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长篇】梨花雨||桃花:第76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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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长篇】梨花雨||桃花:第76章 重逢,第5张


 【作品梗概】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寇侵华,山河破碎,家国危亡,热血抗争。历史小说《桃花》以写实的笔触,深刻揭示齐鲁地域抗日斗争的鲜活人物和生动事迹。作品以地域风物、民俗传统为背景,以主人公桃花等同时代军民人物为主脉,细致入微地描写了艰苦卓绝的战争年代,真实生动地展现了军民同仇敌忾抗击外敌的英勇气概。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人物形象大义凛然、栩栩如生,生活气息浓郁清新、颇具传奇,具有深邃的历史穿透力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军旅长篇】梨花雨||桃花:第76章 重逢,第6张

 第76章 重逢

226 

华新纱厂的老东家周学熙,实在是大有来头。他是清末山东巡抚周馥的儿子,袁世凯的幕僚,北洋政府的财政总长,一手创建起开滦矿务局、启新洋灰公司、华新纺织公司、耀华玻璃公司等一系列民族企业,还当过一年的山东大学校长。这位科举出身的官宦子弟无论是身家人脉,还是心智才干,都远远超过晚清有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周学熙凭着满腹经纶考中进士,外放浙江为官多年,深谙经商买办之道,是有清以来官商行列里面的佼佼者,与贵生一向敬重的兴办民族工业一代奇人张骞先生齐名,素有“南张北周”之说。

周学熙在二十六年前买下德国商人的德华缫丝厂之前,经商之路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买下德华缫丝厂之后,周学熙迎来生平第一段命舛数奇的日子。造成周学熙倒枕捶床愤之怒之的原因,是日本殖民者从德国殖民者手中抢占了青岛。日本殖民者觊觎青岛多年,殖民计划早已规划完善,其中之一就是要在青岛扶持自己的纺织企业。周学熙陷入困局:不开办华新纱厂吧,先期投入的大笔资金就打了水漂。他不但买下了德国商人的德华缫丝厂,还通过德国商人开办的瑞记洋行订购了五千锭英国爱色利斯纺纱机。开办缫丝厂吧,日本殖民当局只有一句话——“不行!”

周学熙忍气吞声斡旋很久,直到日资内外棉纱厂在青岛投产并且站稳脚跟,占领市场,才算是获得日本殖民当局同意,把华新纱厂在沧口开办起来。

华新纱厂的掌柜一听说顺兴印染厂的人在隆兴纱厂仓库发现了华新纱厂的失窃棉纱,立刻派出得力管事带着护厂队员,扛着“汉阳造”,开着卡车怒气冲冲赶了过来。华新纱厂的管事很会为人处事,原本就感激顺兴印染厂同行发现日商的龌龊行径及时告知,赶到现场一眼看见身为青岛商会副会长的顺兴印染厂东家,也和工友们并肩站在一起休戚与共,不禁又是意外,又是钦佩,又是感慨,赶紧走上来道过辛苦,指挥自己人首先帮着顺兴印染厂把货物装上两辆卡车,护送出隆兴纱厂地盘。

贵生知道华新纱厂家大业大,后继有人,深得沈鸿烈和青岛特别市国民政府器重。隆兴纱厂盗抢棉纱被抓了现行,绝对不敢在理亏的情况下胡搅蛮缠,也就放心离去。

贵生把棉纱带回厂里卸车入库清点完毕,暮色已经弥漫上来。勇平劝说贵生放心回家,他和工友们已经安排妥当晚上值班事宜,保证不会让日本浪人有机可乘。贵生知道今天晚上也只能这样了,便吩咐勇平锁上大门,小心巡查,自己匆匆赶回家中。

贵生把心思放在厂子里面的时候,想不起来桃花和荣祖。一旦存了回家的念想,心里、眼里就全是桃花和荣祖的身影。他知道周丛和顺子走后,桃花终日守着周记诊所形单影只。他和孙燕一大清早出门,天擦黑儿了回去,实在是把桃花抛闪得很苦。他心里有些埋怨孙燕,不知道孙燕下午放学不回家,跑到哪里去转悠到天黑。埋怨归埋怨,他却不能说到孙燕脸上。孙燕是独立的人,也是自由的人,没有义务替他照料老婆孩子。他盼望着周丛和顺子赶紧回来,最好是他推开周记诊所的铁栅栏门,就能够听到周丛和顺子的朗朗笑声。

贵生在阳信路缓斜坡上居高临下看到周记诊所的时候,发现厨房和餐厅的灯光在黑黢黢的雨夜中特别明亮。贵生的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周丛和顺子回来了!周丛和顺子喜欢明亮的灯光!

