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维城《四季山水册》：神完意足，奕奕动人！

国画艺术

2021/8/30

钱维城（1720-1772） ，清代江苏武进人。乾隆十年状元，曾任翰林院编修，内阁学士；工部侍郎及会试正考官等职，是个仕途顺达颇有政绩的名臣。他学识既富，尤善绘事，山水、花鸟皆长。花鸟艳丽工到，有富贵气象，山水受董邦达影响而得“四王”遗韵，论者称其“丘壑幽深，气蕴沉厚，迥不犹人。”是乾隆朝词臣画家中极得宸赏的一个。因为皇帝的喜好，维城进御的作品极多，现保存在两岸故宫的内廷旧藏就至少有近百件之多。且很多作品都有乾隆的亲笔诗题，就像这套春、夏、秋、冬《四季山水》一样，很多册页从头至尾都有乾隆的亲笔诗题，或书写于本幅，或题于对页。可见，钱维城的画每能引发皇帝的勃勃诗兴，常常一题就是数十首。一方面说明这位有“十全武功”的帝王对中华文化的兴趣与重视，另一方面也可见钱维城的作品对乾隆有极大的吸引力。无怪在钱维城去世后，乾隆会发出这样的感叹：“……而其人故矣，倪沈视同遥。”称钱维城像倪云林、沈石田一样已杳然远去，评价极高而感情至深。

《四季山水》共分四册，每册十页，春夏秋冬各有十景，尺幅极小，每幅只有8.5×6.3cm（约0.04平尺），可容掌中赏玩，是进呈给皇帝装在多宝盒中供出游时随时观赏的。虽为小品，却因为是御赏的，故每幅都至为用心，全力以赴，因而法备气至，神完意足。一种苍莽之色，清劲之韵，奕奕动人。特别是将作品放大后看，更显其笔力之遒逸与浑朴。与他很多进呈而略显拘板的大幅作品相比，这类小品倒正是能体现他功力与境界的。说它是钱氏画中之精品，绝不为过。每开乾隆对题，皆自作诗，诗的好坏可不论，但作为一个帝王，以万机余暇，而热心艺文，则很值得敬佩。其书法，亦幅幅精力弥满，绝不遐怠，一望而知为其的笔无疑。

