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晓芬 | “馍”趣,第1张

牛晓芬 | “馍”趣,第2张


牛晓芬 | “馍”趣,第3张

疫情放开后没几天,国内就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染阳”热。我和老公商量往家里储备一些日常食品,以备不时之需。当说到馒头时,我根据平时的消耗量,说买几个应应景就行,反正也不怎么吃。老公没敢听我的,自作主张买了15个。我是个有洁癖的人,看不得家里有多余的物件;我又是个过日子的女人,绝不容许家里无缘无故糟蹋一星半点的粮食。那么大的一堆馒头,扑扑楞楞地放在那里,看了好不让人心急心烦,由不得埋怨老公多事。谁知,我的怨气还没发泄完,家里的馒头危机就爆发了。

一年到头,儿子在家的时间不到一个月,我和老公几乎全吃单位的大食堂,只有早餐在家里解决。但风味不同的摊饼,又大大地替代了馒头的作用。有时2元钱的馒头,放了溜,溜了放,一周都吃不完。现在形势大变,早晚两餐,没有了各色摊饼的助威,提前准备的面包、麻花和小甜点心,因为怕上火招惹“新冠”,而派不上用场,白面馒头便成了主食。随着市面上白面粉的不断涨价,白面馒头的身量一直在缩水,它虚薄绵软,只消拿大拇指和食指拦腰朝中间一捏,张嘴就能吞下一个。可人的肚皮并不与时俱进,依旧不依不饶地索要它必需的能量。我当然没有一口一个馒头的嘴巴,但在肚子意兴阑珊之际,也会止不住地吃完一个,再去撕扯半个,更不用说老公的食量了。不到三天,馒头告罄。此时,老公已染阳躺倒,我自然出不去了——如果我也阳了,谁照顾谁啊!好在,我还准备了一手。早在静默的那几天,亲戚提前给我送来了一些馒头,我心存感激,但也不愿成为他人的累赘,便向食堂的大师傅请教蒸馒头的方法。大师傅给了我一些发酵粉,告诉我,如果家里有暖气,放上两三个小时,也不要加面,直接一揉,刀一剁,上笼就是了。

因为早上有赖床的习惯,便在午饭后把面和上,静等它发酵。到下午五点,也就是足足过了四个小时后,便按照大师傅的指点开始操作。在设计馒头的造型时,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母亲用细绳头往馒头的门脸上勒线痕的镜头。蒸熟的馒头因了这两端若隐若现的双道花边,顿时彰显了高贵,仿佛灰姑娘变成了白天鹅。这样的记忆让我万分激动,觉得母亲操练了几十年的厨艺,成就于我,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所以,当我得意洋洋地掀开锅盖,意欲收获自己的聪明才智时,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怔住了。只见那八个白净如雪,柔软如鸽的“小天鹅”,在经过了蓝色火舌的烘烤之后,仍然保持着方方正正的体型,呆在原地。只是塌了腰,黄了脸,僵硬了身板,宛如秦始皇兵马俑里出土的小金砖,在热气腾腾的白雾里,闪烁着暗淡的微光。至于那两道象征着高贵的线痕哪里还有一丝踪迹——我硬是把白生生的面基蒸成了硬邦邦的粗面疙瘩!

好在病人这两天的肠胃,正被“新冠”攻陷占领,给点清汤寡水保命即可,不求狼吞虎咽的充饥,此番果实只能由我“私吞”了事。但肯定不能这样“硬碰硬”地解决。我想到了在饭店里吃过的炒饼。于是,挨个切成细丝,拌了肉和蔬菜煎炒,味道还不错,可再是不错,也架不住这当馍、当菜、当主食的顿顿炮轰啊,吃到最后,都不敢睁开眼睛看,生怕一个控制不住,把好不容易咽下去的再给吐出来。

到了第三天,饼丝吃完了,蒸馍再度提上日程。上次失败的原因实在是太低级:面根本没发!而发面的表现,时间仅仅是个参考值,要看发酵的具体状态。其实,当时大师傅都交待过,我因太过心切,竟全没当回事。这次,我不仅提前一天和面,而且直接放到了靠近暖气片最近的地方,还谨慎地用了比上次少一半的面粉,并在启蒸之前,拿手扒拉出了大窟窿和丝丝缕缕的面丝,才正式动手。面团只有4个,依旧小小的,本来已经放进了锅里,却在盖上的那一瞬间,又改变了主意。虽然自以为掌握了所有的要领,还是担心大于自信,唯恐又制作出来一锅饼丝原料。我必须考虑清楚,如果出现那种后果,我将以怎样的另一种方式来处理它们。饼丝我是真吃不进去了,那么,只能当菜对待,成为烩菜里的一个种类,所以丝就要切得长一点。主意打定,便把已经被热气哈得发粘的面团,又一一取了出来,变四为二。再到掀锅盖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打鼓。最终憋了一口气,用力往上一提,差点没把一个蒸锅给掀翻在地。只见两个状如蒙古包的馒头,顶部已和锅盖相连,膨胀伸展的底部早分不清了彼此,浑圆粗壮的腰身拼命挤向锅壁,偌大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我惊呼一声,端起一碗凉水就泼了过去。然后,抓起铲刀,好一通铲、割、拉,才把这“庞然大物”收拢进了馍筐。

