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194

0194-2

集登蔆湖院楼，入夜饮后厅阁子上

一

又随啼鸟至，袅袅在湖楼_（1）。亭馆临霞秀，山川带日浮_（2）。柳阴初共色，花气故连愁_（3）。自倚春魂醉，倾觞接九州_（4）。

【笺注】

陈三立与人饮集两湖书院旁的蓤湖楼上，入夜至后厅楼阁之上，写下此两首诗。

第一首诗，蓤湖亭馆春色之美。

（1）“又随”二句：又随着鸟儿的鸣叫来到了，鸣声缭绕在蓤湖的楼馆。

“袅袅”，缭绕貌。宋苏轼《浣溪沙》词：“雾帐吹笙香袅袅，霜庭按舞月娟娟。”

首联写蓤湖鸟鸣环绕。

（2）“亭馆”二句：亭馆有云霞映衬而秀美，日光下的山川，好似漂浮在湖面。

“浮”，语出唐杜甫《登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颔联写日光下亭馆之美。

（3）“柳阴”二句：柳阴入夜色，开始暗成一个颜色；花香传来，好似故意引人春愁。

“共色”，此指夜色下变成一个颜色。

“花气”，花的香气。唐贾至《对酒曲》之一：“曲水浮花气，流风散舞衣。”

 颈联写柳荫与花香。

（4）“自倚”二句：我自己站着，沉醉在春日的情怀，倾杯而饮，心绪飞向了九州。

“春魂”，春日的情怀。唐鲍溶《送萧世秀才》诗：“心交别我西京去，愁满春魂不易醒。”

尾联写自己饮酒而思接九州。

二

罢筵忘礼乐，背烛悦阑干_（1）。远树垂云合，晴蛙听水寒_（2）。众心支寂寂，玄象斸漫漫_（3）。于此游方外，微风损佩兰_（4）。

【笺注】

    第二首诗，描写自己凭栏面对夜景与夜空的玄远思虑。

（1）“罢筵”二句：筵罢，忘记了礼节和音乐，背着烛光，愉悦地站在栏杆边。

“礼乐”，礼节和音乐。唐杜甫《秋野》诗之三：“礼乐攻吾短，山林引兴长。”

首联写自己筵后凭栏。

（2）“远树”二句：远处的树木和下垂的烟云混成一片，晴夜里，还听见寒冷的水中有蛙鸣。

颔联写凭栏所见夜景。

（3）“众心”二句：众人的心中都抵抗着孤寂的情绪，参悟着无边夜空的天象。

“寂寂”，孤寂。宋苏轼《纵笔三首》诗之一：“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鬚萧散满霜风。” “支寂寂”，抗拒孤寂。

“玄象”，谓日月星辰在天所成之象，即天象。《晋书·庾亮传》：“玄象岂吾所测，正当勤尽人事耳。”此处更指夜里的天象，似更合诗境。

“斸”，本义为砍。宋杨万里《远峰》诗：“孤巘秀何似，碧莲含未开。谁将修月斧，斸取一尖来。”引申为参究。宋高斯得《园中读书》：“试垂修绠汲义泉，更把长才斸玄窟。”“斸漫漫”，此指参悟、研究无边的“玄象”。

颈联描写自己与众人一样抵御着孤寂的心境，参悟夜空天象。

（4）“于此”二句：在这里，我心游世外，微风吹来，损坏了佩带的兰花。

“方外”，世外。《楚辞·远游》：“览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

“佩兰”，以兰草为佩饰，表示志趣高洁。语出《楚辞·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尾联写自己神游天外，不觉风损佩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