桃花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当家人,听说城里的电灯是用电点着,点着电灯照亮要比点着油灯、点着蜡烛照亮都费钱,就再也不肯让家里人多点电灯。周丛和顺子随手打开电灯,桃花就随手关灭电灯,除了留下一盏必不可少的照明灯,桃花不允许多余的灯盏亮着。只有逢年过节,桃花才会默许周丛和顺子让家里灯火通明。

贵生急急忙忙在周记诊所门口下了人力车,一个箭步窜上台阶撞门而入,“嗖”“嗖”跑进餐厅,却发现没有周丛和顺子。孙燕坐在餐桌旁边像是给荣祖讲故事,桃花站在厨房里面倒腾秫秸盖帘上的一圈花边水饺。看到贵生进来,桃花开心地笑了,说道:“俺寻思着你还得等一会儿才来家,就赶着给饺子再敷上一层面醭,就怕里面的汤汁儿越出越多,把外面的面皮儿给粘破喽。你回来俺就炒热菜了,你洗干净手把凉菜先端上桌子吧。”

贵生看到桃花一扫多时颓态,不禁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前些年他把桃花扔在官渡,桃花心里有了不如意,得自己排解;现如今他把桃花带到青岛,桃花心里有了不如意,仍然得自己排解;也就是说他这个当丈夫的,基本上中看不中用。好在桃花是诗书礼法熏陶出来的女子,比娇媚像貌更加令人惊艳的是金石性情,有人可依会撒娇,无人可依能自强。都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官渡王家到了他这一代,谁给谁顶梁还真是不太好说啦。

秋雨夜凉,桃花只调制了黄瓜海米和海虹粉丝两道凉菜,其余的螃蟹、扇贝、对虾、鲍鱼、排骨、牛腩全都做成清蒸、水煮、爆炒和红烧,一道一道端上餐桌,热气腾腾鲜香诱人。贵生一心想要配合桃花的辛苦操办,夸张说笑着斟满三碗“美最时”洋行出产的“美口”葡萄酒。贵生不斟酒还好,一斟酒,反倒是把三个人努力敛藏着心烦意乱,尽最大能耐烘托起来的节日热闹气氛给绞了一个稀碎。三个人盯着三小碗葡萄酒谁也说不出话来,三腔心思兜兜转转全系在去年热闹的中秋家宴上。玉碗有了,葡萄酒有了,人没有了。人没有了,发自内心的欢喜就没有了。原来人类才是所有情感的根基,爱恨情仇都是依托着人类开出形形色色的花朵。

桃花看着三只盛满琥珀色葡萄酒的玉碗默默无语,她觉得自己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周记诊所里面响起欢声笑语,实在是无能至极。荣祖忽然跑过来拽桃花的手,大声嚷着:“顺子叔叔!顺子叔叔!”

桃花心里一酸,俯身去抱荣祖:荣祖和顺子素来亲厚,这是想念顺子了。

荣祖被桃花揽进怀里,立刻不安分起来,两只小手推着桃花的肩膀,小身子使劲儿向外挣脱。桃花正自惊异,猛听得院子里面响起“蹬蹬”的脚步声,顺子高声喊着“荣祖”,“砰”地推开楼门闯进餐厅。贵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迈过去攥住顺子的肩膀,激动地问道:“大哥呢?大哥呢?”

“在后面,在后面,”顺子笑道,“我师傅有身份,得端着架子迈着四方步。我是活猴子,他打发我先跑回来送信儿。”

顺子话音未落,周丛的身形已经出现在门口。贵生快步迎上去,与周丛紧紧相拥。

“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贵生动情地说道。

周丛拍了拍贵生的后背,带着明显的鼻音说道:“紧赶慢赶,一定要回来。”

周丛和顺子回来了,周记诊所就活了。顺子把荣祖扛在肩膀上坐着,大呼小叫让荣祖骑稳当,抓结实,腾出双手拆开带回来的印花纸盒,抖出两方灿若云霞的织锦披肩。贵生识货,脱口而出:“好云锦!”

【军旅长篇】梨花雨||桃花:第76章 重逢,第7张

周丛含笑瞥了贵生一眼,贵生立刻噤声。孙燕只顾着看披肩,似乎是没有听清楚贵生在说什么,桃花却捕捉到了贵生的话音,不由地大吃一惊。云锦乃东晋义熙年间设立在国都建康的官署织造,东晋的国都建康就是如今的南京。云锦的织造技艺繁杂精湛,只能用提花木机手工完成。沿袭传统技法纺织需要耗费很大力气,云锦的用料就讲究一个柔韧灵活。天下织物用料但凡配得上“柔韧灵活”四个字,必是千挑万选的精品。精品难寻,凤毛麟角,其产量之低,价格之高,也就可想而知。桃花在水陆码头台儿庄长大,还真没有见过哪家女眷能够奢华得穿戴上云锦服饰。桃花抚摸着顺子递过来的云锦披肩,忍不住叹息道:“好珍贵!寸锦寸金!”

