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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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发黄华市

霞明岚气清，烟流曙光润_（1）。幽径引闲游，寒山映深静_（2）。茫茫绿已盈，暧暧晴犹弄_（3）。松色尽天闱，溪音洗尘听_（4）。始识春风佳，江山照初瞬_（5）。芳桃媚余情，低迷幻来境_（6）。香浮霄宇高，万化谁能讯_（7）。旷怡歧路间，聊从心所胜_（8）。

【笺注】

陈三立本年二月自长沙回平江金平，首到长沙东门外的黄华市，并住了一晚。次日早从黄华出发，一路所见，令他心旷神怡，而写此诗。

诗写山间景物给予人的愉悦性情，十六句打成一片，不可分解。

（1）“霞明”二句：朝霞明亮，山间云雾之气清新，雾笼水流，曙光润泽。

“峦气”，山间云雾之气。宋施梓人《葛稚川炼丹室》：“暇日肩舆上翠微，烟光峦气湿人衣。”

“烟流”，水流带着雾气流动。宋刘子翚《有怀十首》：“惆怅不逢吴季子，一溪寒水带烟流。”

（2）“幽径”二句：幽静的小路，引人去闲游；寒山衬映，幽深而寂静。

（3）“茫茫”二句：到处已充满了茫茫的绿色，早晨的昏暗中，还有晴光逗露。

“暧嗳”，昏暗。《楚辞·离骚》：“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王逸注：“暧暧，昏昧貌。”洪兴祖补注：“暧，日不明也。”此指晨昏之貌。

“晴犹弄”，即“犹弄晴”。弄晴，展现晴天。唐王翰《题败荷》：“曾向西湖载酒归，香风十里弄晴晖。”

（4）“松色”二句：松树的颜色整天都围着你，溪流的声音洗去了俗世风尘。

“尽天”，整天。宋柳永《受恩深》词：“雅致装庭宇。黄花开淡泞。细香明艳尽天与。”

“尘听”，尘俗之音。唐孟郊《同茅郎中使君送河南裴文学》诗：“送君无尘听，舞鹤清瑟音。”

（5）“始识”二句：这才认识到春风的好啊，阳光刚照耀到蒋山的那一瞬！

（6）“芳桃”二句：桃花芳香，像讨好着我的心情；前去的境界，迷蒙地变幻。

“芳桃”，芳香桃花。宋赵嶓《谒金门》词：“叶底芳桃红小。天远断云尘不到。”

“低迷”，迷濛。唐元稹 《红芍药》诗：“受露色低迷，向人娇婀娜。”

（7）“香浮”二句：香气浮动在高高天空，这万种变化，谁又能去询问？

“霄宇”，天地之间。南朝宋明帝《郊庙歌辞·昭德凯容乐》：“训形霄宇，武彰宸宫。”

“万化”，各种变化。《庄子·大宗师》：“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

（8）“旷怡”二句：心旷神怡，面对歧路的时候，暂且就听从内心美好的召唤吧！

“心所胜”，心认为美好的事物。宋刘子翚《夜行潭溪上念仲原致中乔年茂元伯达皆有入山期以诗趣之》：“年衰觉世浮，虑澹知心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