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人类学课程随笔】石狮普度中体现的社会网及其对社会网的作用

【都市人类学课程随笔】石狮普度中体现的社会网及其对社会网的作用,第1张

石狮普度中体现的社会网

及其对社会网的作用

厦门大学外文学院2019级本科生 郑雯渝

在石狮,普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习俗。整个石狮分为两个大区,一个是十二年普度,又称龟湖大普;一个是十八年普度。而我是属于郑厝村,是龟湖大普的其中一个村子。每当兔年到来,普度公就会来到郑厝村和苏厝村。

2011年的七月份,农历七月初七,正逢暑假,我们村子里迎来了一个十二年一次的喜事——迎普度公。在我的印象中,我是在村里等待普度公神像的到来。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红色的长队到来,为首的一座轿子被几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叔叔伯伯抬着,后面的长队都是穿着红色衣服的长辈们。那些叔叔伯伯小心翼翼地抬进了我们村里的寺庙,轿子里面就是普度公神像。他们将普度公神像迎出来,安置在了寺庙一个专门的供奉位。那些叔叔伯伯在安置完神像后,用盘子装着一些祭祀用的食物,有果蔬、饮料等,然后他们点燃三支香,鞠躬拜了三下,再将手里的香置于香炉内,最后跪在拜垫上,磕三下头。到这一步,整个村子大型的迎普度公的活动就此结束。但是属于村民们的“战争”还没结束,几乎所有的叔叔阿姨们带着自己手里的红色盘子,抢占着供奉台上的位置,进行各自的供奉。当时的我坐在寺庙中供人休息的较为偏僻的地方,看着供奉台上人来人往,周围除了和我同龄的孩子,还有不愿意和大家挤,打算等人少一点再供奉的叔叔阿姨们,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普度”的到来,和“普度”与我的母亲平时供奉神像的不同。一直到现在,我印象中较为盛大的供奉,除了迎普度公的这一场,也就只有每年的除夕与春节,母亲与亲戚们相约到我们那一片区的祖祠(闽南语称为”公妈厅)祭拜神明与祖先。但是这个规模是无法等同的,普度的人覆盖到了两个村子,安置普度公的寺庙也更大。

也可能是因为我年龄偏小,家里能照看我的姐姐也正在军训,接下来的活动我就没有参与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我父母忙于举办宴席。在所有村民都需要普度举办宴席的情况下,我的父母和叔叔婶婶决定一起举办。一场宴席,作为主办者需要作很多工作。首先是确定时间地点,毫无疑问是在村子的道路上,离我家最近的那条路,当时的管制并没有那么严,在村子里占掉道路举办宴席的情况是经常见到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村里几乎每一家都需要举办的情况下,就算是直接在道路上举办也是需要抢的。于是我的父母会在村委会商量防止撞了时间地点。具体时间我已经忘记了,但是肯定是在七月初一至七月十五之间的某个晚上。我参与感最强的地方,也是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父母问我有没有想要请的人,因为这是普度的宴席,是可以不局限于亲戚的,相反,宴请的大多为朋友。我当时想了我关系最好的玩伴和同学,但是我妈妈却拒绝让我的玩伴来到这个宴席,这个理由我至今都记得:因为这是属于佛教的宴席,是不能让信仰基督教的家庭参与的。现在想来,即使是我邀请了,她们也一定不会来,但是这的确让我内心对这个活动和宗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怀疑,明明从小是一起玩的,相处时也没有在意过宗教区别,但为何这个我能够请自己朋友的宴席她们却不能来呢?当时的我也没深究,但这个疑惑也是一直影响着我到现在。当然这是后话了。我最终还是请了部分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小学同学,自然,我的母亲也是确认过她们家庭的宗教后才同意。

在宴席当天,我们作为主办方,都穿了红色的衣服,迎接着自己认识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父亲和我叔叔的朋友,可能各自都不认识,但是总能在同一个桌子上聊起天。那场宴席也是我最为放松的一场宴席,因为我能和我熟悉的同学们一个桌子,不用和长辈们推诿、谦让。宴席上也没有什么主办方发言,大家就是开开心心的吃个饭就回去。

到农历七月十五的晚上,在我的母亲再一次祭拜过后,这个大规模的普度才算结束。整个村子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平时陆陆续续被堵住的道路也重新变得畅通。

