也不喜欢窝棚那个喜欢叫唤的黄狗。每次来这她都带着狗儿圆圆过来。她在画画，狗儿圆圆就趴在旁边低头睡觉，时常站起来对着那个窝棚吼叫。那个窝棚边拴着的黄狗听到圆圆的叫唤，也叫了起来。有时两只狗一唱一和地叫唤很久。舒雅受不了它们的吼叫，伸手抚摸圆圆的头让它安静下来，圆圆这时才会乖乖地趴在地上，嘴里还轻轻地呜咽。

那个窝棚住着一个驼背老人，舒雅也只看见几次背影。老人时常早出晚归，回来时总背着纸皮、泡沫之类的回收物，重重的东西把他压成九十度。没想到的是这个从未正眼看过的驼背老人救了她。

舒雅慢慢地走着，不去想那些事，脑袋里却自然地冒出那天的情景。浑身湿漉漉的驼背老人站在她面前“幸好，你家狗儿叫得及时！”狗儿圆圆不停地蹭舒雅身上“哼哼呀呀”地叫着，舒雅坐起来紧紧地抱住圆圆“谢谢您，老伯！”“你还有力气起来么？赶紧回家换衣服，我这没你能穿的！”老伯咧着嘴笑着问她。看到老人满是褶皱的脸上的笑容，舒雅觉得有了力气。

舒雅吃力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去收拾画架、纸笔。“您叫什么名字，我回去之后再过来感谢您！”老人在旁边看着她“你快走吧，回去喝点姜糖水！”老人摸了摸鼻子，打个喷嚏。

东西很快收拾完，在老人的催促下，舒雅离开了河边回家。回到家就感冒发烧，躺了几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舒雅慢慢地走着，离窝棚越近她越紧张，“汪汪汪”狗儿圆圆对着窝棚叫了起来。窝棚旁边一个黄色影子出现，狗儿圆圆叫得更大声了。舒雅仔细看窝棚旁边，一条瘦瘦的黄狗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等走得近些，舒雅才看到消瘦的黄狗双眼无神，回应圆圆的叫声很小。等她走到窝棚旁边，黄狗也没站起来，只是对她龇牙咧嘴发出低吼。狗儿圆圆在舒雅脚边警惕地看着黄狗。

“老伯，老伯？”舒雅对着窝棚喊了几遍，窝棚里没有反应，黄狗却在“呜呜呜”地叫着。舒雅估计老伯不住，便在旁边坐下来等。圆圆在她脚边警惕地看着黄狗，随后慢慢地走近黄狗，也发出“呜呜呜”的叫声。舒雅看着黄狗有气没力的样子，从包里拿出几根香肠拨开皮丢了过去。黄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衔起来大口地吃着。圆圆用力地蹭着舒雅，哼哼地叫着，舒雅拍拍圆圆，丢给它一根香肠，它才安静下来。

等黄狗吃完香肠，舒雅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窝棚开口处。窝棚是敞开的，没有东西挡着，窝棚里没有放东西，角落还有蜘蛛网。老人好久没在这住了？

舒雅把东西放在窝棚，正要离开，扭头却看到窝棚木板下有一块折叠的纸，她低头捡起来，慢慢展开一看，是一张汇款单，上面的数字是十万元。

“十万元？”舒雅脑子里一闪而过早上看到的新闻，是老伯捐的？舒雅看着汇款单子发愣，汇款单上面备注栏依稀可见“圆满”二字。两只狗却在脚边相互闻了起来。

“狗儿，你说老伯去哪儿了？”舒雅对着黄狗说，黄狗望着她“呜呜呜”地叫了几声，黄狗忽然泪眼汪汪。“老人走了？”舒雅心里一咯噔，她不敢往坏处去想。

舒雅鼻子一酸，走过去把栓着的黄狗的狗绳解开，黄狗跑过来蹭了一下她的腿，跟圆圆一起跑起来。

“汪汪汪！”两只陌生而熟悉的狗儿在舒雅身边跑来跑去。舒雅心情沉重地离开窝棚，回到画架的位置。

舒雅看着旁边跑来跑去叫唤着的圆圆和黄狗，她微微一笑，黄狗就叫满满吧。她抬眼看着远处的窝棚，动手开始画画，她要画一幅圆满的画作：一位老人和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