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号(1920年10月17日)

第三号(1920年10月17日),第1张

我们为什么要工钱?

我亦工人



  我现在要问:我们为什么要工钱呢?当然有许多同工的朋友说:我们是要求生活的。不要工钱,如何去生活?不要工钱,何必去劳动?

  肚子饿吗?米是要钱买来的。体子冻吗?衣服也是要钱买来的。住的房子呢?是要付租钱的。开门七件事,由柴米油盐数下来,没有一件不是非钱不办的。

  我们既然不是资本家,有田产物业可以收租,也没有祖宗的遗留,亲戚朋友的扶助。除非凭着一身气力,换几文钱,断乎没有对付生活的办法。所以工钱是我们必要拿的。

  我们大家都是做工的人,自然明白做工人的苦楚。生活难呀,工钱少呀,衣食不给呀,那么样的呼声,不是天天的在我们的口里叫着,天天的在我们耳朵里噪着的吗?工是已经做了,工钱也算拿了,但是生活仍然不足。这便怎么办呢?

  “要求加增工价”,便是当行出色的对症良方。资本家买了我们的劳动,填入自己的私囊。我们的工价加一分,他们的私囊轻一分。这是他们至不愿意的事。我们于是不得不全力与之争持了。职工组合的同盟罢工啦!撒布提治〔录入者注:英文原文为sabotage〕啦!这都是我们所惯用的手段。如果资本家眼看着我们的颠连困苦,生活不给,也不愿意答应我们加增一些工钱,我们惟有出到这个对付方法。

  假如资本家竟直应允了我们的要求,我们平常是每天一百文钱的,竟然加到二百文、三百文了。或者附带的条件,竟然允许我们星期停工,或者星期六又放半天的假,这都不扣工钱的。像这么的东家,可是十分难得的了。那时我们的生活状况又怎样呢?由一百文增到二百文、三百文当然是十分乐观的。目前的困境当然是稍减万一的了。

  但是从来经济社会里有一个必然的定例:工钱低微的地方及时候,生活定容易。工价高涨,生活反为艰难。因为工钱加增,资本家乐得借词增加物价的。百物的工价增高,就百物的物价都一齐抬高。食贵米,买贵东西的,仍然是一般颠连困苦、生活不给的百工。我们有本领要求资本家增加工钱,决没有本领限制资本家不增加物价。

  闹来闹去,都是劳动家吃亏。所以靠工钱去对付生活,靠要求加价去对付生活,终是自欺欺人的办法,终是无结果的办法。

  我们何妨再进一步想,除却要工钱之外,我们再有什么方法,去解决生活问题呢?

  工钱本来不是一件直接供给生活的东西,不过是交换生活原料的东西。究竟我们的生活,仍然是靠衣的、食的、住的、使用的一切生活原料。有了原料,工钱就没有用的。究之生活原料,从何而来?是来自劳动的。所以我们只有靠着劳动,去生产生活的原料。得了生产的生活原料,我们便能生活,便无衣食住的不给。所以只有劳动是生活的本源。

  社会劳动的结果,是常常够供给社会上一般人使用的。有了工钱,才有资本家。有了资本家,才有贫富的区别。有了贫富的区别,才有我们痛苦的生活,和他们过分的快乐及储蓄。

  欲要把生活问题弄好,只有把工钱制度推翻,大家协同做工,大家共同生活。没有了强占兼并的资本家,怎么再有颠连困苦生活不给的劳动者呢?

  所以我们要认明:我们去劳动,不过是求生活,并非求工钱。我们极当向求生活上的路上走,并不要专走那由工钱去求生活的旧路。

  于是有许多做东家的问我:假如竟然有一天是你们达到你们的目的地了。不必工钱,你们都自然而然的共同享受社会的供给了,你们的生活问题,是解决了。可是马上又有一个疑问发生:现在的人,是为生存而劳动,凭工钱而生存的。若是各人生活,是自由的。因工钱而劳动的事,竟废止了。谁还去劳动呢?谁也不去劳动,那就你们生活本源的原料品,从哪里讨来呢?

