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

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第1张

这是“世界民谣之旅”的第六十期。除了你现在看到的图文版,还有在喜马拉雅播出的电台版。这期我们继续在东非走走逛逛,看看还会遇到哪些有趣的民间音乐

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第2张


在继续非洲之旅前,想先和大家聊点观念上的东西。一些朋友可能会觉得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地方。如果仅仅从经济、科技的角度来看,这样说或许并不算冤枉,但是我还是得强调一点,就是文化层面上,我们不能评价谁是“落后”的。这绝不是政治正确的虚伪说辞,我举一些例子大家就能理解了。说西方古典音乐,大家或许会觉得“高级”,说非洲部落音乐,大家可能会觉得“原始”,不错,古典音乐在和声和旋律上是甩开部落音乐很远,但是音乐的三个要素里还有一个是节奏,非洲民间音乐在节奏律动上的复杂程度反过来又甩了西方古典音乐很远。更何况二十世纪以来欧美流行音乐的发展有很大一部分是受了黑人音乐的影响,而爵士乐能成为一种“自由”的音乐,就是继承了非洲音乐注重即兴演奏的特点,还有之前我们介绍过的拉丁音乐也有大半是来自非洲裔的贡献。所以到底谁更“落后”谁又更“先进”呢?

带着这样一种平等的观念再来看非洲音乐,我们就能收获更多。我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可能听不惯非洲鼓乐,觉得乱乱的,叮铃咣啷听着头疼。刚开始有这种感觉很正常,东方音乐的长项是旋律,即便中东音乐节奏很复杂那也大多只有一两个节奏声部(不是打击乐器的数量,而是同时演奏的不同节奏型的数量),而非洲鼓乐里三个节奏声部可能是只是刚刚起步而已,五六个也不在话下。我们熟悉东方音乐的单声部,也学会了欣赏西方音乐那种旋律上的多声部,但是节奏上的多声部还很陌生。其实只要摸到一点门道,很快就能感受到它的魅力了,毕竟节奏也是人类的本能,高度发达的节奏律动是可以给人更多快乐的。

门道是什么呢?大家可能知道两个以上的旋律声部想要和谐,就要符合一定的和声规则,简单来说就是比如要属于同一个调式或者叠加起来构成和谐的音程等等。律动上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只是维度不同。不同节奏型的长度、速度、重拍都可以不一样,但是最终大家需要在一个共同的框架里完成一种有规律的循环。而当打击乐器的数量足够多,大大小小的鼓就形成了不同的音高,就会产生另一个意义上的旋律。这些旋律并不是一人演奏一条的,比如说三个人每人打一个鼓和一个铃,鼓声有高低,铃声也有高低,六个线条就合为了两个不同音色的旋律。一开始听不惯就是因为我们的大脑找不到规律,感到一种无序,就会烦躁、头疼,一但能够理解了,就可以享受了,而且在能够理解的范围内,越是复杂就觉得越有趣。

我们平常听的大部分音乐里都是些常用的节奏型,种类很少,而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每个部落都有属于自己的节奏型,彼此之间只要通过听节奏就知道对方是来自哪里的。那大家是怎么默契地做到不重样的呢?其实并不需要刻意避免重复,超过三个声部的节奏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碰巧重样反而很难。

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第3张


上一期我们提到了坦桑尼亚的苏库马人和他们的“飞噜噜”笛,接下来我们继续在他们生活的苏库马兰地区看看他们的舞蹈。有很多苏库马人是种地的农民,所以锄头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工具。而对苏库马农民来说锄头除了是农具之外,也可以是舞台上的道具。这是因为他们有一种叫“布谷布谷布(Bugobogobo)”的传统歌舞,舞者人手一支锄头,除了模仿锄地的动作外,还会用锄头做一些像杂耍特技一样的舞蹈动作。这种集体歌舞在音乐上也很有特点,除了大量打击乐的伴奏外,舞者中还有一个人要负责吹哨子,大概是提醒其他舞者切换动作。大部分情况下,参与布谷布谷布的人还会唱歌,和很多劳动歌曲一样,这种歌曲的旋律是也简单重复的。说到劳动歌曲,大家应该就会想到我们提到很多次的“领唱/合唱”或者说“呼唤/应答”这种合唱模式了,没错,布谷布谷布的歌唱部分也是这样。

