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第1张

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图片,第2张
佳作欣赏山西作家文苑

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图片,第3张

薛世平,男,1950年出生,山西省河津市人。退休干部。出身书香门第,山西大学化学系本科毕业生,工程师,原政府部门干部、政协委员,山西省硅酸盐学会会员,运城地区工艺美术学会理事。现为中国老年书画家协会会员、河津市文联作协顾问,河津市老年书画家协会副主席,河津市三晋文化研究会特约研究员。自幼爱好文学美术,作品多次发表在国家、省、市级报刊书籍并多次获奖。与其兄薛世康著有长篇历史传奇小说《白虎岗》,1995年由北京华侨出版社出版发行。曾参与编写《薛仁贵传奇》电视系列剧,为《卜子夏西河设教》一书设计封面及插图。个人诗歌文学作品主要有:《中华古今人物简明诗》、《鸣泉集》、《往事如烟》、《悠悠寸草心》、《勤奋集》等。


老屋的感怀 


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图片,第4张
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图片,第5张
人的一生大多不只在一个地方居住。随着时代的变迁,家庭的扩展,工作的变动,经济的富裕等等,乔迁新居、四海为家实乃常事,有道是“ 人往高处走”嘛!于是,住进了新房,也就有了老屋。
我家的老屋在河津市南午芹村(南午芹村后来分为三个自然村,现在我家的这个自然村叫忠信村)村中偏东北角。老屋说起来有两处:一处是爷爷、父母亲和我青少年时曾经居住过的老四合院,属于明清建筑风格;一处是父亲在80年代初费尽心血为大哥建的新院新北房——如今也成了“老屋”。
这两处“老屋”虽然距我们现在住的城市只有30多里,但常年不回家,足足有20多年未住人了!现在的老四合院,门可罗雀、墙塌厦漏;大哥的“新”院也早已不新,荆棘满院,铁将军把门,满目凄凉!这两处住房都因我的老人和我过去住过而现在多年再不入住,而且今后再也不可能住了而成为我记忆中的感叹!
我家的老四合院虽然并不宽敞,但论工艺条件和当时的水平来说是蛮不错的。它的外墙全部是青砖砌的,内墙砖基础到窗台,其余除门窗外,用土胚扎墙,白灰粉刷。结构为北房三间,南房三间(包括大门及过道),东西房各三间。这样一来,院子就不大了,南北长约十米,东西宽只有四米多。
晋南的房屋起架较高,与晋中晋北的平方或瓦房大不相同。从院子的地平到房顶大约6米多,南北正房是“人”字形房顶,两面坡;东西厢房呈对称的“卜”字形一面坡。除去房顶1.5到2.0米,墙高约4米多。一般分上下两层,下层3米多,上层连屋顶两米多,中间用木板隔开,顶上的叫“阁楼”,有木梯直通其上。楼上一般不住人,大多作为储存室用。也没有多的窗,只有门上的部分开一个小点的窗,叫“虹门”。我家的四个屋子,只有主房北屋有楼板,其余的都只有虹门而没有楼板——这当然是因为经济偏紧顾不上设置的原因。
老屋的北房、南房大门边框很有特色,均为整木结构,就是从上到下,一木贯底。这在附近村落还是少有的。在门和虹门之间,有庄重典雅的木雕牌匾。北房的牌匾是“居仁”,南房的牌匾是“由义”,牌匾下门顶上有花格窗,做工精细。
老院的大门楼更具特色,东院门和西院门并排成两个圆拱形门洞——这是连接在一起的两座院落,是在同时建筑的。我的爷爷是老大,住西院,东院住的是我的三爷。现在东院院门已拆,三爷的子孙们重新扩建了新院。只有西院,也就是我的老院,现在还保存着古朴的原貌:圆拱形的门洞上,砖雕花鸟精细逼真,香案、花瓶、观音和诗书琴画等象征文化、文明、和谐的花框牌匾上,雕刻出“辑五瑞”三个大字,两边是连接房檐和支撑门柱的悬空砖雕,骏马麒麟等吉祥物驾云腾空其上。
门洞往里走,是一个与东房连在一起的照壁。照壁的上方是三幅小的麒麟、鹿寿图等砖雕,照壁边沿有“五福朝寿”的砖雕边框,中间是一幅精美的花雕,可惜在文革中被砸掉了。
记得父亲早年曾说过,老四合院大约是民国十八年(?)(即公元1929年)盖的。当时年景不好,庄稼歉收,在这个时间盖房,是比较富裕的人家才可以的。那时盖房的工钱比较低,因为老百姓家家缺吃的,能在这时做工,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工资虽低,但爷爷绝不欠乡亲们的。为了保证质量,据说工期较长,不仅不图进度,而且限制速度,每天一个大工砌砖不能超过10层。真是“慢工出细活”,几十年过去了,虽然建筑陈旧,但目前地基和基本框架完好,建筑雕塑和一些细部还很有观赏价值。
爷爷在世时,我的父母亲成家就住在东房。房子的宽度只有3米,上面糊着古老的印花纸顶棚。屋子的北边是土炕,土炕的右角是冬季做饭的炉灶,炉灶的上方沿炕边有高出土炕约50厘米的“硬墙”,这是从前用来放烛台灯盏也用来把土炕和炉灶隔开的专门设施。窗是用木条做成的四方连续式“田”字格,名曰“亮窗”,即用白纸糊的格子窗,白天比较明亮,而里面却另有两扇木窗门,是为了晚上安全制作的。晚上关了窗,吹熄灯,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使人有一种沉重压抑的感觉。

