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吉 田加禄 | 红军东征在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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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东征，在山西留下了光辉的足迹。其中几经孝义，有过重要的政治活动和重大的战斗。红军以其热情的宣传、严明的纪律和英勇的战斗，给孝义人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红军开仓济贫，惩恶救民，使贫苦农民看到了争生存、求解放的希望。因此，红军所到之处，受到群众的拥护，带路当向导的，送水送饭支援打仗的，抢救护理掩护伤员的，多不胜举。甚至一些有钱有势的财主士绅也为红军抗日的主张和壮举而感动，主动捐款献粮，慷慨解囊。如果说孝义后来成了抗日的模范县，孝义能够为抗战付出巨大的贡献和牺牲，正是由于受了东征的影响；正是由于红军的宣传和行动在广大人民中尤其是贫苦群众心中播下了革命的“火种”。

自从中央红军1935年10月胜利到达陕北后，声威所及，引起了与陕北仅一河之隔的阎锡山的恐惶和不安。为了达到“练民军、设兵备、靠枪杆以防共”的目的，阎锡山除在黄河沿岸21县筹划“防共”事宜，成立了12个“防共保卫团”震慑当地人民群众，又在群众中教唱“共产党杀人如割草，无论贫富皆难逃”等反动歌曲，捕杀共产党嫌疑分子，弄得人人自危，朝不保夕。为了加强军事部署，阎锡山的“晋西警备司令”杨耀芳住在汾阳，指挥所部担任黄河东岸地区的防务。1936年1月间，阎锡山又任命了三十四军军长杨爱源为总指挥，把晋绥军所有7个师的兵力编为4个纵队，加强河防。以六十九师杨澄源所属各旅为第一纵队，以六十六师杨效欧所属各旅附六十八师李俊功旅为第二纵队，以李生达所属七十二师附周原健旅（独二旅）为第三纵队，以七十师王靖国所属各旅附七十二师苗玉田旅和独三旅为第四纵队（预备队）。各纵队均附属一个炮兵团。这些军队分头进驻在汾阳、孝义、离石、蒲县、隰县一带山岳地区，总指挥部设在孝义城。

正当阎锡山调兵遣将加紧布防的时候，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突破黄河防线，夺关斩将，浩浩荡荡向东开来。2月26日晚，阎锡山王牌军之一——独二旅局原健旅部及其第二团和炮兵连在中阳县关上村全部被歼。在此之前，25日从隰县增援石楼的阎军四〇五团一个营也在距隰县30里之蓬门被歼。红军控制了继续东进的门户，取得了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战略主动权。阎锡山则急命杨爱源所指挥的7个师的兵力迅速进入指定防线，妄图利用山隘险要阻止红军继续东进。这样，一场前进与阻止的大决战就不可避免了。

中阳县关上村与孝义县近在咫尺，关上战斗的枪炮声不仅使紧挨关上村的孝义弓阳镇、开府、凤尾（现已划为中阳县属）、温泉、郭家掌（现已划为交口县属）震耳欲聋，距离关上村较远的阳泉曲、南阳、下堡一带的村庄，也可听到隆隆炮声。1931年春，这里是中国工农红军晋西游击队的游击根据地，不少人见到过红军，许多人听到过红军打土豪、分钱财的传闻。虽时隔数年，但人们对红军的名字并不陌生。但是，由于阎锡山政权的蛊惑宣传、残酷镇压，人们对红军的到来可以说是既盼又怕。

2月26日，红一军团一部追击关上战斗的逃敌，在郭家掌附近有过激战，第二天红军就住进了郭家掌村。那时，村里除老人、小孩外，年轻人、妇女都躲走了。红军战士向在村的老百姓宣传，解除了他们的顾虑，才由他们把村里人找了回来。

红军住进郭家掌，打开了老财郭贤旺的粮仓，大约有两万多斤粮食，除红军拿了一部分，大部分分给了本村和附近村里的群众。此外，毕家掌村魏家堡、梁家沿村康玉泉、马家坪村靳德功等3家财主的500多担粮被红军开仓济贫，3群羊共400多只赶到郭家掌，村民共食了。然而，红军一点也不拿穷人的东西，纪律严明。人们说：红军还和当年一样，是穷苦百姓自己的军队，是群众的救星。

