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花

今天是星期天。

昨天，他就带着儿子来到了这个旅游区。游历了小半天，傍晚的时候住进了这个农家小院。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此行目的就是奔着看雪来了。

早上起来，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山里面似乎到处都向外散着寒气，他不禁想起了城里住的楼房和办公场所的温暖，不由地耸了耸肩，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拉开窗帘他怔住了，那久违的冰凌花在窗玻上开的正艳。如果不是来到了山里，如果不是住在农家的平房小院，此情此景只能是儿时的记忆。他有些贪婪的看着，那神奇的图案，那奇异的造型，任凭你发挥想象的空间。如果盯着一个地方看，那枝叶，那花朵，就连落在上面的一对儿小鸟都显得那么灵动逼真。鸟周围的冰凌花圆圆蓬蓬像极了鸟巢的形状。

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儿子，冻得蜷成一团把头都蒙起来了，他赶紧给盖上了一层被子。缓步走到屋外，接踵又一个惊喜，下雪了，真得下雪了。这雪，刚下起来，雪花不大飘飘渺渺，看得见片片洁白在飞舞，雪花落下轻轻柔柔，看得见白茫亲吻大地的样子。望远山，在雪花织出的白幕中晃动，看山坳，在雪花深邃的素裹中迷蒙。

雪下的还是不紧不慢，地上渐渐地被雪铺上了一层白幔，在院里踱步，已经看得见自己的脚印。他深情地张开双臂，手心朝上，静止地站着，雪的亲昵，雪的轻柔，雪的冰清玉洁，畅快的接受雪的沐浴。看着雪花在手心慢慢的融化，水滴顺着指尖凝聚、滴落，他本能地吸吮这天降甘霖，体会这沁入心脾的凉意，感悟这刹那间的天地人和。

回头看着农家院的窗玻，一个小手印的轮廓透在冰凌花的上面。不用说，那是儿子的杰作，已经起来了，正在冰凌花的后面注视着他。赶紧回到屋里，看见儿子有些不高兴地撅着嘴。他赶紧给儿子讲，窗上的冰凌花如何的美丽，今天来看雪是多么的遂愿，说话间使劲地捅着屋里的炉火。

农家院的主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他和儿子慢慢地吃着，屋里的温度上升的很快，儿子用手融开冰凌花的地方，已经率先开化了。那美丽的冰凌花由白转暗，随着屋里的热气和温度的上升慢慢在消融，露出了窗玻的明亮，依稀看到了外面飘落的雪花。

他的心忽得紧了，他猜到了儿子在想什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和儿子好好相处了，自从离异后，儿子跟了她。昨天他跑到学校门口约儿子出来玩，孩子爽快的答应了，这时，孩子肯定想到了她。

气氛有些沉闷，他感到了在儿子面前的无助和压抑，儿子的这种表情，不是应该出现在一个十来岁孩子的脸上的。窗上的冰凌花基本都化了，他的心就像这融去的冰凌花，想着它初始冻结时开放的美丽。

倒是儿子打破了僵局，咱们到外面看雪去吧。

雪下的比刚才大了些，就连树杈上，草叶上也看得见挂雪的痕迹，已经银装素裹了山川。他和儿子漫步在山脚下的小溪边，看着溪水向上腾起的雾气，看着溪边冰花结起的晶莹，看着溪中石头泛起的水花，看着大树上欢快蹦跳喳喳鸣叫的喜鹊。

他随景给儿子解释着山间的景色，说着早上窗玻上的冰凌花，感叹这正在飘舞的飞雪。儿子的情绪显得比先前好了，不经意的说：“今天下雪天倒比昨天暖和，我想起了前些时和妈妈游北山的经历，因为学校要考试写秋景的作文。”

他的猜测是对的，看来儿子对给予的爱是分装的，都是真诚的。他在想，想起了很多，几年前他（她）们三口曾来过这家农家小院，在溪边玩儿的时候孩子还在追赶着黑翅膀的豆娘。

“爸，您想什么呢？”

儿子让他看那只花喜鹊都没听到，他尴尬的笑了，就连自己都觉得不自然。

“爸，您接着想，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儿啦。”

“呃，呃，没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