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铭心的灰色岁月(六）

      谨以此文，怀念我的1987年。

     谨以此文，献给初三时同窗共读的同学们，献给对我们有“杯水之恩”的马老师，献给和我携手而行、一同挺过那段艰难困苦岁月、在苦难的洗礼中绽放绚丽花朵的晓霞。

      从那次离开南岭，整整31年了，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在31年岁月的长河里，我经历了苦闷的休学、复读、读卫校、就业、辞职、求学、再就业。当年那个16岁初中生已逾不惑。有一次看同学群聊信息，有同学提到了“南岭”两个字，我突然浑身冒汗、心跳加速、心悸、心绞痛。我颤抖着手清空了聊天信息并设置了“免打扰”模式。“南岭”两字，它揭开了我三十年尚未痊愈的伤口并在上面撒了一把盐，让我痛苦得近乎心碎。

      后来有一次去石门吃饭，路过曾经的学校旧址，当年的破烂不堪的校舍经过岁月的变迁、风雨的侵蚀，已是面目全非，看样子已经废弃不用许多年。我瞥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望着正前方继续前行。然而，平静的外表掩盖不住汹涌澎湃的心潮。

      一次与晓霞闲聊，我惊讶的得知当年在南岭上学时，她竟然有三次在深秋、冬天的晚自习后步行回家，只因为口渴了要喝水、却没有水喝。并不是没有开水喝，而是连生水也没有。

       我们晚自习大概九点结束。难以想象，在深秋和冬天的晚上九点多，一个16岁的女孩子，从没有村民居住的南岭，经过两边是深沟、树林、庄稼地间的十里小路，摸黑步行走回家。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胆量！她步行到家需要一个多小时。第一次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她的突然出现把家人吓了一跳。家人都责怪她晚上回家，因为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深夜走路，太危险了！

      可是晓霞口渴！晓霞想要喝水！

      有一晚上，晓霞走在漆黑的田间小路上，还有两里路就要到家了，在空旷的田野中，看见不远处一束亮光摇摆着照射过来，那亮光照射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走得更近一点她才看明白，一个摇晃着手电筒的人向她走来。遇到歹徒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条腿颤抖得不会挪步了。她就那么立在原地，浑身接近瘫软。万幸的是，那个摇晃着手电筒的人和她擦肩而过后径直向北走了。那人可能是去邻村看完电影回家的人。

      有惊无险，惊魂未定的晓霞踉跄跑回家嚎啕大哭！家人坚决不允许她晚上再回家。但是，如果不是口渴的要命，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半夜回家呢？极度口渴的她已经把黑夜的危险、遇到坏人的危险置之度外，因为水是维持生命最基本的需要！口渴挑战着人的生命。

       我简直不敢相信晓霞当年竟然有这样的壮举，一个女孩在深夜走十里地的田间小路，是晓霞天生胆大吗？不，是口渴！是口渴！是想喝水的欲望胜过了她对黑夜、对人身安全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