  这是极易说明的问题。生活的本源,在乎劳动。在这不自由的社会里,我们尚且肯担负极辛苦的工作,可知在自由的社会里,自然是没有不去劳动的。

广东的少年工社(续前)

工社少年



  一、我们的宗旨:是协同劳动,努力互助,以期实践自由平等的真意义,发现正当愉快的新生活。

  二、我们的态度:是抵抗资本制度的毒焰,唤醒全体工人的自觉。先之以觉悟,持之以毅力,以牺牲的精神,和万恶的世界奋斗。

  三、我们的结合:是以同一主张的少年,为精神上的结合。艺术上的优劣,私人的感情,是不大计较的。

  四、我们的工作:是不限一业的。但是现在只有缎鞋一业。

  五、我们的资本:是社员自由凑集,每人最多是不得过三百元的。资本额集至三千元即行开办。凡是社员,皆厕身社中服务操作的。

  六、我们的组织:是不设总理的。但因办事上之利便,我们分作七部,贴面部、裁底部、上鞋部、券鞋部、外工部、内支部、交际部等。这七部是分工互助的,每部由社员自由认定,各自进行。惟遇了重大事件,也要经过全体通过的。

  七、我们的盈利:是于支持生活能力之外,须要随时补助社会事业进行的。

  八、我们的销场:是以台山各埠为最多,本城及港澳次之。大率以天官鞋及男装学士为最多。现在每日成鞋四五十双,每双获利一毫或二毫,平均每月获利六、七元左右,经济前途尚属乐观。

  九、我们的社员:现在共有十六人,姓名如下:胡锐夫、朱鸿德、孔丕谟、陈模我、麦折凡、陈毓鎏、黄联、标拱照、李德修、赵五常、黄树荣、李杰、周发。

  十、我们的希望:有两种。第一是把我们的劳动主义、社会主义,普及到一般同工朋友的脑中,并把我们所采用的办法,做一个试验,很希望各地的同工朋友,无论同业的、异业的,都仿照我们的办法,自己独立经营起来。一方面脱离开资本家的束缚,一方面可以做收回生产机关的先声。第二个希望,是希望本社营业发展,能组织到百人以上,并以剩余价值,开办工人日报、工人杂志、工人演说队、工人夜学、工人剧社、本社出品总销场及各埠分销埠、以及其他有益的事业。又另组团体做研究技术及学问的机关。

双十节之广州

(记者)



  双十庆祝,在往年为广州之一大佳节。今年因战事风云,弄至非常冷淡。惟有一特别异事,为不可不纪者,则是日之摩托车上散派传单是也。

  是日十一时许,有类状学生及工人者多人,分乘摩托车从惠爱东路疾驰而西,复转入永汉马路,而出长堤。沿途散放传单多纸,途人争相传拾。查共有四种,有文言者,有国语者,有广东白话者。内皆发扬共产主义之真义。粤人苦于战祸已久,得比无不欢呼表示同情云。兹将其内容撮述如下:

  一、题目为《双十纪念之真意义》,内容略谓吾国虽已共和,而平民仍自痛苦,本无庆祝之价值。今所以庆祝之者,不过为改革之纪念而已。九年前之革命,为革命运动之开始时期、仅推翻君主统治,而移于士绅官僚政客武人之手。今当继续革命,再从士绅官僚武人政客之手中,夺回其政权,由百姓掌握之,破弃一切不利于平民之制度,步俄罗斯、意大利工人之后尘。推翻政制,所有土地、工厂、机械,凡可用以生产物品以维持生活者,皆由农夫工人自由收回之。

  二、题目为《假共和与真共和》,为问答体之一短文。略谓共和二字,为共同享受和乐幸福之意。必须举国人民,无论贫富贵贱老幼男女,皆得享有肉体的及精神的和乐之幸福。产业主张共产,政治主张废弃阶级。肉体上人人皆得充分之生产。精神上人人皆不受他人支配,方得为之真共和。吾人庆祝共和必须勉力达到此种境地。

  三、题目为《咪咁快活》,此为粤语之传单。内有几句最精警的话:“唉!诸君快些醒来罢。我地如果想快乐,不是换一个共和招牌,就可以做得到的。因为一切财产都挤在资本者嘅手中。工人操作,利益是资本家享有的。我地做工作嘅人,快快要联合起来。工厂的人,驱逐厂主;商店的人,就去驱逐店东。然后组织一个大家做工,大家享福的社会。

  四、题目为《起!起!起!》,下文有两行小字。是起来收回你的东西。起来用强硬手段,收回你的东西。大意谓,世界之物,都是工人做来的,所以世界之物,都是工人之物。不过在此资本制度之下,被政权者、财权者夺去,有如被强盗劫去一样。我们要快起来把自己所丢了的物品,尽量收回,由工人自由去享用。