以上就是我们家作为主办方时普度的经历,我对普度的第二次印象,也是我唯一一次被邀请参加普度的宴席,是我舅舅那边的普度。

舅舅那边的普度同属于龟湖大普,他是塘后村的,是在羊年普度的。那年是2015年,我也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带到了宴席上。我们一家五个人,除了父亲以外,四个人占了一个空桌子。我妈就开始寻找着自己认识的人,想让他们和我们坐一桌,但是母亲所认识的人也大多是亲戚和同样是塘后村的人,当然,他们有自己的宴席,并不会到场。而有几个认识的叔叔都跟我的父亲坐一起了。这是我的家乡宴席的传统,男性坐一起,女性和孩子坐一起。于是最后和我们坐在一起的,是四个我不认识的阿姨。很显然,我的母亲也并不全认识,但是她们能够通过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就开始攀谈起来了,第一个攀谈的点就是寻找共同认识的人。在这个场合下,这个共同认识的人就是主办人——我的舅舅了。她们在聊完之后,话题就开始偏离,而我也开始沉浸在我自己的手机世界了……

普度文化是闽南地区特色的民俗文化现象,其是柔和农历七月十五日道教中元节和佛教盂兰盆节而形成的民俗节日。它的仪式主要是先祭祀再宴请,但是在现在都市化的时代,祭祀地点已经有所改变。除去那些还保留的村子,比如我的老家郑厝村,还有许多村子已经消失了或者被政府圈为商品房用地,比如我舅舅们的村子。虽然他们的村里的寺庙可能并没有被拆掉,却已经不能容纳那么多人了,他们的祭祀地点就变成了自家大门内面向楼道摆祭,然后在楼外面烧金;或者是在楼道内自家大门外摆祭祀,到楼外面烧金;或者是直接在楼下摆祭、烧金。还有一些已经没有在村子这片土地居住的人,他们可能就是直接去寺庙烧金,但是毫无疑问,遵循着普度传统的人们都会在普度期间,回到自己的家乡,祭拜普度公,参与普度宴席。

所以即使是都市化的石狮,普度依旧没有被淘汰,相反,它在人际关系逐渐淡漠的时候,变成了一种属于石狮的大型社交活动。不仅是在普度祭祀仪式中的村里的社交,还是在普度宴席时的整个石狮范围内的社交。由于轮流做普度,人们有时候互访机会以及参加的自由度高,普度时节的社交圈大于春节,这就是普度的一个特点。

从城市的基本组织来看,普度无疑是石狮社会网络关系的重要体现和扩大的方法。作为主办方,从家庭关系上来看,不论是关系好还是不好的兄弟,只要还没分家,那他们会选择一起办宴席。因为这样能在一定的程度上省钱,还能把宴席办的更大来体现“普度众生”的理念。就是因为一起办酒席,加强了家庭之间的联系,即使兄弟之间有矛盾也能暂时缓一缓。从亲属关系的角度上,作为社会网络关系中重要的分支,是肯定要作为宾客宴请的。就像我舅舅在普度时请了我们一家,我们在宴请选择参加宴席的宾客也是首先考虑了还有往来的亲戚们。这些可能会包括近的比如姑姑、舅舅等,远的比如婶婶他们家(奶奶的哥哥的儿媳)。因为这些亲属并不是和我们家在同一个村子,所以是会被宴请的。有些同个村子的亲属们,特别是父亲这边的,也是能被宴请的,但是从常理来说他们并不会到场,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宴席需要准备。

普度中的邻里关系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村子内部的邻里。虽然大家都是同一个姓氏,可能追根溯源会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讲,他们都已经被看作是“同个村子的人”。那些常年住在村子里的人可能都相互熟悉了,可如今都市化程度越来越高,石狮的商品房也越来越多,许多人都选择离开村子,到小区里居住。这使得有时候回到村里的老房子,却叫不出周围的邻居该如何称呼。但是普度能够增加邻里间的来往。不仅是因为它需要回到村子里祭祀,还有宴席的地点也会在村子里,特别是宴席,这个地点需要和村子里其他人协调才能定下来的。第二类就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关系。送普度公和迎普度公的仪式是需要村子里具有一定权威的人来主持的,双方的交接自然也是这些人的来交接。所以这就促进了双方的联系。       

社会网络关系中还有很重要,也是分支最多的一个,即朋友。在宴会中,朋友也是占了大多数。他们可能是主办人的同事、现在的邻居、同学或以前的同学、一些偶然机会结识的人们……对主办人来说,邀请他们不仅能够彰显出自己的社会网络的强大,同时也是加强自己与这些朋友们之间关系的一个重要途径。对被邀请的人来说,这种宴席上也是能够拓展自己交际圈的地方。因为宴席一般是一桌10个座位,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坐在同一桌度过一个晚餐。他们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观察、闲聊,判断对方是否能成为自己社交网络中的一部分。

总而言之,普度这一民俗在石狮这个向都市化发展的县城中,它对石狮人的人际关系是不可或缺的。它不仅能体现一个人现有的社会网,也能在活动中稳固和扩大自己的社会网。

注:该文为厦门大学2021-2022学年第一学期《都市人类学》课程作业之一

编辑 :石欣冉

主编: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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