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让我知道自己还活在阳间
又是年关,照例牙疼,只是牙疼的时间提前了,这无非是说自己距离墓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牙疼,是身体本能的在预警,提示你只争朝夕,余生时间不多。
在这个诡异的现实中,活着的状态越发虚幻,像一场又一场高烧时出现的梦境。无数次甄辨、选择,再甄辨,再选择,才发现光怪陆离的梦境远比现实真实温暖得多。
有时候,梦里不愿意醒来,醒来一次就是一次伤害。
我这样如实表达自己的真实感触,难免流露悲观。我并不是一个骨子里悲观的人,在远比牙疼更让人无能为力的现实里,我真的乐观不起来。牙疼,也不是逃避,也更不可能成为对抗悲观的武器。
昨天下午,在附近的一座山上,听着竹子与另外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树混杂的树林中,鸟叫声此起彼伏,给人一种仓惶、劫后余生的凄凉感。其中一种鸟,叫得分外凄厉,让我想起小时候在院外听到的那只喜鹊的叫声。那只喜鹊叫得撕心裂肺,原来是一条蛇正在盘旋着奔向喜鹊的窝。
我记得年轻的父亲赶走了那条蛇。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老家院外很多年再也没有喜鹊筑巢了,曾经年轻的父亲也日渐衰老。我没有问过他,还记不记得曾经那只悲哀无助的喜鹊,还有那条早已不知去向的蛇。
在山顶,可以看落日西沉。查阅了日落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然后义无反顾的下山。明明知道下山也无事可做,不过是把时间换一个方式换一个地点消耗掉,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在山顶静静的等一回落日。
缺乏足够的耐心,这与病毒无关,也与疫情无关,更与那些信口开河的专家言论无关。这一切急躁的根源只在自己。因为浅薄,看不清纷繁复杂的世事与局势,内心的愿望与现实的回馈碰撞得支离破碎。因为浅薄,穿得再厚再多,依然在寒冷和冬天面前畏畏缩缩。
因为浅薄而来的火,起先在嘴唇上方突破出一堆火泡,刺痒,火烧火燎的疼,却并不能让自己深刻起来。夜里,牙开始疼起来,由隐隐约约的疼,到痛痛快快的疼,真实,不打折扣,由清晰到麻木,伴着火气,肿胀的牙龈将腮部拱起来……
这时候,再想想那些诅咒连花清瘟制造者为吃人血馒头为发国难财的人言辞,多少是有道理的。人间,怎么可能有“神药”!阳间,却太多这种阴魂不散的人。
牙疼的时候,读书会读出意想不到的乐趣。
上午忍者牙疼,继续读《这就是长沙》,读来这样一段:
我一下子被这首诗的名字逗乐。查阅了一下,原诗名应为《题阳人城》,作者吕温也曾是中晚唐时代大名鼎鼎的一位。这首诗赞颂的主角是孙坚,当时曾任长沙太守。在讨伐董卓的时候,孙坚带领长沙子弟在阳人城这个地方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我忍不住发笑的是,如果“阳人城”能够一直延续到现在,此时此刻,恐怕才是真的“名实相符”了。
阳,阳人,在这个年关,在这个冬天,内涵格外丰富。只是不知道千百年后,还会不会有人从故纸堆里发现这个细节。在阳间,本就不该存在秘密。
捎带着说一句,写这首诗的吕温,跟柳宗元和刘禹锡都很熟悉。
说句实在话,牙疼的时候并不适合读书。读到这种忍不住让人发笑的内容,一笑,笑肌会牵着牙龈和腮部一起互动,让牙疼立竿见影且变本加厉。
也好,这至少清清楚楚的让自己明白,还活在阳间。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真实有意义的事呢?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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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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