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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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献沖越嘉义岭，遂至长寿司

百里未云辽，遐心特陵缅_（1）。云山示前观，芳途复今践_（2）。雨色荡无涯，青葱纷住眼_（3）。蘋皋露犹泫，兰野阴初卷_（4）。澄江照逶迤，余怀以清浅_（5）。澶漫廛闾隐，杳霭林峦晚_（6）。幽欢果弥寻，蓄忧竟安遣_（7）。即兹山水情，应为仁智辨_（8）。

【笺注】

    陈三立到了平江境内，到坳头山投宿后，又经过了献冲、嘉义岭，到了长寿司，写了此诗。

    全诗描写了雨后山水的可爱，表达自己徜徉山水间，才积忧全释的欢乐情怀，认为这就是孔子“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一个理论根据。

（1）“百里”二句：百里不可称为辽远，避世隐居的心，特别想要跨越到远方。

“遐心”，避世隐居之心。宋陈师道《寄答王直方》诗：“怀禄有遐心，从俗无远韵。”

“陵缅”，跨越到远方。南北朝谢灵运《从斤竹涧越岭溪行》：“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

（2）“云山”二句：云中的山峰还是展现着以前看到的样子，草木芳香的道路，如今又踏上了！

“前观”，指光绪十年（1884），陈三立回义宁，在平江道上所见景物。参见0061《行平江道上六首》。下句的“今践”，亦指此。

“芳途”，草木芳香的路途。明杨慎《古音丛目》“四质”引晋陆云《九愍·行吟》：“悲芳途之既舛，遵枉渚而投防。”（按“芳途”，清严可均《全晋文》作“荒途”。）

（3）“雨色”二句：雨后的景色广阔，无边无际，翠绿色的山峰纷纷出现在眼前。

“雨色”，雨中的景色。唐宋之问《早入清远峡》诗：“雨色摇丹嶂，泉声聒翠微。”此处当指经雨的景色，否则与下面的描写不符。

“青葱”，翠绿色，借指树木葱茏的山峰。宋王安石《风俗》：“干云蔽日之木，起於青葱。”

“住眼”，看在眼里。《大宝积经》卷第三十一：“依眼了眼空，于眼无执著。若能如是知，住眼亦无恼。”

（4）“蘋皋”二句：长着蘋草的水边高地，还滴落着露珠；生长兰花的原野，云彩阴影才收起来。

“蘋皋”，长着蘋草的水边高地。清姚鼐《咏古五首》其一：“蘋皋风日晚，宁不怨青春。”

“露犹泫”，露珠还在滴落。唐张说《赠赵侍御》：“不知岸阴谢，再见春露泫。”

“兰野”，生长兰花的原野。唐李德裕《述梦诗四十韵》：“兰野凝香管，梅洲动翠篙。”

（5）“澄江”二句：阳光下，澄澈的江流蜿蜒曲折，我心中比喻为天上银河。

“逶迤”，蜿蜒曲折。唐卢纶《与从弟瑾同下第后出关言别》诗：“杂花飞尽柳阴阴，官路逶迤緑草深。”

“清浅”，代指银河。唐李白《游泰山诗六首》之六：“举手弄清浅，误攀织女机。”

（6）“澶漫”二句：街市就隐藏在这广远中，晚间的山林，林木茂盛。

“澶漫”，广远貌。唐杜甫《承闻河北诸道节度入朝欢喜口号绝句》之八：“澶漫山东一百州，削成如案抱青丘。”

“廛闾”，街市。《晚晴簃诗汇》卷一百九十一姚若蘅《晚过静海县》：“水城百堵见廛闾，鱼米生涯乐有馀。”

“杳霭”，云雾飘缈貌。唐韩翃《题荐福寺衡岳暕师房》：“晚送门人出，钟声杳霭间。”

诗的前十二句写所见雨后山野景色的美丽。

（7）“幽懽”二句：果然远行更能寻找到幽静的欢乐，蓄积的忧愁，竟然安然地释放！

“幽懽”，同“幽欢”，此指幽静引起的欢乐。宋陆游《龟堂东窗戏弄笔墨偶得绝句》：“一樽且复罄幽欢，不是痴顽强自宽。”

“弥寻”，远寻。弥，远。桓宽《盐铁论·相刺》：“旷日弥久而无益于理。”

“安遣”，一般作“怎能排解”，但与上下文意不合。窃以为当“安然释放”解，方与诗意相符合。

（8）“即兹”二句：这就是人们心中的山水情怀，或许可以成为“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一个辩解。

“庶为”，或许可以。宋苏轼《和陶杂诗十一首》：“既往不可悔，庶为来者惧。”

“仁智”，语出《论语·雍也》：“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后以指遨游山水的乐趣。“仁智辨”，仁者和智者的区别。“仁智辨”之“辨”，古亦同“辩”。

诗的后四句，表达出游的愉悦，体会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