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义 || 一日鲜(生意人5）

四季青蔬菜店(超市)，新经理上任大刀阔斧，改革创新，使出奇招：把店名“四季青”改为“一日鲜”。重新装修后，隆重举行开业仪式，向顾客郑重承诺：只卖当日新鲜蔬菜，不卖隔夜菜。

顾客进店一看：

黄瓜豆角西红柿，

韭菜蒜苔青辣椒，

萝卜白菜西兰花，

茄子茭白玻璃脆。

绿油油，红彤彤，水灵灵、白生生。带着露珠，飘着芳香，青翠欲滴，琳琅满目，看得人神清气爽。

附近居民高兴极了，每天都买新鲜菜。菜店生意如火如荼，一天比一天好，营业额大增，不断扩容招聘员工。

可惜，花无百日红，菜无十日鲜！好景不长，当日清早运回的蔬菜，到了下午总有卖不完的。经理干脆利索，大度豪爽，说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办事雷厉风行。晚上关门之前，员工问：剩下的菜咋办？经理大手一挥：“倒掉”。员工舍不得倒掉，偷偷地将土豆、大蒜、洋葱、南瓜、冬瓜，没卖完的藏起来，放到第二天、第三天，虽说不是“一日鲜”了，成色也未减多少。韭菜、芹菜、菠菜、油麦菜、空心菜、茼蒿，放到第二天确实不新鲜。全部当垃圾倒掉，一天两天可以。倒掉太多，亏本太多！经理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儿。做生意经商以营利为根本目的，并非为了兑现给顾客的承诺。

后来到了天黑，没卖完，剩下一大半，倒掉，太可惜，严重亏本。不倒掉，放到明天，已经不是“一日鲜”。等于老板食言。况且，受附近市场影响，经营越来越难。

根据员工建议，当日菜未卖完，晚上关门时，低价打折处理。清理了积压，保证了明天新的蔬菜质量“一日鲜”。消息传出，三四个小区的大妈高兴极了！大清早不买了，等到晚上可享受五折、四折、三折二折优惠价格。从此，蔬菜店大清早刚开门，冷冷清清，不见了往日的繁华热闹景象，失去了先前的顾客盈门。甚至直到中午，也少人问津。一群大妈心照不宣，约定成俗，只等日落西山，菜店降价时刻一到，人们蜂拥而入。你不降价，他们不买，；降不到最低，他们不买；放到明天不再新鲜，更是不买！亏本当然是菜店的事情，与大妈无关。甚至有些大妈，不到降价处理之前，先到店里打探一番。顺手将笋瓜掐一掐，豆角扳一扳，茄子黄瓜的把柄提前掰掉，放在柜台下，只等降价上秤……。气得老板吹胡子瞪眼直跺脚！

经理大胆改革，

出奇制胜创新，

思路决定成败，

不料事与愿违，

人算不如天算，

赔得血本无归，

轰轰烈烈开张，

春风满面待人，

惨惨淡淡经营，

冷冷清清关门。

做生意是一门知识，套用伟人的话说：经营生意的问题也是一个科学的问题，来不得半点的虚伪和骄傲，需要的倒是其反面----实事求是、诚实和谦逊的态度。实事求是的第一层意思是：遵循客观事物内部规律。

经理的父亲说：商人把生意做了千百年，有时候还摸不着头脑。和企业家、制造商一样，柯达相机、富士胶卷成了世界百强，一夜之间说垮就垮，凭你怎样改革创新，也无法挽回残局。儿子开菜店当经理，最起码的生意门道都不懂，别人现成的经营办法都不会应用，连菜店运作的基本规律都没掌握，却别出心裁，说什么大胆改革创新，完全违背了市场经济运行规律，还要打破了其内部规律。不会爬，就要跑；没学会走，就要飞。这样只会栽跟头，受到社会市场规律惩罚，自己砸门面。

可惜，儿子被“经理”二字冲昏了头脑，被“改革创新”错乱了思维，打乱了思路。只埋怨自己改革中露出一点“缝缝”，可恶的大妈就钻他的“空空”。

《春天的故事》歌词上那位老人说：好制度让坏人不敢干坏事，它会把坏人变成好人；坏制度让好人不干好事，它会把好人变坏。良好的社会环境社会风气让人不想坏、不敢坏、不能坏；黑暗的恶劣环境让人不怕变坏，很容易坏。马克思说：劳动创造了人，劳动锻炼了人。主要就是指劳动环境、生活环境、社会环境、学习环境影响了人。他父亲说儿子：你赔钱、关门、破产是小事，关键问题是你所谓的改革创新制度、经商环境，把好好的一群买菜大妈惯坏了，腐蚀了人心，损坏了社会环境，坑了他人坑自己。当然，儿子永远不会听老爸的唠叨，心里明白了，已经关门停业破产了！

 作者简介： 高宗义，陕西白水人，鲁迅文学院学员，《人民文学》创作班学员，韩城市退休干部，客居杭州市萧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