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三百问》：220. “下以取”与“下而取”有什么区别？

220. “下以取”与“下而取”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一章）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于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这一节是说诸侯国之间应该如何相处，其实就是一个“下”字。“下以取”与“下而取”有什么区别呢？先看古人的注解：

河上公章句：“'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能谦下之则常有之。'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此言国无大小，能执谦畜人，则无过失也。'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下者谓大国以下小国，小国以下大国，更以义相取。”他没说明白“下以取”与“下而取”。

王弼注：“大国以下，犹云以大国下小国。小国则附之。'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大国纳之也。言唯修卑下，然后乃各得其所欲。”也没说清楚“下以取”与“下而取”的区别。看现代名人学者的解释：

余秋雨翻译：“因此大国如果能以谦下的态度对待小国，那就能取信小国；小国如果能以谦下的态度对待大国，那也能取信大国。总之，只要谦下，或者取信，或者被取信。”并解释：“与这个'下’相关，出现了两个短句：'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区别是一个'以’，一个'而’，都是虚字。该怎么理解呢？张默生《老子章句新释》中评价这两句的意思是：'或谦下以取得小国的信仰，或谦下而取得大国的信任。’这一来，'以’和'而’的区别看出来了”（余秋雨：《老子通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1年，第182页。）

南怀瑾说：“'或下以取’，等于由桌子上抓起来；'或下而取’，从下面转个弯，把上面也包上来了，也把你拉上来了。”（南怀瑾：《老子他说》续集 东方出版社，2010年，第250页。）比喻不准确，不好理解。

陈鼓应今译：“所以大国对小国谦下，可以会聚小国；小国对大国谦下，就可以见容于大国。所以有时（大国）谦下以会聚（小国），有时（小国）谦下而见容（于大国）。”（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 商务印书馆，2016年，第294页。）他的意思，“以取”是会聚、获得；“而取”是见容、融入。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于大国。”这两句话翻译是，大国用谦卑处下的态度对待小国，就能获取小国的真心拥护和归附。小国能够用谦卑处下的态度对待大国，才能获取大国的信任和保护。

国家不论大小都是平等的，都应当谦卑处下才能得到对方的拥护或保护。如果相反，大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小国就会时时感到威胁，口服心不服，处处提防，随时反叛。小国若在大国之上，不知天高地厚，那只有死得快。人与人的关系也一样。大哥会做人，对小弟好，能保护小弟就会有一大帮马仔跟随。小弟不跟大哥也可，但不能比大哥强横，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所以，大国和小国“处下”的目的各不相同。大国处下可以获取小国的归附，扩大地盘和人口。小国处下才能获取大国的保护，不受他国欺负和掠夺。

“下以取”与“下而取”确实只差一个虚字，但意思却大有不同。

“以”的词性很多，本义是用。在这里是目的、用意、在于的意思。“下以取”即处下的目的在于获取。

“而”的词性不多，本义是颊毛。但在这里不是本字，读néng，不读ér，古通“能”，能够、才能的意思。“下而取”即处下才能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