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相文天祥:书法秀劲 正气凛然(二)

一代名相文天祥:书法秀劲 正气凛然(二),第1张

一代名相文天祥:书法秀劲 正气凛然(二),第2张

文天祥

一代名相文天祥:书法秀劲 正气凛然(二),第3张

《上宏斋帖》卷(局部)南宋文天祥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祝勇

赵昺没有谥号,人称宋末帝,张世杰、陆秀夫带着他逃到崖山。在这里,张世杰决定以自己的一千条船、二十万人马,与元军一决雌雄。

决战崖山

“宋末三杰”至死不降

决战那一天,海上起了雾,几乎对面看不见人。元军就在大雾中冲过来,双方绞杀在一起,有一摊摊的血迹,在白雾里时起时落,就像大风天放飞的风筝,胡乱地飘着,旋即又降落下去。张世杰眼见要败了,派人去“龙舟”接小皇帝,陆秀夫害怕是元军冒充,把小皇帝紧紧抱在怀里,谁来都不交。小皇帝于是丧失了逃生的机会,张世杰只好砍断绳索,自己带着十余艘船只突围了。

透过厮杀声,陆秀夫判断元军越来越近了。 他知道无路可逃了,就俯下身去,对小皇帝说 :“国事至此,陛下应当为国而死。德祐皇帝(指宋恭帝赵㬎)被俘,受辱已甚,陛下千万不可重蹈覆辙。”

不知赵昺是否听明白了陆秀夫的意思,陆秀夫的话信息量太大,已然超出了一个孩子的理解能力。或许,在他心里,陆秀夫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个孩子或许永远理解不了大人的世界里,为什么整天在阴谋算计、打打杀杀。他不明白,他自己正是那些厮杀的理由,人们为了他身上的龙袍,为了他身边的国玺,为了他手中残余的江山而打得狗血喷头、屁滚尿流。赵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至少不比他的一个玩伴、一件玩具更有意义。一个八岁男孩的世界里,只装得下一些简单的快乐,还装不下那么多宏大的事情。他想像所有的八岁男孩一样活下去,有接踵而至的明天等着他,有无穷无尽的快乐等着他。“死亡”这个主题太沉重,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需要考虑的,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是那个名叫陆秀夫的左丞相把这个问题突然带到船上,横在他面前的。无论那样的壮烈被赋予了怎样重大的意义,他都不想死。他的回答只有哭,一个小孩不会表达这么复杂的情感、渴望,所以他只能哭,这哭声里包含了上述所有的含义。他通过提高哭的调门来强调他的态度。所以那哭声很嘹亮,声嘶力竭的喊杀,还有刀刃相撞的声音,都不能把它湮没。

赵昺用哭来表明他不愿意死,态度很坚决,但陆秀夫更坚决,孩子的坚决终究敌不过成年人的坚决。陆秀夫不由分说,把传国玉玺系在小皇帝的身上,又用三尺白绫,把小皇帝和自己紧紧捆在一起,纵身一跃,便沉入了汹涌的大海,南宋王朝从此化作了一堆泡沫。

文天祥目睹了陆秀夫抱着小皇帝投海的一幕。文天祥是在五坡岭(今广东省海丰县北)被俘的,攻宋元军的指挥者张弘范把他押解到崖山,让他劝降张世杰、陆秀夫。文天祥不劝,陆秀夫和张世杰也不降。这“宋末三杰”(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在生死关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默契。

《上宏斋帖》里流露出的那线希望,被现实消耗殆尽了。置身这样一个时代,被巨大的悲哀包围着,在文天祥的心里,那份正气依然没有受到折损。今天想来,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崖山海战后,张弘范对文天祥说,你的国家已经亡了,你的义务已经尽了,可以像为大宋服务那样为大元服务了,你依然可以做宰相。文天祥答:国亡不能救,为人臣者死有余辜,还敢有什么二心吗?张弘范说:你的国家已亡,你要是死了,有谁把你写进史书呢?文天祥答:当年商灭时,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而死,只是尽心罢了,能不能写进史书,并不重要。

临安陷落

南宋王朝苟延残喘

在王朝的末日,每一个人都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

改朝换代在中国历史中不止一次地发生,尤其经过了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两次大的乱世,中国人都已经习惯了。比如唐末五代的书法家杨凝式,一生穿越了六个朝代,他的一生,是从亡国走向亡国、从新朝迈向新朝的一生,但他照样活着,只是通过装疯卖傻的方式给自己贴标签、戴面具,欺骗世人,以掩盖自己内心的煎熬。

在大宋王朝这艘行将沉没的巨轮上,不乏求生方面的“楷模”。 元军兵压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时,时任左丞相的留梦炎就不辞而别,悄悄跑了;为了“名正言顺”,枢密院的文及翁、倪普等人还想出绝招,叫言官弹劾自己,只要脱下官袍,就无官一身轻,可以溜之大吉了,结果他们还是没等到弹劾就跑了;主管军事事务的枢密院,一下子跑了几十号人,以至于太皇太后谢道清悲痛欲绝,在诏书中说:“我大宋朝建国三百余年来,对士大夫从来以礼相待。现在我与继位的新君遭蒙多难,你们这些大小臣子不见有一人一语号召救国,内有官僚叛离,外有郡守、县令弃印丢城,耳目之司不能为我纠击,二三执政又不能倡率群工,竟然里外合谋,接踵宵遁。平日读圣贤书,所许谓何?却于此时做此举措,生何面目对人,死何以见先帝!”