顺子没有周丛那么多的心眼儿,应声笑道:“嫂子,您也知道云锦是'寸锦寸金’啊?老贵了,我师傅买不起,敲了薛三少爷的竹杠。”

顺子的这句话,让孙燕听明白了,孙燕疑惑地抬头看着顺子,问道:“你们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买着南京的云锦了?”

顺子一怔,说道:“上海是时尚之都,东方巴黎,中国第一港口,汇集着天下最新最好的东西,怎么就买不到南京的云锦?我们不但给你买到了南京的云锦,还给你买到了南京的戚顺兴盐水鸭,你赶紧吃吧。”

桃花听见顺子说起南京盐水鸭,立刻断定周丛和顺子去上海只是一个借口,他们实际上是去了南京。南京是南京国民政府的都城,周丛和顺子是南京国民政府的官差,此去南京,必有大事。薛三少爷也去了,就有点儿像官渡王家遇到危难大事之际,召集阖族管事之人协商经办的路数。周丛、顺子和薛三少爷不是干着明打明杀“乒乒乓乓”的活计,而是干着“锦衣卫”“血滴子”不声不响夺人魂魄的事情。他们奉命而动不会是为了远在西北一隅的工农红军,十有八九是为了占据东北、华北,频频制造事端的日本鬼子。他们动起来了,是不是就离着血雨腥风不太远了呢?该来的,躲不过。日本鬼子撇家舍业跑到东北、华北一住好几年,也不是为了感受离愁别绪用以吟诗作对。他们不占领关内关外,自家人不甘心;他们占领关内关外,中国人不答应。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打!

中华儿女打日本鬼子,是背水一战。不管打多久,都得打;不管打碎多少东西,都得打。没有四海敬服,哪来太平盛世?既然周记诊所不是寻常百姓家,周记诊所的人就没有资格贪图闭门躲灾。只要一家人对付的都是日本鬼子,就不必悲愤长吟“煮豆燃豆萁”。出生入死是以后的事情,今天是阖家团圆的中秋节,樽中有美酒,皿里有佳肴,屋子里有相亲相爱的人,且披上云锦,做花玉神仙,把一帘潇潇秋雨喝成洗心的净瓶水。心干净了,便不会愁肠百结,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好日子从来不是躲出来的,为了过上好日子值得去争一争。即使自己享受不到好日子的好处,传递给儿孙们享受也是不亏。就这么决定了,且饮一杯出征酒。

周记诊所诸人被重逢的欢喜鼓舞着,酒不停欢声笑语不停。周丛破例连饮三碗葡萄酒,豪气与柔情在内心深处编织成一张细密的、温馨缠绵的网。只有他自己知道,短短一个九月,他内心起伏着多少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今夜的团圆,他付出了多少担忧和努力。

进入九月,西北各地传来消息,工农红军指挥机关定下基调并且下达指示,告知所属各部,当前主要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帝国主义与委员长同等看待是错误的。他没有想到被委员长调动部队围追堵截,几度生死的工农红军指挥者,会对内外形势有如此客观的态度,如此正确的认识,如此磊落的言行,如此宽广的襟胸。他不得不承认,工农红军之所以能够度过劫难,生存壮大,与指挥者的卓越品行密不可分。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工农红军的指挥者总是能够在每一个发展阶段,每一个转折时期,恰到好处地给追随者指明前进的道路,把握前进的方向,奠定胜利的基础。这种大智大勇使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一种高大,一种需要仰视才能够看到的站位。即使站位者沉默不语,仰视者也可以听到其胸中激荡着振聋发聩的呐喊。这样的一群人团结一心做一件事情,雷霆声势已经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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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农红军指挥者定下这样的基调,下达这样的指示,不是退让,不是认怂,而是以退为进,逼迫委员长和南京国民政府拿出一个明确态度——抗日!你不抗日,我就逼你抗日;逼你抗日,我责无旁贷。

时局变化从来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个人行为却每每为时局变化所左右。自从日本关东军拽上伪蒙古军政府,两家派出部队联手袭扰绥远,绥远守将傅作义毅然决然率领部队奋起抵抗之后,周丛便知道委员长在抗日道路上已经退无可退。

绥远战端开启,工农红军指挥者趁此机会及时发声,已经在国内国外掀起舆论风潮,委员长显而易见又输了一招儿。输赢这件事情极具“马太效应”,很可能输了的总是输,赢了的总是赢,“常输将军”折腾到精疲力竭也止不住颓势,阴差阳错得令人啼笑皆非。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运数与劫数吧。

