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贝龙灯记
王政 王少强
耍龙灯，也称舞龙，起源可以追溯至上古时代，早在黄帝时期就有出现，汉代张衡《西京赋》，也记载了舞龙的场面。人们把龙作为吉祥的化身，用舞龙祈祷神龙的保佑，以求世代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从我记事起，可贝村有很多年春节期间耍龙灯的传统。一般在农历腊月二十，三九寒天北风紧的时候，可贝街就开始组织匠人师傅编制龙灯。可贝的龙属火龙，用竹篾编成圆兜状，形成笼子，在外面糊上各种彩色图案的透明龙衣，内燃油捻子，夜间表演灯火辉煌，十分吸引眼球。龙头自然有龙角峥嵘、龙须张扬、龙眼威严，后面配上“风调雨顺国太平”七个篼，中间龙索连接，前面一个圆红色的龙珠引路，俗称“宝儿”。能参与舞龙的都是村中青年俊杰，身形彪悍，动作敏捷，在龙珠的逗弄下左右摇滚，上下翻飞，只见蛟龙漫游，龙头穿花，巨龙追随着红色的宝珠飞腾跳跃，忽而高耸，好像要高出云霄；忽而低下，入海破浪，蜿蜒腾挪，大展神威。可贝龙灯来历非凡。相传清朝时，赵家五世祖赵国欣建造新房，开挖地基时竟挖出一条完整的石龙，房子建成后请高人指点，将该处命名镇龙台，并安排族人每年耍龙灯，以求消灾避厄，家兴业旺。公元1817年（嘉庆22年），㮟溪屯长王尔伦长孙王怀宾迎娶赵家掌上明珠，国欣心疼孙女出嫁，遂将龙灯作为嫁妆送给了王家，传为一时佳话。可贝街房是王家修的，王家就把龙灯安排在可贝街上，让每户街民每年轮值舞龙。可贝龙灯从此扬名周边。盼望着，盼望着，要耍龙灯了。那年月没有电影电视电脑，耍龙灯就是一年忙到头，村里最大的盛事，特别是正放寒假的小孩最兴奋，早早去打听今年龙行路线。龙不走回头路，轮值的主家要事先规划好整个春节期间的玩灯路线，然后通知到全村家喻户晓。初一晚上，首先请先生开光烧钱化纸，然后到水井湾和赵家祠堂门口请水备用。龙灯第一站都会先到镇龙台“回访”，然后挨家挨户“拜年”。龙灯拜年时，主家把门关得紧紧的，耍龙灯的队伍来到门口，就有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即兴唱诵“吉念”：锣沉沉鼓沉沉，主家烧钱化纸接龙神，今晚您把龙神接，一家老小得安宁。又或者是：锣沉沉鼓沉沉，主家开门接龙神，今晚您把龙神接，收瘟摄毒上天庭。锣鼓声再起，如果主家还是不开门，继续念：龙灯龙灯奉贺新春，一来拜年二来耍灯，主家财门大开起，斗大黄金滚进来。主家财门三尺三，白天开来夜晚关，主家财门大开起，出了文官出武官，文官提笔安天下，武将提刀定太平哦！门外龙灯队伍人潮簇拥，锣鼓喧天，门内老年持重的过来开门，唱诵“吉念”的赶紧跟一句：天上星亮晶晶，您看接灯的是老寿星，今晚您把龙神接，今后越活越年轻！等到主家回礼后，龙灯队伍继续往下一家去，隔远看，一条明晃晃的火龙蜿蜒游动，让古老的村庄平添生机活力。
月圆之夜，可贝老街，一灯舞动，飞龙在天。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大戏上演。舞灯的小伙子们穿上厚厚的衣服，顶着满天的烟花爆竹和铁水花，跳、蹬、纵、旋、摆。。。。。。十八般武艺全部拿出来，不到100米的可贝街区内，灯火通明，锣声急促，烟花闪耀，舞得尽兴，乌蒙山好男儿的威风霸气尽展无遗。方圆数十里内的人都跑来闹元宵，看龙灯，人山人海。兴奋的孩子们涨红了脸，急切地寻找合适的地方，张大嘴巴高兴的都合不拢了。老人们点燃旱烟袋，面带微笑看着龙灯摇头摆尾，点评着今年舞龙的花样比去年多了哪些。龙灯舞得好，来年的晦气就会被冲淡，意味着运程顺利，兴旺发达。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罢灯后，全体街民烧香烧纸送到兰槽房对面山脚的龙灯洞火化，听老一辈讲，每年火化时能听见洞内有声音传来。很多年没有看到可贝的龙灯了，回家的步伐也越来越少。有时同老辈子摆谈可贝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抚今追昔，不胜唏嘘。现在的小孩学业繁重，闲下来会玩手机，在游戏和短视频里浑然忘我，却无法再经历那些我们珍视的华彩瞬间。老一辈逐渐老去，村子日新月异，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那些古老的传说和故事不应被遗忘，那是许多人的青年和童年，是许多人的美好生活，是我们来时的路。文字 | 王政 王少强
图片 | 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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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古蔺，石宝可贝龙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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