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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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同范仲林、汪隶圃、黄修原见江亭坐月，

仲林诵落解闱作，感叹系之

烟磴依微亭树空，更堪凉月入玲珑_（1）。尊前歌笑千春断，劫后文章一代雄_（2）。乡国几经怜去雁，山川新喜属吟虫_（3）。星高漏隔寻常夜，拥鼻看生万窍风_（4）。

【笺注】

见江亭，在武昌按察使署的乃园之中。秋夜，陈三立同范仲林、汪隶圃（其人不详）、黄修原在见江亭赏月，范仲林送了自己乡试落榜的考场中所作文章，陈三立很为其落选鸣不平，写了此诗。

范仲林，即范钟（1856-1909），字仲林，号中木，江苏通州人。范当世的弟弟。光绪二十四年（1898）进士。曾馆陈宝箴府寓，任两湖书院教习、河南、广东、山西巡抚文案、河南鹿邑知县。有《蜂腰馆诗集》行世。范钟于光绪十七年（即陈三立写此诗的前一年）七月离开武昌陈宝箴馆回通州。本年秋，乡试落选，返经武昌，馆于乃园。

黄修原，即黄笃恭（？-1905），字修原，湖南湘潭人。陈宝箴抚湘时，曾任湘矿局提调，光绪二十八年（1902）充湖南中路矿务公司总经理，后参与创立湖南省立图书馆。陈三立撰有《菱谿精舍记》，称颂其家兴学礼乐之传统。

此诗写四人登上见江亭看月吟诗，陈三立生出的感慨。这种感慨，主要围绕范钟落第，长久分别以及相聚吟诗而来。

（1）“烟磴”二句：雾气笼罩的石磴依稀可见，亭子和树木都看不见了，更堪忍受那玲珑凉月来到！

“更堪”，“更那堪”之省语，宋陈造《春阴二首》：“眼底春工馀几在，更堪风雨苦摧残。”

首联写登亭见月。

（2）“尊前”二句：酒杯前又歌又笑的日子，好像中断了千年似的，你科举劫难后的文章，可称一代的雄文！

“千春”，千年。形容岁月长久。唐杜甫《往在》：“千春荐灵寝，永永垂无穷。”

“劫后”，经历灾难以后。清钱谦益《西湖杂感》其一：“昆明劫后钟声在，依恋湖山报夕曛。”此指科举如经历劫难。

颔联抒发长久未相聚的感伤和对范钟落第文章的高度评价，对其落第有愤愤不平，称之为“劫”。

（3）“乡国”二句：在家乡经历了多少离别？可怜都如大雁归去！新近喜欢这山川，才属于我们这些善鸣的秋虫！

“去雁”，离去的大雁，比拟离别之人。唐朱庆馀 《将之上京别淮南书记李侍御》：“身为当去雁，云尽到长安。”

“吟虫”，善鸣的昆虫。南朝梁简文帝《秋闺夜思》诗：“逈月临窗度，吟虫绕砌鸣。”此以比拟陈三立诸人。

颈联上下句对比，上句写离别之伤，下句写相聚之喜。

（4）“星高”二句：星挂高空，漏声远隔，是个普通的夜晚，掩着鼻孔曼声吟诗，看大地万窍生风！

“漏隔”，隔着计时的滴漏声，谓听不见漏声。宋张耒《小雨》：“枕席夜凉灯火暗，丁丁更漏隔南楼。”

“拥鼻”，用雅音曼声吟咏。《晋书·谢安传》：“安本能为洛下书生咏，有鼻疾，故其音浊，名流爱其咏而弗能及，或手掩鼻以效之。”

“万窍”，指大地上大大小小的孔穴。《庄子·齐物论》：“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

尾联接着颈联下句，再写吟诗而作结。此诗多写感慨，颇有陈三立后期七律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