等到周丛和各地同仁赶到南京接受训令,工农红军又在陕北通过了新决议,明确指出南京国民政府有转向“参加抗日运动的可能”。周丛都快要被雷懵了:陕北地理位置闭塞,天下皆知。工农红军被层层封堵在闭塞的陕北黄土高坡之上,却丝毫没有耽误洞悉时局变化。哪怕各种变化只是微妙的一点儿,也会被工农红军及时捕捉住,第一时间通过其领导者的归纳总结,大鸣大放昭告天下。直面一个坚决果断而又聪明睿智的对手并被其处处制约,实在是一件令人恼火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甚至,是一个冷幽默。如果不把工农红军当成对手,而是当成朋友会怎么样呢?当然了,他只是想一想而已。最终的决定,还得要委员长来做。

他们在南京开会,研究怎样和土肥原贤二、松室孝良、和知鹰二、影佐祯昭等人博弈。工农红军在陕北开会,提出抗日救亡运动进入新阶段,有必要建立民主共和国,苏维埃区域即将成为民主共和国一个组成部分,放弃夺取宁夏战略计划,与东北军建立地区性国防政府。实事求是地说,工农红军这个协议是友善的,也是切实可行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触碰到委员长的逆鳞。反正是直到他离开南京返回青岛,也没有听到委员长做出任何应答。与会同仁私下沟通,认为当前晋绥军在绥远已经与日寇和伪蒙古军政府部队数度交锋,势不两立,所有的绥靖之策俱已失效。委员长意在四方归心,就不可能眼看着阎锡山、傅作义带领晋绥军与日伪苦苦周旋而不施以援手。如果大家在南京多盘桓几天,很有可能等到委员长公开表态。

周丛不想滞留南京,他认为等着委员长公开表态不是他的职责所在。青岛是南京国民政府设立的特别市,这个所谓的“特别”,基本上特别在嚣张的日本侨民享受的特别待遇上。晚清、北洋养虎为患,他担负着打虎的使命。青岛不仅有他的战斗岗位,还有他不存在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惦记着他们的安危,他们也在掐算着他的归期,他要争取在中秋节之前返回青岛,与他们尽可能多地待在一起。

薛三少爷原本是想和周丛在南京多待几天,吃吃喝喝叙叙旧情。在薛三少爷心里,只要回不去河东薛家,走到哪里都无所谓。薛三少爷看到周丛坐卧不安一心想要北返,便再一次挺身而出,顶着压力纠正会议的繁琐程序为周丛助力。周丛感激不尽,诚邀薛三少爷一起返回青岛过中秋节,薛三少爷乜斜着周丛摇头,撇嘴说道:“你急三火四地返回青岛,对上是尽忠,对外是尽职,对内是尽心尽意,周全得很。我跟着你去青岛,对上是玩忽职守,对外是漠不关心,对内是天遥地远,我图什么呀?不去!”

薛三少爷兼具山西人特有的精明和河东望族子弟与生俱来的大气,诸事算计到位,出手更是豪阔,对于由衷欣赏认可的人,从来都是行动多过语言。周丛刚刚抢到返回青岛的火车票,薛三少爷就拎来了云锦披肩。周丛大喜过望,笑道:“南京城里最独特的东西,就属云锦了。前两天我凑了凑手里的钱,觉得买不下两块云锦,又是不甘,又是遗憾。你买得正好,多谢了!”

薛三少爷冲着周丛翻了一个白眼儿,调侃道:“青岛是特别市,划拨的经费最多,你怎么过得穷兮兮的?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人家,一个个都是穷庙富方丈。你倒好,活像傻乎乎的唐三藏,捧着紫金钵盂要饭吃。”

周丛笑道:“你也有嘴说我!我再捧着紫金钵盂要饭吃,也没有从家里拿钱到任上花。”

薛三少爷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摊上你这种穷兮兮的好兄弟,我不花家里的份利怎么办?擎等着穷得打寒颤吗?”

周丛笑道:“你要是真没有万贯家财,咱们还真就得穷得打寒颤。不过,穷得打寒颤也比摄取不义之财强得多。摄取不义之财不是一件轻松活计,须得上坑组织下坑弟兄们,整天提心吊胆靠梦续命,梦醒之时不过南柯。”

薛三少爷笑了,说道:“我就佩服你这份统筹帷幄的本事!一边告诫我要清正廉洁,一边鼓励我快动用私财,你是咋说咋有理啊!”