一、春景山水册

（一）山寺晴烟。

乾隆对题：晴峰照日欲生烟，青映招提万丈莲。底事山僧弗行脚，毒龙制处自安禅。钤印：中心止水静

（二）春林曳杖。

对题：息交有似陶彭泽，踽踽林蹊颇自如。疑是农人告春及，扶筇不待命舟车。钤印：比德、朗润

（三）晓山暖霭。

对题：直上千云峙万寻，曦光雾色幻晴阴。结庐动似周处士，欲托亭亭物表心。钤印：中和

（四）雨汀春泛。

对题：前溪烟雨后溪连，茗邈迷茫合水天。记得江南春二月，布帆斜拂石湖边。钤印：抑斋

（五）乔木新阴。

对题：已看新叶发新杖，便有轻阴淡淡披。恰是鹄山栽仲若，双柑往听栗留时。钤印：絜矩

（六）烟磴茅亭。

对题：隔溪一■远山青，石磴攀登俯碧汀。四柱漫言缺题额，故知得号问春亭。钤印：几暇怡情、得佳趣

（七）桐阴月宇。

对题：双梧阶际透疏阴，月户围团月正临。独展芸编凭几者，怡然晤得古人心。钤印：絜矩

（八）萚藂野径。

对题：石溪云巘路修长，夹路箖箊总碧琅。设使其间劚新笋，了应佳处是韬光。钤印：掬水月在手

（九）岩楼清籁。

对题：两层峣榭倚高峰，翠逻青萦林几重。最喜清风发天籁，宜听何必定于松。钤印：丛云

（十）云泉初瀑。臣城。

对题：云气蒙蒙欲温衣，山楼树色嫩青围。岩若岭雪消融候，并作新泉落下飞。己丑（1769年）仲春，御题。钤印：乾隆宸翰

二、夏景山水册

（一）连村绿暗。

乾隆对题：东村西墅本疏阔，绿树夏来解与连。守望设如拟相助，遐思孟子论公田。钤印：会心不远、德充符

（二）溪林明瑟。

对题：溪影明漪林影瑟，翳然写出境幽闲。游人寻径知何处，祗在华林左右间。钤印：泼墨

（三）柳塘浴鹭。

对题：漠漠烟塘绿柳围，板桥那畔野人稀。鹭莺白矣仍贪浴，濯立清波不忍飞。钤印：如如

（四）澄湖渔艇。

对题：澄湖谁氏此为渔。空往空归莫怨诸。自是入官篇未读，水清须浅致无鱼。钤印：中心止水静

（五）荷净迎凉。

对题：虚亭小筑水之涯，净植香风拂面披。杜老诗中有佳趣，当为长夏纳凉时。钤印：比德、朗润

（六）松风水阁。

对题：潇然水阁老松傍，水自清冷风自凉。倚槛高人应有恨，恨他弘景为游扬。钤印：中和

（七）山村雨过。

对题：腻云犹恋远峰斜，野水平桥落涨沙。底浅山村雨初过，傍林烟泮见人家。钤印：抑斋

（八）林坞朝晖。

对题：翠微野坞锁穹林，晓旭扶桑影入深。大似香山朝阳洞，擘笺曾每畅清吟。钤印：掬水月在手

（九）笠亭云碓。

对题：小亭如笠水之湄，碓借水舂逸且奇。都道老农性椎鲁，却能写出白家诗。钤印：丛云

（十）烟墟夕爽。臣城。

对题：千山暮色霭苍苍，爽气浮来一谷长。着个茅亭向墟里，高人耐可坐乘凉。己丑（1769年）清和，御题。钤印：乾隆宸翰

三、秋景山水册

（一）小山清院。

乾隆对题：残暑而今除未除，竹枝蕉叶略萧疏。晚凉适可芸编展，恰喜当庭月入虚。钤印：会心不远、德充符

（二）秋岩溅玉。

对题：是谁琢得玉珠成，落落如穿颗颗明。高士于何识秋意，隔岩听觉带寒声。钤印：泼墨

（三）层椒锦树。

对题：新红剩绿倚嵚﨑，不信丹青能尔为。自晃夔州吟杜老，插空绝壁过云时。钤印：如如

（四）枫江舣棹。

对题：棹舣秋塘水一湾，海竿无事祗高闲。倒听枫叶萧萧下，合是扁舟出石间。钤印：中心止水净

（五）萝屏笠杖。

对题：秋山已觉气萧清，萝径依然信步行。笠杖者知何姓字，不为高凤定逢萌。钤印：比德、朗润

（六）霜崖古木。

对题：古木无枝独挺生，春秋凡几百年更。试看霜后林林者，一例槎枒那解名。钤印：中和

（七）菊径松扉。

对题：三径虽荒松菊存，田园逸趣颇堪论。棹舟自是成孤往，有待归来未闭门。钤印：抑斋

（八）澄潭塔影。

对题：簇簇花宫枕崛崎，一簪塔影碧波披。上方山顶楞伽院，忆我拈须得句时。钤印：几暇怡情、得佳趣

（九）蓼汀雁字。

对题：芦叶蓼花纷野川，雁行飞起带溪烟。谓伊莫漫书人字，多有天边望眼悬。钤印：丛云

（十）垂虹远岫。臣城。

对题：潦水寒潭露渚汀，隔溪犹剩远山青。虹桥可望不可过，讶似武夷张幔亭。己丑（1769年）新秋，御题。钤印：乾隆宸翰

四、冬景山水册：

（一）寒林溪阁。

乾隆对题：时节饯秋初破冬，殷红剩绿尚重重。溪风敞阁浑无碍，坐爱寒林酿雪容。钤印：会心不远、德充符

（二）茭塘野渡。

对题：鲤鱼风起浦茭苍，渺渺烟波渡野航。不是宣和刘宷画，戏深浮广亦相望。钤印：泼墨

（三）松坞临流。

对题：松泉石上落层层，便入平湖未作冰。独立厜人似鹤，心于云外托飞腾。钤印：如如

（四）古木盘鸦。

对题：几间茅屋锁槎枒，三径应开蒋诩家。鼓吹早知谢蛙部，哑哑声喜噪归鸦。钤印：中心止水静

（五）幽亭悬磴。

对题：临崖亭子翼如飞，磴道岧盘翠微。试问谁宜登策杖，是惟许振太冲衣。钤印：比德、朗润

（六）苍崖雪意。

对题：凄迷烟景黯嵚﨑，正是寒云作雪时。忽忆向年吟五字，小图略得我心期。钤印：中和

（七）岩泉结屋。

对题：诛茅林下可从容，林叶全凋见远峰。疑是齐人年十二，学书时节恰三冬。钤印：几暇怡情、得佳趣

（八）松坪萧寺。

对题：叶落千林峰露姿。野坪惟剩绿松枝。寺门不见僧来住，煨芋寒炉结制时。钤印：掬水月在手

（九）扁舟独钓。

对题：孤舟蓑笠者伊谁，志不在鱼上钓丝。满月寒江无雪意，精神都写柳州诗。钤印：丛云

（十）林亭晴雪。臣城。

对题：草亭四柱冻江滨，雪后岩蹊逈绝人。纵是林光晃晴色，远山犹积玉为皴。己丑（1769年）初冬，御题。钤印：乾隆宸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