这种封闭、阴暗的老四合院,与旧社会那种封建传统礼教思想体系一脉相承,就是在这样差的条件下,父母亲曾在这里住过多年。解放前,父亲常年出门,母亲就在这间东房里艰难地生活,她磨面、做饭、纺织、打夏、收秋,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年幼的大哥。
每天,阳光从老屋西房的墙上逐渐照到院子里,再从东房的墙顶消失.......早年,我的父母亲老一辈人就靠着这日光记时。男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人们则天不明就要起来做饭。那时爷爷爸爸叔叔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的四世同堂,磨面是个大活。为了不误工,女人们需半夜起来,套好毛驴或老牛,到“隈套”去磨面,一边吆喝着牲口,一边拿箩子箩面。我们老家磨面房盛面的“簸箩”是一个睡倒的大水缸,因睡眠不足,常常箩着箩着打瞌睡,母亲和二婶曾经有打盹不慎磕到缸上磕破头的情况。
在这封闭的四合院里,母亲不仅经受了生活上的艰苦,同时还受封建传统思想的压抑、婆婆的管束、小叔的虐待等等,经历了八年抗战、提心吊胆、逃难避险的特殊时期和解放战争的年代。五十年代初,父亲工作带母亲离开老屋,到晋北一住十三年,六十年代初,父母带我和大哥二哥又返回故乡,重新住到这里定居。父亲弟兄三个分家的结果,北房分给了二叔,西房分给了三叔,南房和东房分给了父母。
冬季,这小小的四合院清冷、阴暗。在南房的遮蔽下,多半个院子阴冷难见阳光,只有北房的小小客厅阳光灿烂。这时,父兄承担起全家的生活负担,每天参加农村生产劳动,二哥和我在校学习。每当光阴从东移到院子的中心,就到了晌午(12点多到1点钟)了,这个时候,母亲准时做好了饭,专等父亲和大哥从地里回来,我从学校回来,全家在一起吃饭。
一直到大哥成家的1964年,父母亲搬到了南房居住,东房又成为大哥的新房。除了粉刷、重糊仰尘纸,画上新炕围外,基本条件没有变。到了1978年,这间房又成了我的结婚新房。

