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按：
我没有擦去争吵的橡皮，只有一支画着孤独的笔——歌手赵雷
理想本是因为现实太不堪所以产生的，但最后压垮一些人的并不是现实的困难，而是他们对理想的“执着”——茅卫东
不与重要的人计较不重要的事，不与不重要的人计较重要的事——某朋友圈的个性签名
天底下偶有怀才不遇，大多是怀才不够——某群微友
出了趟门，天阴沉微雨，整个人间仿佛蒙了尘的灰暗，自下而上地蒸腾着什么，如大地在发烧。部分天光泄露在建筑高层，想起今年世界杯大罗（罗纳尔多）赛前请巴西队吃的黄金牛排。行道树正在修剪，大刀阔斧地，几乎腰斩，露出旧年的断枝残瘤，像兵马俑眦睚于两旁。尚未斩首的杨树如火焰燃着冬天，外焰金黄内焰泛绿——急功近利的速生杨。明显退化了。惯性使然，年终要回顾一下创作情况：2022全年行文不足8万字（往年业余状态平均10万以上），其中散文5万余言，诗万言，小说仅年初补齐26个小故事后十则。以上文字0投稿0发表（少数约稿不计，公号发表不计），参与过一本地方志书编写，前半生惟一一篇认真为老家书写的文字，田野调查并努力考证（已出版，尚未到手）。书印二艺仅存若干，忽略不计。本职工作上零荣誉负升迁（活着尚属不易）。收入平平，家庭一般，众亲安康无疾。购书明显减少（经济压力），读书几十本，不好统计，暂记于此，有空又总结。生命么，岂可昏昏噩噩，得有各种轨迹，中规中矩吃好喝好的，那不叫活。整理近两个多月以来因灵感压抑似灵魂被压制般，未能发出的话题和零碎笔记，下笔依然力怯，无一完整。今努力试之，写了是垃圾，发了成灰烬，无妨。此难题类似网友戏言的兔年春晚，导演们该如何去叫春或包饺子，拭目以待吧。求一极而往往得另一极。譬如山虫，年轻时努力完善自我，追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其结果却是人见人恨不断离开。躲不过的劫，就是我的劫。也许过去得到的美好有点多，该还了，没什么好抱怨。遗憾，平生所珍视的东西，基本在失去。想强留一样：无论如何，站着。
从小品学兼优的女儿，高一休学在家了，明年给她找个起码看得见“人”的学校，更好，符合我一贯的教育价值观，虽然费点钱（你要说我在硬撑亦可）。众亲友反复疼之惜之，正常，我无法劝慰，对应目下之环境与迷幻现实，似乎这是最佳选择。过程比较曲折，第一次有了痛恨一个具体老师的经历（她的英语老师，记而不表）；第一次得见一位处淤泥而无染的好老师（她的语文老师，姓汤，父女皆有不舍）；第一次极尴尬地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处理事情，江湖尚有义；第一次目睹从来依赖老公的妻独自跑上跑下地处理外部事务；也第一次亲自主演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审美情境——作为老父亲别过脸去偷偷抹泪的经历。鉴于隐私和保护，不赘言细节。一起长大。带女儿回老家，父亲以从小对我们也进行过的敦敦教导，宽慰爱孙。这些身教之言于我，至少于我小时候有用，大用。父亲的自信，也是山虫自信之源，基因里的玄妙，不可道也。夜深，一家继续围坐在满是零乱食品的暗红茶几边，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父亲突然冒出一句：英语都不重要了，听说以后要改学e语了。一惊一笑，突然再一次哀伤于母亲等一代老人的口头禅：抖音上说了……某种强大的东西至上导致人的异化，超过任何智识和理性改造，可惜尚有泱泱蚁民在维护它，赞美并迷恋着它，谜之自信。很遗憾，包括至亲。在一个从来没有真相的地盘，当首先学会不相信，无力拒绝，努力去丰盈和强大自己吧。同样，致我的女儿。专业就是专业，见他跃入猪圈，绳圈套住拱嘴一收，猪无拒，再给猪头套上蛇皮口袋，倒推着走。我牵绳，穿堂过院，父亲赶着猪退入铁笼，一点挣扎木有。称毕，百余公斤，无需传统的屠宰桌，无需呼一伙壮汉控制，只见师傅将其赶上三轮车厢，又一番简易绑缚四脚，用力一扯放倒，喊我和父亲拉紧绳头。猪，哼哧两声，仍无反抗。师傅斜跨马步，左手箍住猪头一拽，脖颈悬空车外，右手握刀找点，噗嗤一声，猪血四溅，接了满满一盆。猪，终于闷叫几声，渐弱渐短，抽搐，归西。这番操作，像极很多历史上的场景，甚至都不必绑缚。父亲闲扯一句：这几年都宰多少头猪了？师傅回答：上千。
