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讲述：关闭小煤窑

星期一。一上班，刘德接个电话，让黄副局长参加个会议，汇报关闭小煤窑的进展情况。

刘德忙去找黄副局长，敲半天门，不见里边吱声。

黄副局长老婆孙艳丽慌慌张张跑过来，嚷着黄副局长两天没进家了。

刘德一惊，忙掏出手机拨他的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孙艳丽说，他一直都不接电话。

刘德掩饰说：“看我这记性，黄局没给你打电话说他出差吗？”

孙艳丽很焦急：“没有啊。”刘德拍一下脑袋：“对了，上星期五，我俩一起喝酒，黄局手机没电了，让我转告你，我忘了。”

孙艳丽半信半疑：“刘科，你可不许骗我。”刘德擦擦额头的汗：“不会，不会。”孙艳丽走了几步，猛然一回头：“刘德，你帮我找到他，跟他说，他再不回家，我就跟他离婚！”

刘德关上门，拍着脑袋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努力想着上星期五那天中午与黄副局长在贵宾楼吃饭的情景。那天，吃了饭，他们像往常一样去桑拿，然后像往常一样又去歌厅唱歌。唱歌的时候，黄局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先走了。

黄局一定去了夏红那里。最近夏红一直在跟他闹别扭。夏红是黄局的情人，大学毕业后，黄局把她安排到一家通讯公司。前段时间，不小心，夏红怀孕了。黄局让夏红把孩子打掉，夏红铁了心，偏不同意。刘德的老婆在医院工作，关系也疏通好了。到了医院夏红捂着肚子说什么也不下车。黄局没办法，这段时间整天哀声叹气。那天喝酒还说起这事。

夏红住在帝王花园的一个小别墅里。这个小别墅是黄副局长托刘德给买的。刘德敲响了夏红的门。夏红打开房门，见刘德站在门口，吃了一惊。她眼睛红红的，像刚大哭一场。“我找黄局。”刘德看着夏红，觉得比黄局女儿大不了几岁。

“我还找他呢，电话一直通，就是不接。这个没良心的，自己的骨肉都不要了。”夏红说完“嘤嘤”地哭。

“他真不在你这里？”刘德问。

“每星期六他都在这里住，这星期他没来。”夏红揉着眼睛说。刘德拍拍夏红的肩膀，倒吸一口凉气。

从夏红那里出来，刘德走在路上绞尽脑汁想，忽然想起市政府办的魏主任。魏主任与黄局都喜欢下围棋。如今魏主任退了休，经常念叨要与黄局杀几盘。

魏主任正在院子里拿着喷壶浇花，见刘德过来，埋怨道：“黄局这货真不人物，也不来我这里下围棋了。如今我不在位子上了，用不着我了。”

魏主任是个话篓子，见谁都想过过话瘾。刘德忙接过喷壶：“魏主任，我是来找黄局的。”魏主任一愣：“他没来我这里嘛，我正纳闷，这货不至于我下了台就不找我下棋了吧。”刘德嘴里说着哪里哪里，放下喷壶就往外奔。

他猛地想起黄局的司机小李。赶到单位，小李正在司机班看武打片。刘德刚要开口，小李回过头问：“刘科，见黄局了吗？”

刘德跺着脚：“我正要问你呢？”

小李一脸惊愕：“黄局不会出啥事吧？”

刘德腿一软，坐在沙发上，点着指头说：“你替我想想，黄局会上哪里去？”

“黄局最近是不是找你借过钱？”小李问。

刘德一惊：“你怎么知道？”他忽然想起那天黄局向他借过钱，以为那是给夏红，不会告诉别人。

“他也找我借过。”小李挠着头。突然，他俩的眼光对视一下，几乎异口同声：“投资小煤窑！”

残阳如血。在离城三十多公里的一座关闭的煤窑前，停着一辆轿车。走近看，正是黄局的那辆奥迪。

刘德长舒一口气。

封闭的窑门被扒开一道豁口。

刘德掏出手电筒往里照，突然，他瘫坐在地上。

——“黄局！”刘德叫道。

小李夺过手电筒往里瞅，看见里边横竖躺着三具尸体，最外边的那具，正是黄副局长。小李慌忙拨通了110。

经公安调查，得出结论：三人死亡时间大约在上周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均死于一氧化碳中毒。黄副局长手中拿着一张开采小煤窑的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