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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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姐和我聊起她的母亲，美姐是最小的孩子，几岁父亲就去世了。她母亲拉扯几个孩子艰难度日。

那是一位极其要强的老人，一辈子没向谁低过头。也非常有主见，从不会人云亦云随大流。

在特殊时期所有人都响应号召去吃大锅饭。但美姐母亲就拒绝了吃大食堂。宁可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苦挨着。

在别人都浪费粮食的时候，她带着几个孩子去捡大食堂扔出来的白菜疙瘩，每天都能捡不少。

到家就把这些白菜疙瘩在炕上烘干收起来。就这样收了十几麻袋藏在地窖里。

美姐说她小时候没有挨过饿，因为所有人都在吃草根树皮的时候，她家总有干白菜吃。

后来有人拿着厚厚的一沓钱来买白菜疙瘩，美姐母亲断然拒绝了金钱的诱惑。事实证明，那时钱就是纸，根本解决不了饥饿。

老人在儿女都成家后主动要求住进了养老院，她说喜欢和老人们在一起，有乐趣。

美姐说，其实是她母亲不愿意看儿媳的脸色生活，一辈子没看过谁的脸色，更不想在无能为力时被迫妥协。

老人已经活得很通透，养老院里生生死死每天都在上演，有时她会在去卫生间路上见到刚死去不久的人，那个“鬼”吓得贴在墙壁上。

她不害怕，也只是啐一口“死鬼不该去哪去哪，猫这吓唬人！”

还记得几年前美姐母亲去世，我去参加了葬礼。闹哄哄的人群在屋子里穿梭来去。这是一间老人没住过的屋子，从没属于过她，更没她生活的痕迹。

她的亲人们脸上没有哀伤，全是挂着一副解脱的轻松。

老人最终也没有个像样的家。我想就算硬生生把她的躯壳塞在棺材里摆在门口了。

老人也会笑着说“死鬼不该去哪去哪，猫这吓唬人！”

美姐母亲是我见过最值得尊敬的老人。有主见有尊严的活了一辈子。她的心就是她的家，既孤独又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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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姐继承了她母亲的一部分性格，有些执拗有些孤独还带着一些自卑。这是早失父爱的孩子共有的性格。

美姐眼明心亮，看问题总是另辟蹊径，有远见。却有些笨嘴拙舌。所以显得她性子急。其实我知道是她无法把内心的声音发出来，在跟自己较劲。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陷在伺候婆婆的烦恼里，不能排解，像个俗不可耐的怨妇。从聊天起到结束都是吐不完的苦水。

后来她在我的开解中转变了，说每次和我聊完天都能点醒她一些。

想起恒先生总说本自具足。

想想就算具足，也要如银行卡一样，开通才会有支取的功能。到处都是本自具足的糊涂蛋，我也是，总想往外提取，却忘了需要开通。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我看得见尘埃，因为尘埃本是我造。何止差个境界，简直差出来几个轮回。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连我都不在，哪里还会有需要拂拭的尘埃？一念起就受一念困。

这是一声狮子吼“死鬼不该去哪去哪，猫这吓唬人！”

修来修去，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