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记忆力
前日,买菜回来的美姐说,外面下雨了。
到阳台看,只是鹅毛小雨,天阴沉沉的。
看手机新闻才记起,今日是周恩来总理去世四十七年纪念日。周总理去世,我那时还是十岁。
母亲在邻镇的二妹家小住,带璁儿去二妹家看母亲。回来的半路,二妹发信息给我说,哥,哥,你的眼镜又忘记拿了。
这两年来,记忆力衰退得很厉害,常常被我忘记的就是老花镜。
前几年还有事做,袋里还有几毛钱,出门就拿个钱包,钱包放钥匙和那几毛钱。那时候,钱包是我常漏落。每次回到家门口,却发现钥匙没有。美姐常常骂我,丢尸落骨。
对大妹和二妹讲,人这两年老得真快,智商和记忆力很差,思维似孩童,并且常常漏东西。
在几个妹妹眼里,一直是她们的神,听我这么说,大妹和二妹异口同声说,哥,不老,不要说自己老,你一说老了,就等于告诉我们也老了。
二妹笑着说,再说,丢眼镜这样的事是正常的。你就是会丢东西,净是丢些小物件,又不见你落手机。
跌跌撞撞,起起伏伏,转眼就五十七,年青不在,六十在望,时间似漏沙,真快。
母亲清晨发来两个微信红包,一个十八块八,一个十一百八十八元。并附信息:祝我乞食仔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出入平安。
这十年来,每年生日,母亲都给我发红包,每年都两个。
逢年过节的祝福,总是有“工作顺利”这句话。母亲说,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从来都是有事做的。我对母亲说,我都失业了,还“工作顺利”?母亲认真说,你带璁儿不是工作啊?
老太太平时会发红包给我,每次说,我微信还有这么多钱,与你平分。你不要有钱就买书,留点钱吃早餐。
没有点母亲的红包,母亲就生气:你不点我的红包,以后你给我钱我也不要了。
只得点开红包,取了红包就买书,母亲说,叫你不买书,只是建议,钱到你的手你做什么,那是你的钱你自由分配使用。
取快递回到一楼,母亲看到我取快递是书,就会竖起手指让我先不要进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伸头探看几下,如果美姐不在二楼,便急促挥手叫我赶紧拿书上楼。如果二楼有动静,她就示意我先把书放她的房间。
美姐有天说,总感觉书是越来越多了,你是不是太过分?我说是朋友送的,有些是一楼搬上来的。美姐哼哼几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取书回来,老太太给你当探子吗?你们母子俩狼狈为奸,专门对付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天吃饭,美姐对母亲说,妈,几十岁了,不要给马骝王当间谍了。
母亲开始没听明白,美姐说了“探子”两字提醒她,老太太一脸正色说,什么间谍?什么探子?我这是先锋官。说完,母亲和美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从一楼找到一本孙犁的《远道集》,翻读几页便爱不释手。后来想起这是孙犁的《耕堂文录十种》之一,百花文艺出版社2012年出的《耕堂文录十种》共十册,前两年所得,明明是一套,前两天找出来,发现只得九册,那一本不知流落何处角落了,一时半会找不到,本想补回来,突然想到子聪老师曾经所说,集书,能齐就齐,不齐也不用过分追执。心里想,不补了等哪天它突然出现我面前吧。
记得有友讲,神仙都不能做到每件事完美,更何况人呢。
也是,带点遗憾,日间有牵,夜间有挂,脑子才不至于生锈,也好。
壬寅年腊月十八,整理于雨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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