大哥的新院是父亲在1981年前费了劲新盖的。当时缺吃少喝,实在没有条件,但父亲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多年来他虽然面临严重的经济困难,繁重的体力劳动和精神上、思想上的种种负担和压力,但培养我们弟兄三个成才,为我们创造条件的初衷矢志不渝。这时,二哥专科毕业,在临汾市参加了工作,1971年成家立业;我也大学毕业,分配到运城地区禹门水泥厂工作,全家条件逐渐好转。但大哥离异尚未成家的包袱还沉重地压在父亲的心头。 
晋南的习俗,男儿要成家,先得有新房!我们家原有的几间旧房已不能适应弟兄三个三家人居住的需要。看着邻居这家盖新房那家盖新房,听着别人立木上梁的鞭炮声,父亲心动了,决心向大队申请一块地基,创建三间新北房。
筹备工作从1979年后半年开始,父亲多次到禹门口看檩材,到阎家洞买木椽,又同大哥和我到神峪口刨石头。费了整整三天时间,刨够了所需的好几十方盖房子用的基石,又雇车拉回来。
1980年初,二哥从侯马买回一些公家指标红松圆木,准备好了门窗口料和檩条。接下来父亲安排我们打“土胚”(过去人们经济困难,买不起青砖,就用大量土胚代替部分青砖,以节约成本)。这是出力活,每个土胚重十多斤,三间房需一万多块。常打的一天打五、六百块,我们每天翻土、打胚、摞好,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也只打三百多块。父亲那年已是六十九岁的人了,为了孩子,也和我们一起干这活。不仅干,父亲对质量要求还特别严。我和大哥打土胚,石头杵子只打七、八下,而父亲不仅力度大,每块都要打到十几下。由于用力大,质量好,父亲打的土胚四角饱满,线条分明;而我们打的却有不少缺棱少角。一连打了十多天,土胚的数量任务才完成,晒干后,全部由大哥用小平车一车车拉到地基前。