读书，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第一次读到托尔斯泰“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时，就觉得别扭，因质疑自己的年轻，加之文豪说的，我放弃了思考。后来所历现实证明，不幸家庭无非一个“钱”字，而幸福的家庭几乎与此无关，其内涵千姿百态。家国同理。类似的例子太多，比如《钢铁》里“当你回忆往事…”云云，一开始质疑过，后来反思果然作呕；比如“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这话，有几人认真想过“好”的标准是什么；反过来，当人人揶揄鲁迅的“两棵枣树”时，我却找到了爱它的理由……警惕名言，千万别放弃思考，独立思考。最以打小在某教材里学的某哲为例，自社会性质以及阶级划分始，就已将历史意志化，家国拟人化，个体工具化。深以为，大谬也。苦等一年，本年度的文学大事件（于山虫而言没有之一）隆重发生：收到晋人玄武的两本新书。一个特立独行的写作者，诗文之孤勇者，去年底预定其作，且少且贵（相对普通图书而言巨贵）。识此已欲罢不能，这是我有幸拥有的第十五、十六本书（其著作不止这些）。“为故国招魂”，努力做个“真实的人”，至少有榜样，且不止一个玄武。常规仪式：开封闻香，先睹扉页和目录，题签钤藏书印，拍照发朋友圈……当夜，把之前时间拖得有点长的一部玄书阅毕，衬页上书写如下文字：取法乎上，仅得乎中。自第一次在朋友圈识得玄武，便产生一种可靠印象：此汉子有趣，充满力量感。后购书并加了微信，愈发爱其真实雄伟之姿之气质之文风。读多了老玄作品，一贯谦虚谨慎的山虫，亦开始摒弃许多无用人设，轻装上阵。才力虽不足，却敢独自风中飘零。一大快事也！虫言不过软席上的一杯烈酒，以壮胆。玄武近亦有言，所属材质迥异乎山虫。试着对比：读到的人们，愿您在笔墨中感触到力量的传递，美的传递，热情的传递，以及力量、美与热情的繁衍。作为写作年龄超三十岁的写作者，我多少存有奢望，即：为本时代的文学搏一点体面，为书业存一点尊严。
如此凛冬，山河俱沸。尚有一书，如单骑荷戟，凌高风，踏冰河，破群嶂，出荒林，昼夜不舍，穿越沉沉南北。大疫之下，仍然镇定读书的人，必有强大心智。胸中凛然，如有神灵安坐。
愿我的书写，为您增添力量，以应恶时。朋友们，尽快好起来。
有一点相似，他喜刀，虫亦喜刀。凛冽。
看你朋友圈即知，越来越不见人性，只有满屏人设：稻草人、木偶人、钢铁侠、蜘蛛精、圣人或君子，偶或遇见个小人，都那么令人惊喜。
一则无关痛痒的朋友圈下，好友贴一条评论：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曹植）山虫回复：西元二零二二冬，热气腾腾，家家缺药，室室哀嚎，或掩门独峙，或跪地求医。前有非冠不病，后有非病不冠，三年逆天掷金，倏忽弹尽粮绝，“大掌柜”超级甩锅……读微文，又见一则短评极佳：有一辆车在高速上逆向行驶，惊险至极。对向车辆狂按喇叭，车内部分乘客大声惊呼，多次几乎酿成事故。司机只好掉头，原地180度大转弯，车翻了。车内其余乘客说，你看，我早就说不应该掉头。他们不知道，导致翻车的不是掉头，而是猛地掉头，是在高速上掉头。虫牙渐坏，先后修补三颗。数月前又坏一颗，就牙医，曰：牙周炎，松动兼隐裂，根管治之亦不长久矣，当赴省城专业治疗，何如？虫向恐麻烦，弃之，恼然而去。家中寻得若干消炎止痛药服之，照样抽烟喝酒啖肉，未久便不做疼，牙根亦日渐紧实。奇哉怪也。噫，专家之言，时贻笑大方，大方亦笑大方，本国常有之事。想来日，万一真掉牙了，掉牙就掉牙，又不是没咬过人，咱不亏。