周丛笑道:“我不白用你的,你记好了账目就行。等到形势好转,顺子就回溆浦老家盖房子,养莼菜,准备竹床、摇扇、土猪、土鸡、上好米酒,恭候你过去当老爷。”

薛三少爷闻言愣了,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抬手一抹脸颊,说道:“好日子!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不死,我就过去,到时候你们师徒二人好好伺候老爷我。”

周丛觉得玩笑话已经说得到位,分别后又要各自为战,谆谆嘱托,不能不提。周丛略一停顿,看着薛三少爷说道:“'松本二郎案件’说明松室孝良的华北特务机关羽翼渐丰,咱们除了对付关东军土肥原贤二手下人马,还要同时对付华北驻屯军松室孝良手下人马,和知鹰二、影佐祯昭代表的日军派系也会随时参与进来,局面越来越复杂了。咱们回去以后首先要清查内部,不要出现'熊子庄现象’。”

薛三少爷点头,随口说道:“松室孝良原本就和土肥原贤二夹缠不清,是日本关东军情报系统得力干将。多田骏受不了土肥原贤二的窝囊气,挑唆着日军参谋本部硬是把北平特务机关从关东军麾下分离出来,交给华北驻屯军辖制。松室孝良不愿意放弃手中权力,这才别别扭扭被迫改换门庭。归根结底,目前咱们对付的基本上还是日特原班人马。就怕日本内务省情报系统掺合进来,给咱们增添一个强劲对手。他先人滴!要来只管来,还怕他不成!就是可怜小熊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军事天才,黄埔出身,前程似锦,平时为人谨慎小心,谦和低调,就因为给老太太、老婆买洋货着了松本二郎的道儿,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幸亏他品行干净,没有和松本二郎暗通款曲。否则的话,死罪难逃。”

周丛叹了一口气,说道:“万幸战略防御图纸没有被松本二郎给转移出去,徐恩曾立了大功。小熊能够保全性命,全赖党部调查科侦破迅速,一举破获松本二郎统领的华北驻屯军南京军事情报机关。”

薛三少爷“嘁”地一哂,说道:“你得说幸亏小熊朴实厚道,不惹乱事儿,除了松本二郎设在新街口的大茂洋行,他就没有到过其他洋行买老太太、老婆喜欢的洋货,徐恩曾才能不费力气地抓住松本二郎。徐恩曾够狠的,把小熊打得遍体鳞伤。他就不想一想,小熊的黄埔弟兄们看到小熊的惨样儿,能不能轻饶了他。出了这档子事儿,小熊的军委会少校参谋干不成了。但是,他可以下去带兵啊。乱世出奇迹,以后会怎么样还真是难说。”

周丛知道薛三少爷看不上徐恩曾跋扈恣睢的样子,才越发同情熊子庄的遭遇,就笑道:“我发现你感情用事现象很严重啊,严重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了。小熊丢失的是绝密军事布防图纸,落入日寇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他丢失图纸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而是叫上军校同学傅成望私自查找。傅成望也是大胆,一个小小的警察厅侦缉队长就敢揽下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徐恩曾获知日本特务成功窃取我军战略防御图纸,如果不是战略防御图纸关键部分层层加密,松本二郎急于破译图纸确定真伪而走漏风声,现在是什么局面谁也难以预料。也许,咱们就不用到南京开这次会议了。三少爷,你喜欢小熊也好,你厌恶徐恩曾也好,都不是混淆是非的理由。你也别再说小熊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也是失。沾上一个'失’字,就是罪过而不是功劳。留他一条性命就是因为他无心之失,否则,十个他也不够被枪毙的。”

周丛认真起来,薛三少爷便会心生忌惮。但是,薛三少爷倒驴不能倒架,一撇嘴,立棱起一双眼睛问道:“你是要一条披肩呀,还是两条都要啊?”

周丛“呵呵”地笑了,说道:“我当然是两条都要!我把这两条'寸金’披肩带回青岛,送给王太太一条,送给孙小姐一条。你放心,我一定告诉她们是你准备的礼物。我说三少爷啊,王太太没来之前,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大方,都敢冲着云锦下手,你这算不算是重色轻友呢?”

薛三少爷哂道:“错!王太太没来之前我冲着云锦下手,才算是重色轻友。我说你到底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啊?王太太实乃我辈中人,你二二思思不纳入麾下;孙小姐是你搁在心坎上的人,你二二思思围着打转转不敢挑明。你天天琢磨啥呢?”

