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战役12：月浦之战到底该如何定性？难道真是29军永远的痛？

谈起上海战役，争议最大的无疑是月浦之战。谈起29军的战史，月浦之战又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一个梗，有的人甚至称是29军一个永远的痛。帅克在上海战役系列研究第6篇文章中，曾对月浦之战中刘玉章的52军进行了分析解读。今天，我们再换一个视角，就与刘玉章52军进行对阵的29军进行品读分析。

大战之中从未打过头阵！突然来了一个首战用我！是机遇还是挑战？

与华野的几大主力不同，29军的前身是华东野战军第11纵队，再往前延伸是华中野战军第7纵队，相当于半地方部队。该纵自组建以来，打得最为出彩的当属苏中战役，即七战七捷。不过，即便如此，该纵在七战七捷中所扮演的角色仍不可与陶勇的1师、王必成的6师相提并论。另一个出彩的仗便是参加了淮海战役。

开国少将胡炳云，29军首任军长

我们知道，部队讲究传承、讲究战史、讲究威名。在这些方面，实事求是地讲，29军是远不能和20军、23军、24军、26军、27军等一直打主力的部队相比的。关键是，29军以往参加的战役，大都是战役配合，从未打过头阵。结果这次突然来了个首战用我。当时，赋予29军的作战任务是：

“会同友邻部队28军、26军，以三个箭头，由西向东攻击前进。要求我军先占领浏河、月浦，最后攻占吴淞、宝山，与第9兵团的30军、31军构成对黄埔江出口处的封锁”。

从作战任务上看，29军不仅是打头阵，还被当成了钳击吴淞的绝对主力来使用。我们无法更多揣测三野前委和10兵团为何这样安排。或许由于战争进入尾声，需要给29军这样非主力部队更多表现和锻炼机会；或许由于此时战争已呈摧枯拉朽之势，派非主力部队既可够用。

对于能领到打头阵的作战任务，29军上至军长胡炳云、政委张藩，下至师、团长们，都是兴奋异常。此时，在他们脑海中闪现的更多的是机遇，更多的是对敌人的秋风扫落叶。

战役第一天，29军顺利攻占浏河，歼敌52军1个营，并向前推进了30公里。然而，第二天凌晨，就在他们开始攻击月浦的时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伤亡。

此时，29军上下开始冷静清醒了许多。首战用我不仅是机遇，更多的是挑战，并且这种挑战，将异常残酷、异常惨烈。

筑垒配系竟然如此之强！突然碰上国军第六大主力，是强攻还是智取？

进攻月浦，29军虽然做了一定的准备，但对敌情、地形、工事显然缺乏足够的掌握。至少有两点使他们没有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的是月浦的筑垒配系这么强。为了强化对月浦的防守，国民党军对原有就很强固的工事进一步改造，把周围影响射界的障碍物全部扫清，以密集的钢筋水泥碉堡和副防御设施为主的筑垒配系，被打造得不是一般的坚固。汤恩伯甚至称这一防御体系比斯大林格勒还要强固33%。依据这一完备的筑垒配系，52军形成了绵密而无死角的火力封锁网。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刘玉章的52军这么狠。52军是从辽沈大战中撤逃出来的一支部队。新1军、新6军这些王牌主力都被团灭，52军竟能逃出生天。这使得该军赢得了国军第六大主力的名号。在此之前，华东的部队从未与之交过手。29军知道52军是中央军比较难缠，但没有想到不仅是难缠，而且是极为狠辣、极难对付。从未当过主力使用的29军，突然对阵国军第六大主力。戏剧性背后显然注定的是残酷性。

开国中将张藩，29军首任政委

一时间，月浦战场上呈现了异常惨烈的局面：29军反复强攻硬拼，52军拼死顽抗。敌军利用地形和火力优势，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在舰炮和飞机频频助阵下，竟然连续实施反冲击，将战场的惨烈推向极致。

一时间，月浦战场成了敌我双方的聚焦点。在打头阵遇到重大挫折情况下，在强攻进展不顺情况下，3野副司令粟裕、10兵团司令叶飞对29军给予悉心指导。29军开始对进攻战术进行了重新调整。

共产党的军队就是这样，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打一仗进一步。29军找到了“锥形战术”等克敌制胜的招数和战法，开始从强攻转为智取，战局由此也从拉锯的平衡局面，逐渐向我有利的方向发展。

遇到国军第六大主力，遇到罕见的防御筑垒配系，非主力的29军能够顶得住，能够把打头阵的大旗撑住不倒，并且开始逐渐扭转战局。仅凭这点，29军还是应该给予充分肯定的。

收官之战竟然如此惨烈！突然遇到如此之大伤亡，是折磨还是砥砺？

纵观29军参加的大小战役战斗，仅就伤亡而言，无疑月浦之战是最大的。哪怕是淮海大决战时伤亡也没达到这个程度。29军在战斗总结中这样写道：

“253团对月浦西头地堡攻击二次未成，伤亡近300人。第三次接受教训，组织火力，连克碉堡三座，歼敌100余人。其余各团均以几次大代价之穿插、硬攻，仅攻下几座。260团在月浦北边攻击两次，遭敌密集炮火压制，伤亡近700人”。

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月浦之战，却出现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现象。甚至比这个还要惨烈。29军曾做过统计，在月浦最初的两天战斗中，我歼敌一个营三四百人，几乎要付出1000人的代价。

最终，整个月浦之战，我军伤亡总数达8000余人。其中29军13日一天的伤亡就高达1200余人。

29军的这个伤亡数字的确不小，整个战斗组织指挥的确也有不少值得检讨和反思的地方。但帅克以为如果拿此说事，甚至被国军所谓的“月浦大捷”带节骤，那就有失偏颇了。纵然打头阵没有赢得头彩，的确是有些遗憾，但仅就我非主力部队对阵敌绝对主力而言，仅就我局部较大伤亡但却赢得上海战役全局大胜而言，29军最终以伤亡七八千人的代价，歼敌11600人。这样的非主力部队打出这样的战绩，如果还给予更多的苛责，甚至称之为败仗，那只能说明战史观不够客观唯物，只能说明带着有色眼镜审视29军在月浦之战中的表现。

我们说，一支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军队，若想一帆风顺地赢得辉煌，这是不可能的。王必成的6纵有过二次涟水之战的失利，叶飞的1纵和陶勇的4纵经历过华野“七月分兵”后的惨状。然而，正是这些特殊经历的淬火，才锻造了他们主力部队的名头。只不过是，29军是在解放战争收官之战中，才经历这样的淬火。尽管淬火锻造来得晚些，但依然是一支军队走向强大必不可少的经历。

主要参考文献：《上海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