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第1张

礼物,第2张

那是一个礼物。
白杨夹道的笔直公路,看不到尽头,树隙里两边田野,麦剁在夕阳光线里安静如鸟群。雁阵飞过车窗前方,像音符线条韵律,规整地划条黑线,倏忽没了。
进院子。‍‍‍‍‍‍‍‍‍‍‍‍‍
眼前冬耕完毕的田地铺到天边,以白杨林为界,隔出三面屏障。男主人说:“林子那边冬天有狼。”‍‍‍‍‍
“怕吗?”
“有它。”他指指大门。一只几乎和泥土同色的藏獒被栓着,回看我的眼眸精亮抖擞。它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因主人热情迎接亦热烈摇尾。媚态多像了土狗。这会子它的眼神合应主人,倒相信狼会忌惮的样子。‍‍‍‍‍‍‍‍‍‍‍‍‍‍‍‍‍‍‍‍‍‍‍‍
我夸它:“哇!英雄”,他站起来,轻摇尾小走两步,高大雄伟,霸气外露。动物能听懂人类的所有语言。虽然相信的人不多。‍‍‍‍‍‍
"地里种什么?”
“跟前种菜,啥都有,都收了晒干腌菜和送人了。那远的,有暇种苞米,有睱种油葵。”男主人边从旁边储藏间拿肉鱼,边回答。
同行问:“这么大片地,得上机子吧?”
“得上。村里头能租着,种不过来,就荒着。啥都不缺。吃不完。”
女主人拿篮子出来,唤我:“捡蛋,一起?”‍‍‍
我“哇”一声。童年回来了。‍‍‍‍‍‍
走进鸡窝,傻鸡仔们咕咕唧唧跳跑躲,小小黑黑的眼睛警觉专注,像某种倾听。
忽然就变小女孩,幼时陪母亲喂鸡捡蛋,她舌弹上颚嘚嘚嘚儿唤鸡,刹时像女王,几十只鸡咯咯咯呼啦啦奔她而来,簇拥她,又蠢又闹,挤到脚边来抢食,她认得全部的它们,谁没来谁调皮谁精明谁笨拙,至今我都认为像奇迹。
鸡料需拌苜蓿,随兄去农场公家苜蓿园偷割,忽见手指大肥胖绿毛虫正在叶茎上蠕动,惊叫着逃,跑散了麻花辫。以为被人发现偷草,我那老实兄长也冲将出来,追上扯牢我,一路狂奔回家。待知道是被毛虫吓到,自此这成为家人聚会我的笑梗之一。
家人还不知道的是,我总在捡完了鸡蛋的黄昏,踮脚重回,压轻呼吸蹲在鸡窝门口,不惊动它们,看那一只只母鸡公鸡小鸡,灰鸡黑鸡黄鸡杂色鸡,分别扑棱棱跳上鸡架,一个挨挤一个排排卧好,头钻进翅膀里,乖咪咪只露出红冠子,嗓子里偶尔咕哝几声。夕阳在院子围墙上空半壁涂红抹彩,另半壁深蓝渐沉,鸡仔们正入梦,我出了神。‍‍‍‍‍‍‍‍‍
暮色将来。几人在门前吸晚风、赏原野、活动车上蜷乏了的腿脚,见我抱着篮子回到门前,一脸傻笑,有种莫名的尴尬气氛:我怎么解释?这并非一个时髦城里姑娘的田园写生,我抱出来的是一筐童年。‍‍‍‍‍‍‍‍‍‍‍‍‍‍‍‍‍‍‍‍‍‍‍‍‍‍‍
土灶铁锅烧齐的农家菜很快上桌,男人们几乎没用暖场,酒热脸红的声音渐大起来。
炒鸡蛋金闪闪、烧鲤鱼焦灿灿、小青菜绿汪汪、炖肘子红澄澄,爆小鸡香嫩嫩、炸花生嘎嘣嘣、拍黄瓜脆生生。
“那么深的大铁锅烧鱼竟然表皮这么焦黄完整,我用平底锅煎鱼都经常烂皮呢。”我用茶敬大厨男主。
他意味深长笑:“搁油里小火多煎会,别着急翻面,肯定不破皮儿。”
我们着急早已成习惯,急于见结果邀功请赞最好总是盛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怎耐烦得住过程。城里讨生活早不知觉自加越多规条要求,并美其为尊严与体面。
我大喝一口茶。有点羡慕桌上放逐一切的划拳笑闹。
学前的我最爱被老爹抱腿上,和一群爱往屋顶抛举我、胡茬扎我脸蛋、扯我小辫逗我的叔伯们喝酒。老爹抓起我手,比划:螃蟹一呀脚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划输了亦豪气干云,大声说句“老陈喝酒不啰嗦”,一杯罚酒落入口中……
同行的男儿郎们终于是喝高了。回城的车上,他们絮叨着吵了会子架,竟又一同唱起歌,唱的是什么?也许是《勇敢的鄂伦春》: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一呀一匹烈马一呀一杆枪…
记不得了。
车灯在夜的平坦乡村公路上照出树林影绰,想象有夜鸟停在某个枝丫上注目这夜的光亮,小兽在田野林中出没。远处城市的灯火点点灼烁游动,像梦。
他们睡着了。我沉默地开着车,心头流淌过喜欢了好多年的一首歌:
这黑夜慢慢变成歌
像一只鸟在云中穿梭
时间都停在这一刻
变成最美的颜色

礼物,第3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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