周丛没有办法回答薛三少爷的问话,就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我不是琢磨,我是担心。我担心挂十漏一,长堤管溃。傅作义在绥远一打,日本人紧张起来,三天两头派出军舰在青岛近海梭巡,吓唬沈鸿烈不要轻举妄动。青岛日侨居留民团有日本军舰撑腰,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上窜下跳找茬闹事儿。所谓的日本商人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意儿,天天找上门去威逼利诱中国商人低价出卖自家厂铺……”

薛三少爷截断周丛的话,笑道:“你有担心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动手清理隐患。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清理隐患?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我去青岛帮你把活儿干了。”

周丛笑道:“好!我回去'划重点’,划好重点请三少爷驾到。三少爷驾到,青岛太平。”

周丛离开南京之前,抽时间见了周复一面。周复知道周丛行程紧张,就开门见山地说道:“龙崽,上海方面传来消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接受本庄繁提议,已经着手在青岛设立陆军特务机关,你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周丛听到这个坏消息,心里“忽悠”一下有失重的感觉。青岛地区的日本特务机关,一直隶属于日本华北海军特务部。周丛与其负责青岛事务的柴田弥一郎多年较量,对柴田弥一郎的办事风格、布局套路了如指掌。两相博弈,周丛虽然不敢说能够轻而易举大获全胜,最起码可以做到胜其半子。如今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在青岛增设隶属陆军的青岛特务机关,对他和党部调查科青岛分部无疑是雪上加霜。日本陆军青岛特务机关新鲜出炉,必定要抡上三板斧显显本事,在青岛掀起一连串的血雨腥风。他不害怕日本人穷凶极恶,硬来他硬打,软来他软磨,但是,他心疼无辜受害的青岛军民。人是感情动物,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对一个地方产生疼惜、爱恋之情。把异乡当故乡的不仅仅有搞笑的南宋皇室,更有为国而战的中国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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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青岛城在自己的国土上伫立,大方的青岛人在自己的家园里生活,凭什么要遭受日本侵略者的霸凌?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当兵扛枪的人太无能啊!他们这些当兵扛枪的人不能拒敌于国门之外,任由侵入疆土的日寇对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刀枪并举,已经是奇耻大辱。为了顾全男儿颜面,他们就应该拼三分血性,迎着敌人的刀枪奋力一搏。这是军人底线,远远不到拿着勇敢不勇敢说事儿的程度。任何人突破底线,都活不成一个大写的人。

征战有胜算,牺牲难预判,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战斗中活下来。牺牲是残酷的,从鲜活变成死寂,从温热变成冰冷。但是,又有几人能够意识到,牺牲的残酷最终不是作用在逝去的生命中,而是作用在怀念的心灵上。周复是驰骋过北伐战场的人,深谙牺牲的真正含义。他是周复带着长大的,周复亦父亦兄,对他的担忧与牵挂同在。他不可能消除周复对他的担忧与牵挂,尽量减轻一点儿还是可以做到的。周丛眨眨眼睛,笑道:“哥哥,青岛是日本人的梦想,日本人无时无刻不欲夺之而后快。日本海军特务机关也罢,日本陆军特务机关也罢,都是敌人。既然挡不住他们来,我们就想办法关门打狗吧。”

周复的眼神儿里面掠过满满的欣慰和疼爱,微微一笑,沉声说道:“龙崽,日军参谋本部突然在青岛设立陆军特务机关,说明日寇决定升级双方军事冲突。青岛的局面会变得很复杂,很危险,随时会爆发战斗。一旦青岛爆发战斗,很可能就是日军全面侵华的开始,山东乃至华北基本上会沦为战场。龙崽,临川周家春秋战国时代就是边关守将,满门忠贞报国之人,这个时候我不能把你调任他处,你必须坚守在青岛。你不要怕!我不能调任你,却可以陪着你。一旦局势发生变化,我就调往山东和你一起迎敌。龙崽,本庄繁在关东军司令任上主持、策划了'九·一八’事变,炮制了伪满洲国,参与了迄今为止日军一切侵华活动,用中华民众的深重灾难给自己换来了一个'男爵’封号。他是日军'统制派’干将,这一次却替参与'二·二六’事件的'皇道派’叛军说情,惹恼了'统制派’重臣和昭和天皇,被解除陆军上将职务。本庄繁卸任之际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在青岛设置隶属于日本陆军的情报机关。也就是说,设置在青岛的日本陆军特务机关,凝聚着本庄繁最大的心血和最后的愿望,其人员构成之精悍程度,实在是不可小觑。龙崽,你务必要小心应对啊!”

周丛笑道:“复兴社青岛站凝聚着元老柱国周复最大的心血和最后的愿望,其麾下精锐削挺丢盔卸甲的本庄繁麾下,还不是小菜一碟嘛。”

周复笑了,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却灿若云霞。周复略一沉吟,说道:“龙崽,对付日本侵略者是为国为民而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给青岛日特组织最沉重的打击。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周丛重重地点头,说道:“哥哥,我明白,你放心!”