这年的秋收刚完,父亲请来工匠,正式动工建房。虽然大工靠匠人,但小工如浇砖、备料、和泥、铡穰等,都需主人家张罗,整日不得停歇。最忙的是父亲,他老人家既劳心又劳神,跑前跑后,实在是累坏了。房子的主体完工后,剩下的院墙、门楼、裹泥墙等全靠我们一家人了,整整干了半个多月,新房才基本上大功告成。
新院是土坯圈院,有简易门楼的院落。北房三间,外貌为中间是屋门口,两边各是一个窗口,呈拱形门顶、窗顶的那种80年代流行的标准样式。院子的简易门楼为简单的单层砖牌楼式,大门是用细角钢围铁皮木板做成的简易门。门顶的水泥牌匾雕刻“迎春”二字,寓意着迎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到来!
看着新盖的三间北房,父亲心里高兴,他忘记了半年来的苦和累,笑了!父亲虽然了却一桩心愿,但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和心血呀!就在新房盖成、他的心里少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农历四月十七日,长期积劳成疾的父亲患脑溢血病倒田间,七天后竟辞世而去。
父亲去世后,母亲和大哥搬到新院居住。
为了改变老院郁闷的封闭式格局,大哥在新的院子里萌发了丰富的想象,寄托了殷切的希望:——大哥爱树,更爱绿色的环境。绿树成阴,鸟语花香,这是大哥多年的期盼。为了这个期盼,大哥在新的院子里,一遍遍种植了无数的桃树、杏树、白杨、榆树、泡桐,并且精心护理,爱护倍至。哪一棵树“病”了,大哥就废寝忘食地专门照护;哪一棵树死了,大哥就重新载一棵。每当我们这些在外地工作或学习的弟弟、侄子们春季回到老家的院子,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小小的绿色植物园:年内新栽的泡桐和白杨比翼逞强,转眼间已经超过了房顶;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杏花争芳斗艳,互不相让;婆娑的榆树象羞怯的女子,含娇吐翠;纵横纠葛的葡萄架下,散发着不知名的小花的芬芳。在这只有二分地的院子里,绿荫遍地,空气清新。灿烂的阳光从树丛、树叶间巧妙地穿过,洒在房檐下和砖地上,象碎金撒了一地。早晨或晚上,我们弟兄几个带着子女,围坐在大哥和老母亲的身边,边歇息边谈论家常,其乐融融,其情难忘。
这个院子里留下了母亲和孩子们不少珍贵的照片,记载了那艰苦而又幸福的时光。
直到1986年和1990年,我们全家才最后告别了这两所难忘的“老屋”,搬到县城居住。1997年,母亲病故,我们把母亲的遗体送回老家,灵柩设在老屋新院北房。母亲安葬后,从此,老屋再无人居住。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我家的老四合院里,只有北房住着二叔家堂弟一家人。我的东房外墙白灰多处脱落,房子成了堂弟的临时储藏室;南房则长年紧锁,里面存放着我多年不用的许多杂物;靠门洞的窗,父亲在世时为安全起见,就用土打的“户基”早已封闭;西房与南房衔接的阁楼小厦,因下雨无人修缮,早已椽烂瓦碎,残缺不全了。
而父亲新盖的院落,也变得杂草丛生。屋内的仰尘纸大片下垂,室内的家具和杂物悉数尘封;大哥精心栽植的四五棵桐树,枝繁叶茂,不仅覆盖了半个院落,而且长得延伸到邻居的院里。没办法,去年我只好请人伐倒,廉价卖掉,除过砍伐费,所剩无几,真可惜了大哥十几年的苦心经营!
父母亲相继去世后,因为工作忙,也因为交通不便等原因,除了每年的清明祭祖或宗族有红白事,我们弟兄很少回老家。这座院落默默地留在村里,简易门楼经不起岁月风雨的侵淋,边墙颓倒,门前狼籍,大门的铁锁早已生锈。今年埋葬二叔我们回家时,连我们这房屋的主人也开不了门。大哥看了,不禁心生酸楚,连声叹息!
前几年村里的家族或朋友见了我,经常好心地说:叶落归根,出门人将来总是要回来的,何不把房子修好?我因手头拮据,同时还考虑其它重要的事,从不细想,只是点头唯唯。其实我心里非常无奈:这老屋将来还不知落到谁的手里,我们在外工作而且几辈人都成为“吃国库粮”的人,是难以守住的。
现在想来:世事沧桑,大潮向前!近三十年来的改革开放,国家繁荣富足,人民奋发图强;千百年来长期居住大山的人们都远离故土,落脚到城市,我们这几代书香门第以身报国的人倒留恋故土不成?
老屋见证了一个家庭进步的历史,留下了我们弟兄和我们孩子时不时的记忆,但不能做为阻止我们前进的羁绊和压在人心头的阴影!人往高处走,何必总回头?胸襟宜开阔,眼光莫停留!牢记水源木本,莫忘秋霜春露!放眼看未来,我们无须低迷和怅惘,更需努力奋斗和创新!新的居室、新的事物、新的天地,新的世界,有待我们这一代人或几代人奋勇开拓!

2007年11月16日 

  附记:
  
  世事沧桑,情况多变。由于我们常不在家住,老屋年久失修,经不住岁月的洗礼,荒芜不堪。2008年的2月,大哥的老屋也换给别人了。新换的房子是在大哥老屋的同一条巷道,往西约200余米的地方。北房和我们的老屋相似,都是八十年代建的拱形圆窗顶、圆门顶样式。多了间南房,是平顶的预制板结构,由于左右邻居的房子地基高,下雨天水积在院里和巷道里,有许多弊端,好在我们基本上不住,常年仍是荒芜的院落。

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图片,第6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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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世平 | 老屋的感怀,图片,第7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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