  此类传单,广州各大马路由汽车派散之外,其余西关、南关、河南各大街,为汽车所驰驶不到者,亦有劳动者服装数人,分途散派云。

平民反抗租捐之运动

(记者)



  自从粤桂斗争影响及于省城,一般所谓绅商议员,惟恐战争一至,危及富室。故连日以来,高唱和平声调,调解双方不得启衅,一面推举新督,一面筹拨巨金,供桂军开拔回桂之用。会议结果,决定送桂军开拔费一百五十万元,由番摊饷项抵押,向外人银行借款提前拨用,将来由省城铺店住户捐收一月房租(摊馆则捐收三个月)及截留盐余等款摊还。此消息传出,全城舆论大哗。咸谓广州市民,中等以下之家,实居多数,此种办法,无异以贫民血汗,为富室购买和平,况就龙氏在粤,抽收此捐,一再逼威,至今尚;有未交分毫者,事之难行,已可概见,故一二日来,省会居民,纷纷召集全体,开公民大会,一致反对,第一步则发表宣言,不承认少数绅商之和平会议,倘仍争持无效,则联同住户抗不交纳,兹得分送各报通函一纸,录之如下:

  主笔先生大鉴:顷闻和平维持会,于九号议决筹款赎币六项议案,其第二项,则为省城铺屋捐租一个月,主客各半等语,闻之实深诧骇,查铺屋租捐,实有窒碍难行者约有四点,兹谨分别陈之:(一)此次收束桂军,收束系全粤之桂军,非广州一隅之桂军,以全省公共之事,而独向一隅筹款,此不可行者一;(二)反正时曾捐租一月,龙济光入粤时,又曾捐租两月,今复踵而行之,试问广州人民何辜,一遭事变,即增此租捐之负担,此不可行者二;(三)昨今二年,广州居民,因开辟马路,拆毁家室,流离失所,其困苦情形,意难言状,今复举行租捐,受此无端敲剥,富者纵有力输将,贫者实无从筹措,此不可行者三;(四)查租捐性质,系增加人民负担,惟省议会始有议决之权,该社团诸公,昏昏愤愤,未审根据何种法律,有何权限,竟敢增加人民义务,以不可行者四。有此四点,经公民等召集大会,再三讨论,均认为万不可行,彼各界诸公,只知终日派派然,乘摩托车,捧大脚,作走狗,不惜将人民之血汗,奉送诸人民之公敌,其肉诚足食乎,除函致和平会诘责外,伏恳登诸报端,与众摈之幸甚,此颂撰祺。十月十一日广州公民会六千四百三十代表。

北京建筑电车与人力车夫

(北京通讯)



  北京建筑电车,拟议已有了好久。近已决定由官商合组公司,借法商款一千五百万佛郎,用法人劳特做工程师,于明年一月开工。北京市民听了这个消息,以北京人力车夫的人数很多,假使电车开行,把他们的生计夺去,会要闹成乱子,于治安人道,两有妨碍,相率起来反对。所以北京假使要建筑电车,必先替一般贫苦工人预谋生计。


上海的劳动界平氽局

(上海通讯)



  上海的平粜局,现在快要撤消了。但近日上海米价飞涨,现已每石值十七元光景。一般小百姓,叫苦连天。日前有劳动界和工商界开会讨论,决定向上海县署请求把平粜局暂时莫停办。等米价平定后,再行撤销。


劳农政府之土地政策

(记者)



  列宁氏近在某地演说云,俄国为农业之国,欲求贯彻共产主义,非以原有之农业变为工业式的农业不可。欲使旧式的农业变为工业式的农业,又非应用机械,使农夫变为工人。换言之,即非实行大农业主义不可。故劳农俄国现在之农业,除农民普遍自耕以外,分为四法:(一)农具共用;(二)共同耕作;(三)共产农业;(四)苏维埃农业。所谓农具共用法者,凡一村之人,仅共同其农具,交互使用而已,其耕作与收获及其分配,则仍由各自处理。第二之共同耕作法,则于共用农具之外,进而为协力之耕作,并共同分配其生产物。第三之共产农业,则凡生产分配与配给等无一不归诸共同,是即共产主义之理想的农村。至第四之苏维埃农业,则凡从前大地主之领土业,以大农业法经营者,归入劳农政府,由政府直接经营之谓也,云云。