周复疼爱而又关切地看着周丛,说道:“龙崽,你是组织寄予厚望的干才,主持青岛大局多年,自然知道北洋政府所谓的收回青岛,只是收回了名义上的主权,实际上日本对青岛事务的影响力一直十分强大。日本军方和日本政府双管齐下,频频施压,不但让日本海军陆战队长期驻扎青岛,还以移民形式在青岛布置下大量的日本浪人和预备役军人。这些人依附组织,统一指挥,在'一·二八’事变和'九·一八’事变时期全都转化为战斗员。这些年来,咱们驻防青岛的部队只有沈鸿烈的东北军海军陆战队和一些民团、警察,战斗力羸弱得都不好意思说'有’,一旦情势突变,你将无从借力。这个局面,我要替你扭转过来。”

周丛闻言又惊又喜,瞪大眼睛盯着周复,等着聆听下文。他知道周复言既出,行必果,一定会排除万难助力他打击日特。周丛比很多人了解青岛现状,也比很多人忧虑青岛现状。从北洋政府到南京国民政府,几十年间都没有实现在青岛的驻军自由,而日本海军陆战队自从打败德国殖民者抢占青岛以后,就没有须臾撤离。驻扎青岛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无论是从武器装备上,还是从编制人数上,都比北洋政府和南京国民政府历年驻军优势得多。军队的强力支撑使得日本侨民有恃无恐,在青岛城乡那都是横着走呀,想闹事就闹事,想欺人就欺人,把青岛搅得乌烟瘴气。如果不是沈鸿烈硬气,智勇双全稳得住阵势,青岛民众还不知道要受日本侨民多少窝囊气。周复既然说要替他扭转局面,就一定是想出来切实可行的好办法。有哥哥罩着,实在是太好了!

周复看到周丛瞪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依稀当年临川周家村那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不由地笑了,说道:“龙崽,当前青岛城外有一支人马,虽然人数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后备力量雄厚并且团结一致,足以与日寇周旋,你知道是谁的人马吗?”

周丛随着周复的描述,脑子里面“嗖”“嗖”地过电影。周复话音刚落,周丛立刻说道:“哥哥,你说的是税警总团吗?”

周复赞赏地一笑,说道:“可以!合格!”

周丛也笑了,说道:“哥哥,当今青岛能够压制得日本人无计可施的部门不多,税警总团算是一个。委员长把税警总团交给黄杰管理,咱们用起来倒是方便多了。”

周复说道:“当前税警总团在青岛李村布防的部队太少,不足以应对突发变故。委员长对日本人颇为忌惮,没有足够的压力不会轻易向青岛增兵。黄杰虽然有蓝衣社身份,毕竟更看重头上的嫡系部队第二师师长冠冕。没有委员长示下,他不敢冒险与日寇对垒。得想一个办法说动委员长,让黄杰继续向青岛增派税警总团兵力。”

周丛想了一下,说道:“哥哥,税警总团在青岛有接应力量,实际战斗能力应该超过布防人数预期。”

【军旅长篇】梨花雨||桃花:第76章 重逢,第8张

周复明白周丛的话锋所指,周丛是在从根子上考量税警总团在青岛的实力。税警总团其实不是委员长的,而是曾经的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的。宋子文担任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八年,干了两件大事:一件是通过谈判收回关税自主权,使南京国民政府有权确定关税税率和监督税收;一件是组建税警总团,加强税警力量,确保全国海关实行税收自主。

十四年前的冬天,王正廷和熊炳琦从日本青岛守备军司令由比光卫手中接过外交文书,替北洋政府收回青岛主权以后,欣喜若狂的国人很快发现,北洋政府其实只是收回了一个寂寞。北洋政府在青岛谋划的一系列事务,时时处处受到日本驻青岛领事馆钳制,青岛海关更是完全被日本人把持,形同虚设。北洋政府倒台,南京国民政府执掌青岛以后,起初也是收不上来丁点儿关税。宋子文倚仗新生力量税警总团撑腰,施展雷霆手段给青岛税警来了一次大整顿,才算是从日本人手里抢下一部分关税归于南京国民政府所有。

周丛见周复没有说话,便笑嘻嘻说道:“哥哥,都说隔行如隔山,真是一点儿也不假。如果不是宋部长当年派来税警进驻青岛海关,咱们还得继续看着大笔关税流入日本人腰包,供养着他们的军队来欺负咱们。我一直听说宋部长打发到青岛来的这些税警偏重于专业执法,不属于税警总团战斗部队。哥哥,你见识过税警总团的战斗力吗?”