红军进村时带来一批敌军俘虏。红军干部向俘虏兵认真讲解了红军优待俘虏的政策，愿意回家的就发给了路费和米票，不愿回家的就留下参加红军。红军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已不是“杀人如割草”的魔王，连敌人的俘虏也夸红军是仁义之师。

26日，一部分红军由南阳、西程庄、下堡，向汾阳、文水方向开去。西程庄的群众记得红军陆续过了3天。在这一带住满了红军部队。虽然，村里人开始不敢露面，但因为这里煤窑工人多，他们不怕（因为了解红军），停了工欢迎红军，年轻人也去看热闹，所以躲起来的人也都很快回来了。周围村庄——相王村、石公村、候家山、石相村、西房庄的群众也赶来，参加欢迎，因此场面很热烈。住在西程庄村里的是红十五军团的一个教导队，村中心的河滩里停放着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大炮、军马，围观的群众很多。部队一住下战士们就到街头写标语、教小孩们唱歌、向群众宣传红军抗日的主张。红军还在下堡向一些钱铺、当铺筹了款，向颉颉堡姓田的财主、部落村姓魏的财主筹了粮。这些粮食也给附近的穷人分了不少。由于红军战士的宣传、发动，附近的煤窑工人很快组织起了自己的工会。村里的一些青年人积极协助部队工作，跑前跑后。红军走时（约住了7日），许多青年人跟着当了兵。

28日一早，红军来到了孝义重镇西区兑九峪。原来驻在镇上的阎军，关上战斗后都撤走了。开始两天红军也是白天来晚上走，先宣传，解除老百姓的顾虑，同时对镇上的情况作了调查。3月1日、2日、3日，红军的大部队开了过来，打开了镇上“义和公”粮店，把粮食分给了附近的群众。当时，兑九峪有16家粮店，“义和公”最大，存有3千石粮食，掌柜是平遥有侯仁和程中林（程当时任兑九峪的街长）。红军在兑九峪开仓济贫的消息飞传得很快，因此，去背粮的人不计其数。除“义和公”外，其它粮店红军都没有动。红军的抗日义举和严明纪律不仅深受广大群众拥护，许多开明士绅、财主也深深佩服。感动之余，他们也纷纷主动捐粮捐款。人们反映：“玉升公”粮店的掌柜是石象村的开明地主冯谓、冯洸弟兄俩，他们就曾主动拿出几百石粮食给红军做了军粮。

3月3日，毛泽东由后水头村出发，经交口、桑后峪、南河里等地到达大麦郊，住在群众叫作“城门里”的厅院的正中窑，并在厅院的南厅里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彭德怀、周恩来、叶剑英及各军团领导人都出席了会议。在会上，毛泽东亲自部署了兑九峪战斗。之后，红军主力便迅速向兑九峪地区推进。

3月7日，毛泽东由大麦郊动身到冯家港村。

3月9日，毛泽东率领红军总部从冯家港出发，经大麦郊、西掌村、温泉庙、范石滩等地来到郭家掌村，住在郭维喜院内楼下正中窑。毛主席和红军总部在这里住了8天。在这里，毛主席登上金斗山亲自指挥了兑九峪战斗，并签发了《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希告》，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决定了兑九峪战斗后红军的整个战略行动。因此，大麦郊、郭家掌在红军的战斗史上是两个值得永远纪念的地方。

关上战斗之后，阎锡山没有从惨败中吸取教训，而是变本加厉，继续调动大军阻拦红军东进，寻机与红军决战。3月3日，阎锡山发布总攻命令，各路阎军相继发起攻击。

3月8日，红军总部下达作战命令。十五军团主力七十五师、七十八师作为右翼，集结于兑九峪东南的鱼湾、仲家山地区；红一军团主力作为左翼，布防于兑九峪西北的张家庄、碾头村一带，与十五军团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一军团红一师及总部特务团布置在兑九峪正面的阳泉曲、柳湾、郭家掌等地，由西向东压迫，配合左、右两翼主力部队围歼兑九峪之敌；十五军团八十一师则由大麦郊、仲家山向东伸延，准备抗击由孝义城而来的增援之敌。与此同时，一军团、十五军团也各自派出部分机动兵力占据兑九峪、阳泉曲附近有利地形，以便切断晋军杨效欧（司令部住阳泉曲村）、李生达（所部已进至下堡、杏野一带，先头部队连夜进入原家庄、黄文、前后巴沟的山头阵地）两部联系（两部准备南北夹击进出兑九峪之红军，妄图将红军主力一举消灭），并和左右两翼的主力互为援应。同时又以红一师第三团作为左翼支队，活动于碾头西北的南阳、下堡一带，牵制右翼敌军，掩护一军团侧翼安全；另以红二师五团作为右翼支队，活动于汾西、霍县，切断同蒲路，佯攻临汾，迫使晋南之敌一杨澄源所部从隰县、大宁、蒲县等地，集结退守于临汾城内，从而掩护了十五军团的右翼，又直接威胁到介休、孝义之敌的侧后。这样，就以兑九峪镇为中心，伸出了两把强大的“铁钳”，对猬集于兑九峪正面的敌军，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反包围圈。