虎年末最特别的30天，回味一下我与世界杯的日子：11月19日归家，20日州庆假第一天补觉，21日世界杯开赛，22日本县又有阳，翌日起持续增长并陆续封控，假期再次无限延长，每日酸爽。30日广州率先放开，12月6日本县随之解封，独自去登山，次日立冬除中小学校外全面复工，高中学校撑不下去开始谋划各种大赦，世界杯八强尘埃落定。13日行程卡下线，另两码苟延残喘，随着全国各地陆续解封，朋友圈身边人陆续杨过杨康。18日，回校开会，夜间欣赏空前精彩的决赛，阿根廷夺冠梅西圆梦姆巴佩板脸，世界杯结束。19日，陪本校学生统一核酸，次日复学。期间颓废慵懒，不读纸书不作诗文不练字不篆刻，连续追球赛刷视频搞网课，羡慕着世界各地的美好与拼搏，消化着身边各种人间失格，晨昏颠倒的我黑夜比白天多。身体的灵魂的，家庭的工作的，祖国的世界的，混沌初开，一路向阳。一切那么巧，又那么丧。此月，本虫恰好零距离见证了本县三年来病例之最，突然放开之最，无脑感恩之最，恐慌之最，愚昧荒唐之最，价值分裂之最……只爱小白，不爱大白。正如南方，只受得起小雪，受不住大雪。手机刷到自然困，困到自然睡，睡到自然醒，饿到自然煮，煮了自然吃，饱了自然动；足球自然看，输赢自然来，网课自然上，作业自然收，不定时不定量，更不烦劳家长发这发那，学这学那。两码体温或核酸，不收集不催逼，能蒙领导就蒙领导，不蒙你蒙谁，你同样如此。或阴或阳，自然而然。道法自然也。时间，并非完全公平公正。比如：习惯熬夜的和不能熬夜的，黑白错位，灵魂自由度有参差；这里查验24小时核酸，那里查验48小时核酸，肉身自由度也存在差异；有地方三天两检，有地方一天三检，灵肉之尊严被迫害程度更是天壤之别。所幸，山虫三年至今，被捅不足十次。曾于12月5日写下一则简单预言：新一轮大戏即将上演：感恩保重派迭生→药物抢购加治疗恐慌→自愈过程中大骂共存→大账不算算小账（如请假误工）→愈后长期的后遗恐慌→开始羡慕率先挺过去的地区（如广东）→勒紧裤腰带继续感恩继续赞美……以证。此刻看来，八九不离十，但似乎又多了点什么，心紧得狠。
足球，是最像人生（命运）的一项运动。有天赋不一定有好身体，如梅西；有天赋又有好身体不一定能自律，如马拉多纳或大罗也算吧；能自律肯付出，有时还需要运气，如C罗；天才年轻是资本也是绊脚石，需等待，如姆巴佩，需适当放下，如内马尔；颜值很重要也非必要，踢不出弧线的小贝也就不是今天的小贝。团队协作与个人能力，孰轻孰重？友情和利益，孰优孰劣？输了赢了，孰高孰低？喜极而泣与悲伤流涕，孰美孰丑？体育精神至上还是国家荣誉至上？足球是政治的还是民间的？看一场球，是进球精彩还是拼搏精彩？是结局关键还是过程关键？重点是看球员还是看观众或者突发的闹剧？中国足球重要还是足球运动本身重要？……不想回答，也回答不了。贝利封神，上帝之手，卡恩狮吼，齐祖盘带，小罗秀技，菲戈耍帅，克洛泽翻跟斗，还有意大利层出不穷的翩翩佳公子，英雄已逝，众神黄昏也罢，都叫美好，瞬间的美好，历史的美好。仅举一例：山虫看球从不站队不赌球更无立场，哪家有精气神挺哪家，也从来不信世界杯打假球啦阴谋论啦那一套，可以确定，你肤浅了，别以为全世界都像你一样使用过同一套义教教材。足球是圆的，球场是方的，白线是方圆兼备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足球没有停止过转动，地球乃至宇宙也没，球星更没有停止过更新换代。足球圆滑，规则方正，像极模糊的道德率，但球员是人，活的人，总要踢出一场场悲喜交加。法治不是，它绝不是足球，不可以踢来踢去。导播，却有家国特色。正如爱看球的你，苦守一夜，往往只看到球场上的精彩比赛，很少能看到现场观众千变万化的苦乐悲喜或一次意外的小插曲。