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传染病科医生感染奥密克戎病毒株后第三天的热掰

  我能写作，那一定能坐在电脑前，且不热糊。在过去的50小时里，我基本上在床上“烧烤”，或奔波于床和卫生间之间。

  昨晚，还作了一个半小时的科普讲座。今晚还有一场。

  今天上午九点半，体温：38℃。

  近三周来，我为超过300位见过面或没见过面的、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微信朋友提供咨询。也使得我临床经验丰富了。

感染奥毒株后的症状

  1.发热。几乎人人都有，大多数是高热，最高的是一个小朋友，达到40.2℃。热起来全身像火炉，呼出的气体，自己都感到“很有温度”。而那个燥感，更是烧烤模式的最佳体验。少数人体温不超过38℃，运气真好！

  2.剧烈头痛。多数人告诉我“头痛欲裂”。这很容易理解：脑壳硬朗，容积固定，发热后脑组织血管扩张、充血，颅内压力大，施压于脑膜，所以头痛。体温降了，头痛减轻或消失。然而，被热和痛而折磨得喊“我要死掉了”的人还真不少。

  3.咳嗽。绝大多数在第二天发生，有些人还没有圈羊就有咳嗽症状。半数人咳嗽很剧烈，彻夜难眠。极少有痰，毕竟是上呼吸道感染嘛！口腔、鼻腔、口咽部、鼻咽部和喉部，是为上呼吸道。咳嗽起来，也有咳不欲生的感觉啊！

  4.咽痛。一方面是因为咽喉部炎症，另一方面与剧烈咳嗽有关。咽部炎症后，有痒感，于是腹部肌肉、膈肌和肋间肌等协同，将呼吸道的气体爆发性地冲出咽喉部，伤害了咽喉部黏膜。经常有人告诉我：咽疼得不能喝水。咽痛，也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啊！

  5.乏力、无欲、懒动。发着高热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赖床，不想被他人干扰，又迫切希望有人关心，很难服侍。大鱼大肉是吃不了的。有人在做科普时劝“尽可能少吃腻食物”。“少吃”？闻味也不想啊。

  6.恶心、呕吐和腹泻。这是冠状病毒感染，以及发高热后必然有的临床表现。会加重脱水，需要喝更多含盐水。但注意吃进去的药可能被吐出来。所幸的是，吐泻症状持续时间不长。

  7.味觉或嗅觉丧失。所占比例不高，这不像此前的Delta病毒株那么明显。

  8.其他症状。比如肌肉痛、骨头痛、头晕等。与病毒血症有关，为时比较短暂。

几个特点

  1.全军覆没，或有极少数漏网之鱼。全家至少有一个“领头羊”。我家岳母先发病，第四天后才轮到我，随后6/8感染了，年纪最大的93老娘和80岁岳父迄今幸免于热。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岳母被确诊之后，我采取了严密的防护措施，包括“关禁闭”、戴着N95口罩进入她的房间、酒精喷洒消毒、开窗，等等，结果呢？还是被破防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在领头羊发热或者“阳性”之前，早就满屋“羊”溢了。

  2.三天“热情”减退。感染奥毒株后，经过抗热和难得的持续卧床休息之后，绝大多数感染者可以在三天内体温恢复正常，但是咳嗽和咽喉痛还会持续一段时间，食欲也很快恢复。乏力和味觉，恢复的时间会更长一些，大概要一周到10天。

  3.老年感染者比例低。大家最担忧老人尤其是有严重慢性病的老人，即所谓高风险人群得病。但在咨询我的朋友中，老年感染者大概占了10%，而且他们的发热症状相对较轻。可能与老人已经习惯了居家隔离而与外界接触少有关？热度不高，是否与老年人对病毒感染后的免疫应答相对低下有关？病毒感染之后，会在一定时间内引发免疫系统的炎症因子（包括白介素1和6等）风暴，风暴的表现之一就是发热。但这个现象不代表未来，还有待观察。

  4.接种新冠疫苗没有拒敌于门外。早期新冠疫苗三期临床研究论文显示：接种新冠疫苗后的保护率最高达95%，低的也要接近90%，“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此后一路妥协，论文数据显示保护率直线暴跌至50%以下；但论文又说：可以降低重症率；然后论文还说：即使不能减低重症，也能降低病死率。这些“率”实在是不可再退让了，我没有全信。

  上海市至2021年12月，18岁以上新冠病毒疫苗全程接种率93%！2022年6月份之后，又有一次大规模补种。疫情防控开放到今天，上海的感染率一定接近或超过50%了。还举我家例子。除了小儿子接种了两针之外，所有人都接种了3针。结果呢？感染率75%！还难保母亲和岳父是否能幸免于热。怎么解释？新冠病毒经过三年变异，到今天流行的奥毒各亚株，用原始病毒株制备的疫苗（无论采取啥技术路线制备的）来保护机体免受奥密克戎感染？这在经典的微生物学和免疫学理论上是说不过去的。应该广泛开展接种后中和抗体的相关研究。要求加强接种和异种疫苗接种，没有可靠依据。

  2.奥毒株面前人人平等。我想说的是医务人员。有关部门无论是从预防医院感染还是从防止医院一旦“沦陷”而导致医疗系统内部挤兑的角度考虑，对医院和医务人员的防护要求不可谓不高，措施不可谓不严，即使其他公共场合都已经取消各种“码”，医院仍然采取了不放你一“码”的严格措施，直至昨天由卫健委发文取消各种“码”。令人遗憾的是：医务人员与民同热，导致出现几乎所有医院都存在岗位人员缺乏或带病上班的情况。科主任对那些“热裂”超过3天者，或电话或微信对属下哀求：“能不能明天就来上班呀？”只有在出勤率达到75%以上时，医院才有可能超负荷工作。笔者郑重道歉，过去我经常对朋友们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医院最安全”。我错了！

关于再感染

  我的一位艺术老师在数月前感染了新冠病毒，领教过方舱医院。最近一直在担忧再被感染，我不太礼貌地回她：“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从经典微生物学和免疫学理论看这个问题。尽管奥毒株也已经进化了很多“分支株”，但毕竟还是奥密克戎，所以，一旦感染，由自身免疫系统构建的免疫防护体系，应该可以抵挡一阵。

  掌握一手临床资料的医学科学家们今晚就可以着手写一篇论文：“上海市在新冠疫情静态管理期间60万新冠病毒感染者再发感染的情况分析”。再过6个月的论文题目是：“上海市新冠疫情开放管理后XXXX万奥密克戎感染者再发感染的情况分析”。缪老我坐等。

  祝正在烧烤的朋友早日康复！

  祝你早日被感染，早感染早超度。不过，别刻意去感染病毒，毕竟，隐性感染（即感染了病原体，而没有任何症状）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