由于红军深受群众的爱戴，消息封锁十分严密，敌人屡次派出小股侦察部队和便衣密探，均被红军捕获，一直无法侦知红军的虚实。为此，阎军总指挥杨爱源十分焦虑，既怕贻误战机，难以向阎锡山交帐．又怕轻举冒进，中了埋伏，重蹈关上战斗的覆辙，更怕红军从韩侯岭乘虚北进，包抄后路，正是进退两难，举棋不定。

3月10日，毛主席带着警卫人员登上郭家掌村东金斗山，亲自观察、指挥兑九峪战斗。凌晨5时，正当阎军生火做饭，准备出发之际，红军突然对阳泉曲杨效欧所部发起攻击，准备从中突破，切断杨、李两部联络。左、右两翼红军主力也分别沿仲家山、原家庄沟、罗巴沟向两侧包围，同时又派出快速骑兵，向两翼迂回侧击，加强攻势。

杨效欧一见红军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情知大势不好，于是一面向李生达部告急救援，一面督率所部负隅顽抗。其右路姜玉贞旅展开于阳泉曲西北的碾头村一带，阻止红军穿插包围，以保持与李生达部的联络；其左路刘奉宾旅固守于仲家山一线，占据有利地形拼死抵抗红十五军团的压缩包围；其中路徐岱岳旅则死守在柳湾、阳泉曲一线，依托山岸、窑洞抗击红军正面进攻。敌炮兵部队也集中猛烈的火力，向我阵地猛轰，山炮标尺在千米以下，红军占据的的山头黄土全被翻了过来。红军战士勇猛冲杀，曾一度冲入阳泉曲村中，逼近杨效欧司令部驻地，与敌展开白刃格斗。杨效欧见情势危急，亲率卫队拼死反扑，几乎被红军生俘。终因敌军地形有利，炮火猛烈，几次冲击，均未奏效。

与此同时，一沟之隔的原家庄、罗巴沟，战斗也十分激烈。这里是杨、李两个纵队的联络结合部，也是红军能否分割、围歼杨效欧部的关键所在，因此战斗打响之后，红一军团的突击部队即从原家庄沟向东穿插，其先头一部插向石像村方面，另一部向原家庄南山猛扑，包抄阳泉曲侧后。原家庄守敌李生达部二〇一旅，见红军猛插过来，赶忙调集10门火炮，集中两个团的兵力，依据原家庄山头工事和罗巴沟的丁字口要冲，进行抗击，阻止红军向前运动。由太原派来的战斗机飞临原家庄上空，狂轰滥炸，轮番助战。由于红军攻势猛烈，阎军渐渐不支。阎锡山急调王靖国总预备队两个团从太原乘车，于下午2时左右赶到孝义高阳镇、下堡镇一带投人战斗。同时命令占据中阳关上的孙楚第四纵队所部的陈、陶、马旅各部，向红军侧翼进击。命令杨澄源第一纵队所部四二八团由隰县石口一带之山神峪、云梦山出击，威胁红军后路。这时红军左翼支队红一师三团和右翼支队红二师五团，也分别投入战斗，阻击牵制敌军。

战斗打响后，毛泽东和彭总指挥亲临前沿指挥战斗。毛主席身披蓝布棉大衣，迎风站在山顶，密切地注视着整个战局的变化。敌人的炮弹不时呼啸着落在指挥阵地的前沿，警卫人员都替毛主席的安全担心，多次劝他注意隐蔽，但他却沉静地笑着说：不要紧，敌人又没长千里眼，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下午3点多钟，敌人大概发现了红军的指挥阵地，便派出一股部队，顺山沟偷偷摸了过来。当时指挥阵地上只有少数警卫人员，情况十分紧急。负责警卫工作的余参谋一面组织警卫人员进行阻击，一面请毛主席到阵地后面老乡防雨的土窑洞里暂避一下。正在这时，总部特务团政委邱创成带领一连勇士迅速赶来，像猛虎扑羊似地冲人敌群，展开白刃格斗。红八十一师二四一团也在帅荣团长、薛玉瑞政委的带领下迅速赶来，从侧翼向这股敌军发起攻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战斗，将偷袭的敌人全部赶了回去。击退了偷袭后，毛主席从容镇定地继续指挥战斗。