周复笑道:“宋部长已经不是部长了,你要注意措辞。我见识过黄埔学生的战斗力,还有必要去观摩税警团演练吗?”

周丛一听周复话中明显流露出“黄埔系”的傲娇,忍不住笑了。他不是黄埔出身,对黄埔没有那么多的珍爱,也就更加愿意客观公正地看待宋子文的税警团。

八年前宋子文出任财政部长,迅速利用抵押八国银行借款的剩余盐税成立了税警队。税警队对外宣称其职责是盐务保产、护运、警卫及缉私,刚开始的时候丝毫没有引起各路人马关注。待到税警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成税警总团,下辖五个团的时候,所有内行人士包括委员长都不淡定了。要知道当时的民国军队,一个满编团只是两千五百人左右;牛气哄哄的日军团级单位——联队,能够拥有三千三百人左右,已经是甲种师团里面的豪门大户;税警总团有多少人?税警总团下辖五个团,每个团拥有五千人。税警总团家大业大,当然不能只有战斗员。于是,带兵的,理财的,行医的,宣传的……该有的部门一个也不缺,而且,全都是高配。这样一来,整个税警总团兵力超过三万人。

包括委员长在内所有的人不淡定,与宋子文没有关系。在外人的一片不淡定之中,宋子文给税警总团配备的武器装备漂洋过海,高调到来——德国1924式标准型毛瑟步枪,比利时FN1924/30式步骑枪,美国柯尔特M1911A1式手枪,德国马克沁MG08式水冷重机枪,英国卡登·洛伊德MkVI超轻型坦克。

税警总团的武器装备好,那得分与什么东西比较。如果比起税警总团的官兵,税警总团的武器装备只能说是勉强匹配。税警总团第一任团长温应星、第二任团长王赓,双双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是货真价实的军界青年翘楚;第三任团长莫雄,更是牛人一个。莫雄毕业于陆军讲武堂,是老资格中国同盟会员,追随孙中山先生打过黄花岗起义、护国战争、讨伐陈炯明和北伐战争等所有的大仗、恶仗,是辛亥革命时期赫赫有名的粤军将领。

莫雄深谙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之道,一贯拥护工农红军的政治主张,支持工农红军隐秘战线工作,帮助工农红军特情人员打入南京国民政府要害部门,还扶上马,送一程,掩护这些人顺利开展工作。徐恩曾一度查出莫雄把委员长精心制定的第五次军事围剿绝密计划告知工农红军,促使工农红军在委员长“铁桶围剿”计划完成之前撤离根据地,并且,在南昌帮助传递消息的工农红军优秀情报人员项与年成功越狱。被徐恩曾抓住把柄的莫雄不但没有瑟瑟发抖,屈膝求饶,反倒是破口大骂徐恩曾栽赃陷害,要对徐恩曾动刀动枪。在莫雄深厚的资历、底气和人脉面前,徐恩曾的敏锐、狠辣和效忠瞬间归零。徐恩曾说又说不过莫雄,打又打不过莫雄,吓得畏手畏脚不敢单独行动。

如果别人干出这些事情,保管分分钟被委员长碾为齑粉。但是,莫雄没事儿。莫雄拿着委员长的一纸任命去到贵州,担任毕节行政公署专员兼保安司令。莫雄到了毕节也没有闲着,绊住委员长看重的第六十三师师长陈先中,把工农红军的伤病员和游击队全都给放跑了。今年二月份工农红军第二军团和第六军团边打边走进入贵州,有计划地向着毕节而去。莫雄闻讯领着部下跑出去老远,让三面受敌,形势危急的工农红军第二军团、第六军团不费一枪一弹进驻毕节,舒舒服服整休了半个多月。

委员长获知莫雄“毕节让路”,就得气疯了,一声令下把莫雄关进南京军法处监狱。大家谁也没有对这件事情过于认真,连徐恩曾都没有兴起报仇雪恨的想法。大家都知道委员长不会杀莫雄,怎么抓的就会怎么放了。果然,今年六月份杨永泰、张发奎、陈诚等人出面作保,委员长顺水推舟把莫雄释放出狱。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莫雄犯的是杀头大罪,如果不是委员长放人意图明显,杨永泰、张发奎、陈诚等人是想透了呀,还是活够了呀,敢出面替到处惹祸的莫雄作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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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军旅长篇】梨花雨||桃花:第76章 重逢,第9张
王倩,微名梨花雨,山东蓬莱人,本科学历,现供职于中国石化系统。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前卫文学》《当代小说》《烟台文学》《新世纪文学选刊》《齐鲁文学年展》《中国企业管理杂志》等多家报刊发表作品三百余万字,十几次荣获省、部级文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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