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鹏|难忘的缝纫机

难忘的缝纫机

王家鹏

    千百年来先祖就留下了“人是衣裳马是鞍"这句老话，马无鞍则不完整，人若无衣成何体统？由此可见，衣服对人类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在漫长的封建时代，皇权国戚，官挞贵人的服饰就标志着他(她)们的权威和炫耀。怪不得诗仙巜李白》在唐“天宝″二年为唐明皇及杨贵妃写下了“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千古绝句。既赞美了杨贵妃的肌肤丰腴，娇若天仙的玉容，又以“衣裳″衬托渲染了“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极致境界。也正是这“华丽″的“衣裳"搏得君王“妃子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宠赞，从而导致“香染君王不早朝"的佳话。

     自从地球上诞生人类以来，历经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及至今天的现代社会，历朝历代人类都有风格各异的服饰。而这些服饰在漫长的历史发展长河中，都是依靠手工制作的。像《水浒》传中的能飞针走线的“地遂星通臂猿侯健″；极善针指的张督监养娘“玉兰"；更有宋末元初纺织始祖“黄道婆"……扯得太远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时代的巨轮转到了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时人们生活十分艰辛，不但食不饱腹，而且衣衫褴褛。在那个“票证"时代，每年每人只能领到一丈多“布証"。那年头你要是碰到一个不穿补丁衣服的人，可以断定，他肯定是一个享受国家“八级"工资制的时代眷顾的“宠者"；其二是年青人结婚大喜时，那怕东倒西借也要穿上一身新衣度过人生仅有的幸福一刻；其三就是每逢过年，大人宁願穿着露皮肉的破衣，硬是给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们制身新衣服，以圆童年的“美梦"。

     然而这诱人的“布票″仿佛是“一现″之“昙花"，又像是装在口袋里的手帕，暖不了几天便销声匿迹了，这是为何？道来甚为“奇离"。

     常言道:“吃饭穿衣亮家当”，首当其冲的是“吃饭"，其次才是“穿衣"。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这句古话，幼孺皆知，进而引申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人无论尊卑贵贱无一例外。那么还有什么比“吃饭"更为重要的呢？

        正因如此，人们宁願穿着破旧补丁纳补丁的褴褛衣衫，也舍不得用“布票"买身新衣。而将全家人的“布票"像做“贼"一样拿到“黑市"市场偷偷卖掉，当年的“黑市"市場就是现在的县城南关。尽菅当局“市菅会"在墙上写下了“坚决取缔黑市市场"等字样，人们还是捏“码子"交易，时不时警惕“市菅会"那几个熟悉而又敌视的面孔，与他们作着游戏。就这样用卖掉“布票″的钱可买回几百斤包谷勉強够全家人渡过“春慌″。

       “布票"卖沒了，无法购置新衣，朴素习惯了的人们，在穿了多年的旧衣上面补补丁，上衣的肘拐，袖口，肩膀等部位；而裤子则是臀部，膝盖等部位全是补丁，甚至补几层方可遮体。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晚上点上“煤油灯″，仿佛《西游记》中的唐僧在练“坐禅功"一样，盘膝而坐，手执银针，戴着像孙悟空“金箍咒"一样的铁“顶针"，一針针一线线缝纳“补丁"，稍不留神，剌破手指，鲜血淌流，情急之下，撕来一块“洋火″盒两侧的“黑磷"片权为“创可贴″包扎，虽阵痛倒可“止"血，伤在指上痛在心里。这伤痛使人们极待一部能替代人工的机器——“缝纫机"来完成。可当年那个“票证"时代，“卖方世界，欲购一台“缝纫机绝非空穴来凤，谈何容易！怪不得当年相亲谈对象时，女方的条件是:“三转(指缝纫机转，自行车转，架子車转)；而一响则是收音机……，而首当其冲是“缝纫机"。几乎所有家庭的人们想“机"美梦常萦脑畔。

      这梦幻终于圆了，几经周折，走"后门"，一台闪闪发亮的“缝纫机″光临寒舍了！它的到来为全家人荣立了汗马功劳，无论是缝衣补丁都能快速完成，默默无闻地为全家人作着无私的奉献。

     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随着时代的碟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在今天这个如花添锦的“买方"世界里，“缝纫机"几乎成了闲置品。尽菅“机头”烤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褪祛了原本闪亮的光泽，但保护得完整无损。曾先后有几个收藏家宁愿以十倍的价格收藏，均被宛言谢绝了。

       这台功不可抹的“缝纫机"就像一个人一样，青壮年时期在那个非常时代为全家人的穿衣作出了无私的奉献，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到了晚年，该休息休息了，因为它是那个一去永不复返的时代缩影，历史见证。

       难忘啊，缝纫机！

   写于2022年12月

【作者为平台点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