两军从日出打到日落，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几十里的山沟里，到处硝烟弥漫，杀声震天。一个山包、一座窑洞地逐一进行激烈的争夺。由于敌我双方交织在一起，敌军的传令兵曾数次把作战命令误送到红军手中。尤其是在兑九峪以东抗击敌军援兵的八十一师，就曾多次接获敌军的作战命令。红八十一师首长，对送上门来的俘虏总是立即审讯，把了解到的敌情动态和作战意图及时报告给总部。

战斗未打响前，红军原计划诱敌深入，围歼杨效欧第二纵队约五六个团的敌军。战斗打响后，敌军总兵力增至3个纵队18个团之多，数倍于我，而且由于红军过河不久，没有根据地依托，加之地形不利，要一口吃掉这么多敌人确有困难。于是，毛主席和彭总指挥当机立断，命令红军撤出战斗。

红军在八十一师的掩护下，主力安全后撤。一军团撤回至郭家掌、大麦郊、西宋庄一带；十五军团先撤到仲家山以南王才堡一带，次日又撤到双池镇附近。

在红军撤退的同时，阎锡山也命令部队于当晚撤出战斗，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晋军主力——北兵团杨效欧师和李生达所属二〇一旅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将近3个团的兵力被红军消灭。阎锡山生怕硬打下去赔了老本，于是放弃了捕捉红军进行决战的计划，等待中央援晋大军的到来。（以上节自李吉《东征记述》）

兑九峪战斗中，当地的群众给了红军很大的支援。战斗过程中，双方伤亡都很大。红军的伤员，当地的老百姓很快就给抬走了。有两个伤员被禅房头老乡藏到村后叫做玉泉寺的庙里，每天送水送饭，不久就送回了部队。

3月12日，红军总指挥部在郭家掌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毛主席在会上做了形势任务报告。会议着重研究了扩红、筹款和筹建河东根据地的工作，并具体部署了下一段的军事行动，决定将东征红军分为左、中、右三路大军，开始新的战略行动。

这期间，红军小部队仍然常常神出鬼没地在孝义活动，摸情况、散传单、骚扰敌军。一次，有40多个红军战士夜间袭击了敌人驻吐京的骑兵营，缴获了不少军马。因此，群众中流传了许多诸如“红军是神兵天降”、“童子军刀枪不入”的神话传奇。敌军虽然驻在孝义平川一带，也不敢轻举妄动。

3月16日，红军兵分三路，相继出发。十五军团为左路军，移师北上；一军团为右路军，挥师南下；毛主席率总部特务团为中路军转战晋西，指挥全军。

3月17日，十五军团七十五师、七十八师进至灵石以西文殊原、北庄一线，佯攻灵石之姚家山，掩护一军团突破同蒲路挥师南下。

毛主席率中路军从郭家掌动身，路经范石滩、温泉庙、西歧沟、桃红坡等地到了灵石县双池镇的西庄村。

3月18日，十五军团从文殊原出发，经东、西铺头（现属孝义）等地一举突破敌人的汾河堡垒线，进占义棠车站。

一军团主力从双池镇以东地区乘虚而出，直插灵石以南。

3月19日凌晨，十五军团由义棠、两渡、南北师屯出发．又进入孝义县境，经东部平川的岭北沟、西董屯、东董屯、南姚、北姚、郑家营、西盘粮、东盘粮、芦南、芦北、南川头等地，直插汾阳、文水。红军虽然匆匆而过，但只要穿村过街，稍事休息，便贴传单、写标语，向群众宣传，同时向群众调查，因此能在东盘粮向村长家筹款500块银元，在芦南街打开地主的粮仓济贫。所以，红军在孝义东部平川给人们同样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象。

4月14日，十五军团各部到达大麦郊地区，休整数日后，离开孝义南下。

此后，东征红军即回师陕北，胜利结束了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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