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长‖ 见招拆招的生活(16)
#1
那个周日一起吃饭的时候,记不清我俩谁说了一句“下周一去把结婚证扯了得了”,另一个就说“好”,约定第二天各自去单位请假后去婚姻登记处。
12月7日,天气特别冷。我从厂门口出来时,某人已约好了一辆“麻木”(注:武汉人对三轮车的昵称)在等我。
得知包辆“麻木”要花9元钱,我有点怪他不会过日子,我说乘公交去不就可以了?他解释说搭“麻木”方便些,师傅可以在门口等,办完证后再搭回来,更节省时间好回去上班。我也就不再好说什么。
整个办证过程并没特别感觉,甚至都不如买件新衣服兴奋。回来后他回单位,我则先回了趟空无一人的女单宿舍。
记得一进门我就莫名其妙大哭起来,就觉得特别想哭,至今我都没弄明白那样做的真正原因。
#2
当天下班后我去他那吃饭,见他正在发喜糖,他将兜里的一百多块钱全买糖了。然后我俩将兜里的钱都搜出来数了数,只剩十几块。
没钱,没房,没家当,一无所有的我们结了个无知无畏的婚。
那段时间我们跟好友小刘、小易一起搭伙吃饭。记得那天他俩甚至比我俩还更高兴,张罗了很丰盛一桌菜。吃饭的时候,他俩边祝贺边替我们筹谋未来。
提醒我们第一件事是拿结婚证去单位行管处排房子;第二件事是该准备买点简单家具了。他俩说“努力请从即刻起”,饭后就来打麻将,不管谁赢了钱都交公,先“打”出个炒菜锅再说。
一夜鏖战后,我家的第一个家当--炒锅所需购置资金以这么搞笑的方式筹款到位。
#3
第二天一早,某人就拿结婚证去办排房手续了。最先他乐观地预测能排到小两居室,听他这么说,我兴奋得跳起来, 我做梦都想要个有单独厨卫的小天地。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房子毫无动静,他去问了后回来说,可能只分得到三十平的一居室,这类房子当时被称作“鸽子笼”。虽说有点心理落差,但我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觉得一居室也好,客厅可以摆张床,可以接爸爸妈妈过来住。
然而,这个希望也很快破灭了。。
最后我们分到手的是一间约13平的单间,当年叫“红卫楼”,两层楼房,中间一条长走廊,两边分别是一长溜的单间。
顶头是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厕所是木板简单隔开的几个蹲坑。浴室也是隔板隔开,头顶有个冷水花洒,夏天可以冲凉,冬天则自己提热水去洗澡,连门挡板都没有。
但即使是这样的房子,也被我的同事羡慕!我们厂人多,更是一间房难求。
#4
现在高房价很难,但没经历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以前排队等分房有多么无助。
房改前,必须凭结婚证才能参加单位分房。如果选择单身,必须到一定年龄和资历才可能分个单间住上团结户。
直到2000年左右才陆续出现商品房。武汉当时房价每平一千多,接近普通年轻人月工资的两倍,没有父母支持根本买不起。而那个年代的农村父母,能做到过年不欠债就很不错了。
当行管处通知我们分到房子时,虽说跟最早的期待有巨大落差,我俩依然开心接受了,觉得好歹能有个窝,也算不再是浮萍一叶。
我们选了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决定举行一个简单仪式,早早将请帖发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原先占着这房间的人、某二级单位领导的弟弟,尽管里面只放了些杂物,但,他就是不搬,怎么求他都不搬……
#5
实在没办法了,举行仪式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狠狠心,去商店买了两条烟、两瓶沱牌酒,花去了大半个月的工资。
记得那晚八点,我俩提着礼物上门,心情忐忑地敲门,然后虔诚地将东西奉上。小领导老婆漠无表情伸手接过,连个笑脸都没给我们。
我硬着头皮向他们请求,诉说难处时差点当场哭出声来。但即便如此,小领导夫妇丝毫不为所动,更没答应去劝他们的弟弟搬走。
后来还是好友小刘将自己住的单间让给了我们,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家,单间,13平米,门口摆个用罐装煤气的简易炉灶。我开始学起了做饭。在这间房里一住就是四年多。
而那家人,直到我们仪式办完半年多后,估计自己也觉得没趣吧,才将房里的杂物扔掉,将钥匙交回了行管处。
时过境迁,我永远忘不了这件事,但也不再记恨当时的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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