实在是太吓人了,这哪里是蒸馒头,分明是发射原子弹啊!也充分证明面已经发足了,也蒸虚了,只是少了个外观美。外边卖的倒是好看,可中看不中吃啊!咱这却是绝对实惠!如此安慰自己后,便切下一块——这两个馒头,恐怕也得分成八个!一嘴下去,甜甜的,还行,接下来就有些异样。低头看去,芯部竟然夹杂着和第一锅一模一样的颜色——天呐,还没蒸熟呢!可是,还敢蒸吗?再蒸下去,还不把锅都给吊起来了!

饼丝不用想了,烩菜搭不上了,那就油炸馍片吧,即便如此对“症”处理,还得分成两部分:稍微瓷实的入油,制作焦馍片;虚酥的那段,只能吃泡饭了。读上海作家的小说,总能看到上海人把泡饭当早餐,没想到一不小心,自己也上海化了。我一边把淡而无味的泡饭,尽可能想像成上海人的美味去品尝,一边拿眼前那金灿灿的一片送进嘴当调剂。就这么,先是一通悄无声息的舌头搅拌,再劳驾牙齿给一个嘎嘣响脆的伴奏,两顿过后,我突然感到身体乏力,咽喉干疼,知道自己被“新冠”问候到了。而此时的老公已经度过了最难受的时期,精神抖擞地起床了。一时之间,我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憎恨还是感激“新冠”了,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和老公交换了角色。

第二天,老公在为我准备了清汤寡水的早餐后,问我可吃馍片?我犹如听到咒语,把头摇得给拨浪鼓似的,完全忘记了此时的脑袋稍动一下,就好像电钻扎心。老公疑惑地瞅了我一眼,体贴地安慰我,不吃就算了,费那么大的劲干啥?头不晕啊。后来,我通过紧闭的门缝,听见由餐厅传来的那铿锵有力的“咯布咯布”声,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为自己未完成的“事业”,终于被人顺利接过,而一心一意地去和“新冠”斗争了。

也许是身体素质方面的原因,我在第三天就觉得正常了。那直刺我眼球的馍片,也被老公左右开弓给消化完了,馒头又成了空白,但我是绝不染指“蒸馍”工程了。还是吃市面上的吧。谁知,我刚提到馒头两个字,老公的头也成了拨浪鼓,他求饶似的说,我给你换样,烙小凹馍!这让我没想到,平时也没见他有这一手啊。老公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说那不过是一碗水和几把面的搅和,上下一翻,就妥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说的是头头是道,信心百倍,当动起真格时,我立马感到了他的心慌气短,一碗面抖落了半天,也不知用多少是好,让一边观战的我,也格外紧张,不知道除了“小金砖”和“蒙古包”,还会制造出什么样的奇迹。于是赶紧告诫他:一人一个,能小则小,一餐了结。等老公端上来时,已没有了数量之分,只是一堆碎片,且厚薄不均,火色各异,连咸淡轻重都要看你筷子的运气。好在饿回来的食欲,使我们在相互取笑中,顺利收拾完了这最后的残局。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两天来的朋友圈,发现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干锅了的小笼包子。第二张是干锅了的实心馒头。八个小笼包子全部是焦底朝天,成色达到了见黑不见白,连黄色都给遮去了;四个实心馒头,掀起来三个,个个都好像刚从火线上撤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没翻的那一个,尽管白面示人,恐怕是翻也翻不起来了。最逗的是下面的这段文字:

这...这...这,没想到“新冠”还没来,先和“烤馍”干上了。要是再这样,不劳“新冠”大驾,我主动上门找你!

我“噗嗤”一下乐了,转身拿给老公欣赏。老公先是一愣,待看明白了,也是乐不可支。于是,一周来被“馍”折磨的无奈和难堪,在这心领神会的开怀大笑中,被冲得无影无踪。

我乘兴在评论区留言:

咬定“烤馍”不放松,立根原在“新冠”中。

千“馍”万“饥”还坚韧,烤炒油炸味不同。

朋友回复:让我们继续发扬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牛晓芬 | “馍”趣,第4张


作者简介

牛晓芬 | “馍”趣,第5张


牛晓芬,河南济源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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