直到第二天有人专门剪出来，你才恍然大悟，仿佛联想到某些言论平台清除杂音一样，除统一色调的口号外都叫负数，都得清除。他们认为，最真实的人性和情感，不算正能量，不值得宣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正能量就应当怎样炼，仿佛一坨一坨金属工具，整齐划一的工具。回顾一下2022卡塔尔世界杯那场酣畅淋漓的总决赛——速度与激情，黄昏与旭日，空前亦可能绝后。背景和看点：世界杯历史上，阿根廷与法国都获得过两次冠军，此次争夺第三冠，阿已时隔36年，法是卫冕冠军，力争蝉联。梅西35岁，应是最后一届核心领袖；姆巴佩23岁，正如日中天。巧的是，二号球星阿队天使迪玛利亚和法队大吉鲁，都被提前换下场；梅姆赛前在本届进球数相同，比赛中总比分交替上升，个人进球也起伏难料，不到最后一秒无法确定金靴归属。最终，梅开二度，姆玩帽子戏法，二者都首开一粒点球。梅是多项世界杯纪录保持者，功德圆满；姆年纪轻轻打破世界杯决赛进球纪录，虽败犹荣。马拉多纳封神时，梅西尚未出生，梅西封神时，马拉多纳已去世；姆巴佩上届随队夺冠，锋芒毕露，这次折戟沉沙铁未销，来日方长。整场球赛阿法比分由2：0到2:2，再由3:2到3：3，双方在常规时间各进球两个，加时赛又各进球一个，直至点球大战，法队落败。杯史上如此大比分交替，悬念迭生，精彩程度绝无仅有。于短暂虫生，于看世界杯生涯而言，值得一记。
世居白乡，白族人民的创世神话版本很多，如剑川金鼓藏人说，兰坪犬吠留种说，都与一场大水和俩兄妹有关。我娘亲的版本是这样：远古时代，早期的人类（不知从何而来，权当都是女娲造的）遭遇一场特大洪水（神奇的洪荒记忆，全世界相似），一对善良的兄妹住在高山上，侥幸逃过此劫。为续人种，天神撮合他俩成婚。兄妹无奈，答应将此事交给天意：找了一对石磨，兄妹一人一扇，将其从山顶滚到山脚，两扇石磨分开则罢，若再次重合则结为夫妻。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虽是近亲繁衍，总比亚当夏娃用同一个DNA繁衍要合理吧，况后来的诺亚方舟，幸存者也是一家人。难怪人类如此纯洁善良，直至愚蠢。自去年那群令我百般无奈，尝尽人间疾苦的小捣蛋之后，新接手的五年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棘手。毕竟他们已经大致能够分辨，教过的老师中哪些是老师哪些是人，哪些是像人的老师哪些是不像老师的人，更有甚者两种都不像。哈哈，虫本不这么恶毒，但人是会变的，人一旦变成“人”该有的样子，有时候就不愿好好做人了。一个黏人又爱哭还不讲卫生的小女孩。单亲，离异家庭，祖父母也不在身边，惟一亲人是酗酒成性还偶尔家暴的父亲，长年在邻县打工，疫期几乎没有回过家，平时她被寄养在邻家——就是那个前面有文章提过的一开始就在群里开骂，给老师下马威的家长。最近一次是在封控期间，因发放补助事宜加了个人微信，结果又是半夜酒后私聊恐吓我，随即将其删除。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我，更不了解我，只是一贯地先把“老师”这个名词打入地狱，冠以“恶魔”的性质。我能理解（很多行业都如此，所谓“老鼠屎”太多），但不可原谅。通过作文得知，过往老师中最受学生们喜爱的是一个女教师，曾热心关爱过他们特别是这个女孩的代课教师（虽然他们日常也会控制不住地挖苦讽刺这个女孩）。细节中包括老师给她买吃的，带她去洗澡，甚至想领她去城里买衣服（据说被其父骂退）……当学生们多次几乎异口同声地夸赞这位女老师时，我有嫉妒和不甘的小情绪，细想又是服气的。毕竟我与他们接触才不久，毕竟这位老师是真的好，这成了我后面努力的方向，或曰工作的小心思。于是，我搬出所有身边闲置的文具、图书和练字用的水写布等，无偿地供大家使用，也尽可能地让他们了解新老师的特点，或者说优点，渴望得到他们的信任，奢望着他们的喜爱。