绝大部分情况下,布谷布谷布并不是在舞台上表演的,这是一种传统歌舞活动嘛,当然更多是直接在土地上进行的。那么锄头也就是真的砸进土里了,表演的时候尘土飞扬,自带特效。这种歌舞活动至今依然是苏库马人的日常,时不时就会组织一场大家娱乐一下。除了增加部落、群体的凝聚力、集体归属感,在真正干农活的时候跟着锄地的节奏唱歌也让集体的农业生产活动变得非常有趣,人们的生产积极性也就更高了。这种音乐实践完全就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可以想象,只要有是集体农业生产的地方应该就会诞生类似的艺术形式。然而随着农业生产机械化,效率极大提高的同时,这种文化却在世界各地渐渐消失了,现在反倒成了科技相对落后的非洲所拥有的独树一帜的艺术形式。我在视频上甚至经常看到一些欧美人出于体验文化或者娱乐的目的参与这种歌舞,挥锄头挥得和旁边的非洲人相比很不专业,但还是玩得很开心。

其实中国也有很多很多的劳动歌曲,包括之前被拍成纪录片的纤夫号子等等,当这类音乐渐渐失去使用场景之后,到底应该怎么看待它们是一个我还没想明白的问题。实用音乐的实用性没有了,那它们到底该随之消失还是继续存在?如果要继续存在又该以怎样的形式呢?来自土地、来自劳动人民的艺术最终进入博物馆、学术书籍、纪录片然后束之高阁是它们的宿命吗?现在一些流行音乐中把这些音乐作为融合的元素,是不是一种有效的让它们重新焕发活力的方式?这些问题如果大家有自己的看法也欢迎留言给我。

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第4张


回到非洲,我们现在来到了乌干达东部一个普通的村庄,村民们正在地上挖一个大坑。挖这个坑是要干什么我先卖个关子,在公布答案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个乐器的类型——木琴。

木琴有很多种,简单来说就是把切成不同尺寸的木块排列在一起,通过敲击它们发出不同音高的乐器。从西方乐团中会用到的马林巴到东南亚加美兰乐队中使用的各种乐器都属于这一类。关于木琴的起源有两个说法,一说是起源于东南亚,另一说是有非洲和东南亚两种不同的起源。我有个演奏马林巴的朋友,他告诉我演奏马林巴的时候需要每只手夹两个小锤,在协调性上难度很大。而非洲的木琴普遍都很大,用小锤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用木棒和拳头,所以演奏的时候至少也要两个人一起,一般都是四个人左右甚至会更多。虽然耗费人力,但是人多了脑子也多了,在同一架木琴上就可以同时演奏好几个声部,节奏会非常复杂有趣。

现在我们来看看乌干达的村民们挖一个大坑是要干什么。这个坑大约两米长一米深,是一个细长的沟的形状,挖好之后,人们又砍倒了两棵大香蕉树,贴着坑的长边分别放在两侧,又找来一些树叶和草裹在一起垫在树干上。接下来,有人从家里拿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木块,最大的比大腿还粗,然后把它们按大小分别担在两根树干之间。这样,一个恩贝尔木琴(embaire)就做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了,原来这个坑就是这架巨型木琴的共鸣箱,那些大大小小的木块就是琴键。就地挖坑就地取材就地搭建,用大地作为它的一部分,这样的乐器走遍世界也实属罕见。

这样一架恩贝尔木琴需要五个人一起演奏,琴键(木块)是按照大调五声音阶排列的。一般演奏恩贝尔的同时还会有人演奏鼓和恩丁基迪(endingidi)两种乐器,再加上数名歌手,大家一起完成一段音乐。恩丁基迪是一种拉弦乐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比较短的二胡,但只有一根弦。

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第5张


在东非还有一些关于音乐的比较奇怪的传统观念或者说迷信。比如说很多地方的人认为女性不应该演奏乐器,甚至不能接触乐器,更夸张的还有说如果女人从乐器上跳过,将失去生育能力。但是女性唱歌跳舞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所以这并不是要把女人排除在音乐活动之外。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很多乐器(尤其是鼓)在他们的文化里有神圣性,而过去卫生条件不好,男人就担心女人在生理期会弄脏乐器。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但人们还是延续了这样的观念。有文化学者调查过,实际上绝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理由,只是觉得传统就是这样,如果家里有女性要演奏乐器,大多数男性也并不会生气,而是觉得奇怪,类似于:“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也是集体社会中常见的一个逻辑:既然大家都这样说,肯定有它的道理,既然有道理,那就该是这样,不要违反。要问道理是什么,别问,这是传统。

不过现在非洲的很多学校里都不限性别地教授乐器演奏了,也有很多女性演奏家开始出现,相信用不了太久这个观念就会淡化了。

与大地一起纵情歌舞|东非音乐趣闻,第6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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