在逃跑方面,陈宜中无疑是佼佼者。当年(公元1275年)贾似道兵败丁家洲,谢太皇太后就任命陈宜中做右丞相,全面主持危局。元军前锋已达临安城外北新关,元军统帅伯颜要陈宜中去讲和,吓得陈宜中连夜逃出临安,逃向温州,一直逃到大海上,留下谢太皇太后和宋恭帝赵㬎这孤儿寡母,孤苦无援,谢太皇太后只能抱着五岁的宋恭帝,率领南宋皇族出城跪迎,向元军统帅伯颜投降。虽有两个弟弟赵昰和赵昺(先后为宋端宗、宋末帝)奔走于外,苟延着帝国的残喘,但史学家通常认为,自赵㬎在临安投降,享国三百一十九年的大宋王朝已经终结。

当赵昰、赵昺兄弟俩到达温州,陈宜中看到宋朝还有一口气,才重新“归队”。陆秀夫和张世杰也在此时分别赶到温州,让流亡小朝廷重新看到了希望。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陈宜中这个“逃跑丞相”,竟然再度被任命为左丞相兼枢密使,执掌南宋小朝廷的政治、军事大权。张世杰任枢密副使,陆秀夫为签书枢密院事,至于文天祥,陈宜中怕他对自己构成威胁,打发他去经略江西。

宋端宗赵昰在珠江口落水受惊吓后,陈宜中说去占城(位于今中南半岛东南部)搬兵,从此一去不返,留下赵昰在海上漂泊,到死也没再见到陈宜中的身影。

王朝倾覆,有不少南宋官员的官宦生涯在元朝得以继续,一点儿没受影响。卜正民主编的《哈佛中国史》说 :“忽必烈于1260年成为蒙古大汗,他决计征服南宋——这个被他视为强有力的对手激发了他重新统一中国的愿望。但是他的骑兵还不习惯长江以南的宽大河湖、泥泞的稻田和潮湿炎热的气候。相较于在草原地区的战斗,对南方的进攻需要不同的后勤补给,采取不一样的策略。为了确保攻宋的胜利,蒙古人需要有人辅助他们,尤其是对南宋风土人情极为熟悉的'脱宋者’。”

天祥法书

今草和狂草杂糅

还记得元军兵压临安时悄然逃跑的左丞相留梦炎吧,此时已然顺利进入了元朝的“体制”,成为一个“成功”的“脱宋者”,在元朝做过礼部尚书,迁翰林承旨,官至丞相。文天祥被押到大都时,他还出来劝降过,被文天祥骂了回去。

还有一个谢昌元,南宋淳祐四年(公元1244年)进士,长文天祥二十二岁。南宋度宗咸淳九年(公元1273年),谢昌元写了一个《座右自警辞》,批判东汉冀州(后并州)刺史苏章,置座右铭以自警。内忧外患之际,谢昌元的自警之言,让文天祥敬佩不已,于是抄录了谢昌元座右铭全文,并加写了一段评论,称道“先生真仁人哉”,是为《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那一年,文天祥三十八岁,谢昌元六十岁。

如同《上宏斋帖》一样,《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是文天祥的法书代表作,于草书中杂糅今草和狂草,落落潇洒,风姿如鹤,像《正气歌》一般,“浩气勃勃”“音节凄凄”“若睹形容”“纵横自然”。

但谢昌元的“仁人”没当上几年,就在文天祥写下《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三年后,元军攻打施州(今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谢昌元率部战到弹尽粮绝,城破被俘,投降了。宋端宗景炎二年(元至元十四年,公元1277年)七月,谢昌元接受了元朝礼部尚书之职,“预议中书省事”。

这样的结局,文天祥没有想到,或许连当年在《座右自警辞》写下豪言壮语的谢昌元也没有想到。一篇《座右自警辞》,成了谢昌元的照妖镜 ;一纸《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成了文天祥的墓志铭。文天祥被俘后,谢昌元曾出面相救,要求元朝释放文天祥,让他去做道士,遭到留梦炎的反对。留梦炎说:“文天祥出来,又能号召江南,将把我们这些人放在什么位置!”其实,留梦炎是否反对,已经不重要了——此时文天祥已抱必死决心,怎可能去以道士的身份苟活?

其实忽必烈是不想杀文天祥的,“宋末三杰”的死对头张弘范也对忽必烈说文天祥不能杀,杀了文天祥就说明蒙古人并没有真正地征服汉地,所以忽必烈不仅不想杀文天祥,甚至也不想让他做道士,而是直接让他做右丞相。

假如文天祥接受了,历史上就会出现神奇的一幕,就是杀得死去活来的文天祥和张弘范成为同事,甚至文天祥有可能成为张弘范的上级领导,但文天祥不接受,最终被斩于元大都(今北京市)柴市口。张世杰面对劝降也说:“我知投降可以生,可富贵,但义不可移,我岂可为之!”他在崖山兵败后突围,收拾残部,继续在海上逃亡,结果遇到风暴,仰天长啸,最终落水而死。至于陆秀夫,前面说过了,他抱着小皇帝,跳向大海。在巨澜的深处,我们似乎还能听到赵昺的哭声。

其实并不是别无选择,是在他们自己看来,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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