小女孩近视，没配眼镜，我把她留在讲台前第一桌，方便触手可及地帮助，比如指点一下习题，念书给他听，教她写字补习汉语拼音，或随手递一些她缺的文具纸张甚至手纸口罩等，她也随时可以绕过桌子挨在我身边问题或胡扯……因其父已被我移出家长群，一些不得不收的费用，她若没交我也不提，替她上缴了。她情绪容易激动，偶尔我也会失控高声回怼她，还要极力忍受她因长期不洗澡而浑身散发的阵阵异味（我无法带她去洗澡，全校没有一个女教师，哈哈）。但我时刻都在警惕自己：千万不要成为那种只爱人类却不愿爱具体人的人。全科包干，每天10节课，课时太多太密，我做到的极其有限，但貌似已取得一点学生们的好感，每天不必像去年那样神志不清、神经兮兮地渡过。愿未来可期，愿苍生有救，包括具体到眼前一个个鲜活的个体。至于其父那样的成年人，滚一边儿去自生自灭吧，我无法负责。其他同学，除学习上的参差不齐，每一个都那么可爱。还是那句话，教学成绩是否优异，我是不在乎的，也没那种力挽狂澜的能力。
A君年满60周岁，退休申请未批下之前仍兢兢业业每天备教辅改。某一天，校长愉快地进入课堂通知他，你的退休申请批下来了。A君一愣，正在黑板上书写着的右手停止了动作，写到一半的一个粉笔字，从此成为“终身残疾”，再也不能在A君手里完整呈现。他扔掉粉笔头，丢下课本，大踏步走出教室，仿佛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民，都被一个伟大的领袖给解放了……B君退休时间已到，所带班级尚余半学期结束，考虑学校难处，答应继续代课一段时间。高高兴兴上课一周后，突然发现学校来了一个新人，一问才知是请来的代课教师。B君沉默着收拾完行李，继续沉默着离开学校，沉默一段时间后终于向领导询问了一句，那退休仪式还进行吗？我得有所准备。领导回答，上级没反应。呐，领导指了指墙角，那块“光荣退休”的牌匾都丢在这儿好久了，你自己抬回家去吧……C君退休后返聘回校代课，双方都乐意。没多久，他班上的一名学生意外受伤，家长不服赔偿结果，多次来学校无理取闹，咄咄逼人，非置班主任于死地而后快。C君只好继续赔偿一笔钱后中途悻悻离校。他的一生教涯，从未出过意外事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D君退休后继续代课至学年结束，然后开欢送会。会上各种伟光正的赞誉之辞，D君心满意足，光荣退位，春风满面地请客吃饭。第二学期新领导上任，新同事也换了一批，如火如荼开展新学年事宜，发现很多原本在办公室里磕手绊脚，随时能拿到的小工具教具之类不见了。D君原是该校总务，负责后勤……E君从教学岗位上改行到其他事业单位，刚满55周岁（男）便收到强制退休通知。E君不乐意，多次向上级争取延迟无果，只好又一次转岗到教育单位，从事管理工作……F君在教育管理单位工作，工龄已超35年，55岁时（男）因当地政策加码，即便达到提前退休条件也不会被批准。F君有办法，因“病”请假半年，各种证明材料齐全，顺利退休，颐养“天年”……G君在校长岗位上退休，之前还生龙活虎，干劲十足。某日，路上偶遇退休不足半年的他，满头银发，精神萎靡，风烛残年的样子。问好，木然回应，夕阳下颤颤巍巍转身，继续走向那条不知被他走了多少来回的颤颤巍巍的土路上……不久，病逝。H君退休前受过一次侮辱，因反对大女儿婚事，在学校被准女婿当众揍了一顿，呜呜直哭。最终还是结婚生子了，此事曾被被众同事怜之并取笑许久。退休后，正待好好过日子，忽一日，二女儿也抱着孩娃领一个男人回家。此男为谁，正是同一个人，原女婿，已和大女儿离婚……呜呼，人世间之荒唐事，胜过人世间太多写作者挖苦心思之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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