杂谈(五则)

力田



(一)


  据沙面之调查,广西军官放在外国银行之存款,现在所未提回者,全数尚有三千余万。其已经提取,及源源寄回广西,或者在香港置业者,又数倍其数。试问此平民膏血,设以广东三千万人口平均之,每人亦在数元以上之负担。哀我工人,衣食且不给,奈何以膏血供人耶。

(二)


  莫荣新到了今日,可谓末日已近,然而拥数万之残兵,据广州之省会,私囊虽逾千万,犹敢面见然作数百万收束之求。军阀嗜利及破坏凶杀之本能,跃跃于言外。所谓军人之背影,即为强盗之本色,而军阀自行道破之,胜似吾人日日言军阀破产多矣。嗟夫吾民,强盗本能之军阀,吾人亦何为而信奉之。

(三)


  和平会议何人?社会上之奸商善棍,政治场中之阴谋家而已。吾人本不承认法律所谓代议权者,然法律亦不过仅许议员有此代表民意之权。何物和平会议,而敢允送莫荣新以二百万金耶。二百万之所出,一说出自租捐,一说以赌饷抵借。租捐则增平民之负担,购买富室和平,而可以烦吾平民均其负担耶。赌饷抵借,则更为赌棍冀以苟延命脉之狡谋而已。吾人铲除桂系,当并其所以祸吾人之赌博而靡清之,亦安能巧借题目,以为延长六个月之计耶。

(四)


  当此废督潮流最烈之时,吾人竟奉汤廷光为新粤督矣。实则一督亦何能为,徒多糜吾人数十万之月费。信赖代表,以买和平,结果之不足靠既如彼。信赖督军者,其结果亦惟出于平民吃亏之一途。吾粤之事,吾粤人当自决之,非信赖代表、信赖首领所能为力。盖代表首领都非三头六臂神通广大之物,足以胜吾人之望也。吾人欲倒桂系,欲得和平,奈何不由市民纠合,并此新旧督军、新旧军阀、新旧阴谋家,凡足以为吾平民之毒者皆驱除之耶。

(五)


  吾今当引托尔斯泰之言以结吾论。托氏曰:“人民制造势力万能之政府,听从狡猾无赖者盘据之。而人民之全体,反甘心以服从于狡猾无赖者之下,为之奴隶。迨其作威作罢,罪恶贯盈,始互相惊骇,不知所措。于是有别狡者起,则人民复群以奉之。不知前之狡者未除,而后之狡者已显其罪恶。此真愚不可及也。”嗟夫粤人,你舍弃趋奉后起狡者之外,别无群众协合,直接行动,以驱除前之狡者之术耶。


工人通信(一)



  现在从各处劳动者的来信当中,把可以发表的,登在此处。——编者志。

  编辑先生:今天在街上得着你们派送一本红灼灼的册子,我看见之后,我感动得什么似的,觉得有好多要向你们说的话。只是我的笔拙,不能写上许多,我现在姑且写几句:

  我的亚爸常对我说:“你们要勤力读书,因为你的学费是很辛苦赚回来的。”

  我的亚妈常对我说:“你们今年已多岁了,快去进去工厂做工帮轻一点家用,否则怎够有饭你们吃。”

  我听亚爸亚妈这番说话,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想穿衣吃饭都是从劳力得来的。我的爸爸妈妈终日耕田织布没有停手,应该要享美满的幸福,为什么要这样受苦呢?

  唉!我今明白了,我的亚爸虽努力耕种,但是没有田地,所得的利益大部分要来给地主的租价。我的亚妈虽然勤力织布,但是工厂雇工,所得的利益,尽为厂主所有,只得回一小部分作为薪金,所以我们亚爸亚妈之所以受苦,就是因为私产制度的缘故。这是《劳动者》周刊给我的觉悟。

  受了私产制度之害,大多数之青年,因而半途失学,以致世界上一切学术皆为少数资本家之专利品。故富者常智,而贫者常愚,做成此不平等之社会,今得《劳动者》周刊出来替我们不幸的青年呼冤!

  我愿尽我们的能力,联合起来,帮助着你们往前直走,努力和这黑暗的社会奋斗去咧。

一个劳力少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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