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军第一军团参谋长、平西抗日根据地手枪队长张平山事迹小传

关于人民军各军团长、师团长的事迹，除了广为流传的网文“人民军五虎将”、“叛将李相朝”外，其余人详细事迹并不多，笔者这回顺便来介绍一位朝鲜战争中后期登场的人民军将领——第一军团参谋长张平山少将。

之所以选择介绍此人，是因为在1951年7月10日举行的朝鲜战争停战谈中，人民军方面派出的代表是南日大将（人民军总参谋长）、李相朝中将（总参谋部侦查局长）和时任第一军团参谋长张平山中将，其中前两人的事迹想必简中网上都有具体介绍，这里就不再多提，而相比之下张平山的其他事迹就显得特别少了，以往一般只称其曾在八路军平西抗日根据地担任过手枪队长。

停战谈判期间的张平山（右一）

张平山（장평산），原名申圣凤，1916年出生于平安北道首府新义州，后随父母迁入中国境内。1932年一二八抗战后，上过黄埔军校四期的韩国独立团体“义烈团”领导人金元凤（号若山）与同期同学滕杰在南京汤山秘密开办了“韩国革命干部培训班”，1933年9月，时年才17的申圣凤也投考了该培训班第二期。

培训班主要教授军事、政治、情报、朝鲜史地、中朝关系史、世界史和兵工业务等科目，其中军事方面的教学内容占所有教学内容的一半以上。在培训期间，学员被禁止使用朝语，这一方面是为了增进学员的中文水平，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暴露其真实身份，申圣凤此时也改名为张平山。

1934年2月，韩国独立运动领导人金九又在黄埔军校洛阳分校开办了韩人特别班，张平山从汤山培训班二期毕业后也于同年3月转入这里。当时洛阳分校第二期共有学生十六队，韩人特别班有学员92人，被单独编为第十七队。为了保密，洛阳分校二期同学录中甚至都没有收录他们的名单。

1935年5月张平山从韩人特别班毕业时，因途中不断有人转学或退学，全班只剩下61人。后这61人都来到南京集体加入了金元凤组织的“朝鲜民族革命党”。因为在军校期间接受过情报工作的培训，张平山之后还曾打入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刺探和收集了一批日本侵华的政治、外交情报。

抗战爆发后，民族革命党总部由南京迁往武汉，为了准备参加对日作战，张平山和其他韩国独立义士又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接受了为期半年的军事训练。到1938年10月，经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批准，张平山等100多名受过训练的学员正式加入由金元凤领导的朝鲜义勇队。

义勇队成立后，先是为中国军队官兵培训对敌喊话的日语口号，参与火线对敌宣传，之后更是远赴湘北、赣北、鄂北和华北等地的敌后战场，配合中国军队作战。此时义勇队第二支队内部也秘密建立了左翼组织支部，名为青年前卫同盟，张平山受该组织宣传也加入其中。

1940年9月17日，国民政府转而支持金九在重庆组织的韩国光复军，义勇队的处境越来越边缘化，并最终发生分裂。其中的大部分人在八路军的指引下，于1941年北上进入八路军晋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并在次年改称朝鲜义勇军，张平山时任义勇军华北支部第三中队长。

义勇军在华北刷的宣传标语

1942年秋，有敌后斗争经验又会日语的张平山被平西军分区政委肖文玖派往位于北平市西郊的平西抗日根据地，任昌宛怀边区敌工干事，主要做当地韩国铁路工人的敌工工作。当时日军为了修筑大同-塘沽铁路，从韩国内陆征召来大量修路工人，之所以用韩国人而不是北平本地人，大概是出于防止被八路军渗透的目的。

这期间，张平山通过群众关系，把义勇军的宣传品带到韩国工头崔某的办公室，经过和他彻夜长谈，终于说服其为八路军做地下工作。在崔某的帮助下，张平山向铁路工人分发了抗日宣传品，又吸收十几位铁路工人为情报员。通过工人提供的情报，八路军袭击了日军在芹峪的据点，成功缴获一挺轻机枪。

除了进行敌工工作，张平山也负责和北平市区的独立同盟地下组织联络。在一次联络过程中，八路军与日伪军发生遭遇战，在战斗中张平山腿部负重伤，在突围过程中不幸与大部队失散。尽管如此，他还是靠着一路走一路爬，艰难回到根据地，这一顽强表现使得他在1943年被批准加入中国方面的组织。

1945年2月，各地朝鲜义勇军集中在延安休整和学习，8月15日侵华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张平山等3000多名义勇军指战员随八路军东北工作队一起奔赴东北，其中张平山曾任独立同盟穆松同盟工委主任，后在东北形势稳定后于1946年返回朝鲜北部。

回国后张平山与音乐家郑律成合影

张平山回国后，于1948年2月任新成立的人民军第三师团参谋长，并被授予少将军衔。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后，第3师团在第109坦克团的配合下，重创当面的韩军第7师，击溃韩军第2师的反攻，并于28日率先攻占汉城，此时全师仅伤亡400余人，并被授予汉城师团的称号。该师团随后越战越勇，连续击垮美军第19、21团和第24师，俘虏师长迪安少将，并攻占美军骑兵一师的后方基地永同，再次获得永同师团的称号，这是整个战争期间唯一两次获得城市荣誉称号的人民军部队。

美韩军在仁川登陆后，第三师团虽然被切断在敌后，但靠着张平山等人在抗战期间的游击战争经验，仍保存了3000多人的队伍返回三八线以北。之后张平山调任新成立的第一军团参谋长，该军团由于战斗经验相对不足，在第五次战役中数次延误战机，影响了志愿军第65军的作战。

张平山（左一）

1951年7月停战谈判开始，张平山之所以被选为谈判代表，不是因为他在军队中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谈判所在地开城正处于人民军第一军团防区。因此据参与谈判的韩军将领白善烨回忆，在谈判过程中，人民军方面主要由南日和李相朝发言，张平山几乎一言不发，只顾死死盯着坐在他对面的美军远东海军副参谋长阿雷·伯克少将，这也导致参与谈判的代表们对他都几乎没啥印象。

朝鲜战争结束后，张平山继续一路高升，于1956年4月当选第三次党代会中央委员，6月又升任人民军副总参谋长。虽然在当年8月发生了著名的“八月宗派”事件，导致延安派遭清洗，但作为延安派出身的张平山似乎未受什么影响。1957年8月，张平山当选人民会议副秘书长，9月又兼任人民军第四军团长。

之后张平山的名字就从官方记载上消失了，据目前韩国网上资料称，因为批评个人崇拜问题，1958年3月张平山因被控参与军事政变而遭到清洗，这个时间节点的说法显然是不准确的，据国内出版的《文史资料选编第三十二辑》中署名彭城（曾任北京市政府副秘书长、在平西抗日根据地与张平山共事过）的文章《国际主义战士·国际友人·日本间谍——平西抗日根据地二三事》载：

与张平山共事过的彭城

1958年张平山参加了访问越南的政府代表团，途经北京时还在北京饭店与彭城一起叙旧，并留下了自己的照片和联系地址（后丢失）。由于1958年北朝代表团访问越南的时间是在11月，如果在这之前张平山被控发动军事政变，恐怕根本无法参加出国访问这样重要的工作吧？

当然最后张平山还是被清洗了，具体时间应是在1959年，相关消息还上了该国官方报纸，笔者寻思由于其有在蒋军和韩国右翼团体那里接受过长期培训的历史问题，这种结果自然不可避免。至于韩国方面为何都把时间节点搞错成1958年3月，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没有再深究的必要。

本文曾由笔者发于其他公众号，文字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