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到壑子岭【任建昌】

302省道，将两巨卧佛般的山岭分列在南北两侧，壑子岭才感天动地地呼啸着西煤东输的使令，拥重如鲁班豁一样的关隘功能，相望、担当、一路向东、气吞万里。

尽管是自然与人工相结合开辟的壑口，可它一遍一遍地改变着自己的形态，为东西贯通的大运输，奋笔疾书车水马龙要穿山越岭而展现的磅礴气度，让路边村舍的芬草峪家人的笑靥豪放成洛阳牡丹的样貌，一有机会就往甲天下的那个夜里，豪迈好几个引以自豪的梦。然后，高唱着梦里的那句呓语兴高采烈到梦的出口，被野鸡踏歌起舞的晨练惊醒。

壑子岭一直就叫壑子岭，一看它的形态就不用介绍它的来历。老西太行山的鲁班豁清清楚楚地与之对望着，其名震遐迩已很是古远，倘若以担纲的流通重负作比较，鲁班豁却无法与壑子岭比并着相提并论。壑子岭就是这样，极其简化着自身的名望，以它埋头苦干的老黄牛的责任担当，扛起无数个大器大成的岁月，温润了无数人对它的深度想象。

已经是初冬了，老柿子树把秋天殷红的叶子铺晒在壑子岭两面的山坡上，将裸露的枝干挑在阳光里，与风里被花喜鹊啄破的几颗红柿子一道，孤孤零零、瘦骨嶙峋。

因此，犹如花喜鹊一样的雀鸟为这时季节带来的通透兴奋起来，它们翻飞着各种各样的姿态，从这棵树追逐到那棵树，从这坡树林起降到那坡树林，三三两两时不断交头接耳，成群结队时飞绕几番迂回。也有孤单着身影焦叫的，还一味固执地孤单着自身的飞行，冲向高空的云彩眼儿里打几个旋转，接着就茫远到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其可或者无影无踪。

其时，黄贝草勾下了夏秋两季高挺的梢头，向一片一片颓废了的白草毛子诉说需要它们应该服帖于时令的奈何和感觉。酸枣圪针、麻荚圪针、对节圪针、荆蒿条、山瓣榆等等，都一律响应着它们俯首帖耳的故事，放下了生长与成熟时积累的傲慢，非常谦恭地悉听着冬天赋予它们的召唤和标配，再一再二地表示俯首帖耳。

山菊花却不甘于跟它们随波逐流，青枝绿叶伸展的生命，怒放起依然金亮而炫目的花朵，抖擞着生机焕然的精神，点亮半坡向暖的眼睛卓尔不群。阳光反复着与这些小花的对视，骄美的景象满溢季节的芳菲，一如几个女人生动的调笑，生动了壑子岭的冬之初始。

我随手折了一枝野菊花的枝条，掫在面前的空里嗅了嗅，浓郁的清香沁入肺腑，便有一种诗人的激动提振开来，巴望在野菊花的蕊里，吟诵一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不随落叶舞西风”的诗句，怀念过往的秋或蔑视面前的风。一只被秋天滋养得非常丰润的长尾巴野鸡，从壑子岭一侧的山梁上像是追着那丛野菊花似的奔腾过去，就在它亮开它的花翅膀准备激情展现的刹那间，一只奔跑得飞快的野兔与之发生暴遇，嚣唤的野鸡因为野兔的突如其来惊恐得胡嘶乱叫地失去了阵脚，而野兔却也被惊吓得丢魂失魄一样奔壑子悬崖就是一个猛子。也许它们真的不会急中生智，连慌不着路都是步调着一致的惊险方向。野鸡跳下壑子崖之后马上又旋飞了回来，它擦着那丛野菊花的边沿“咯咯咯…”地逃遁到另一个山岗的后面大惊小怪去了，而那只跳下去的野兔子呢？

一溜半挂车满载负荷列着长队，晃晃悠悠地、弯弯曲曲地喘着浓重的粗气，从壑子岭的岭西紧挨着挨到了岭东很长很长的地方。一会儿壑子以西的车辆不知怎地就次第站停了，岭东的车流自正当的壑子那儿脱开，加快了速度，好像轻轻快快地向东向东，一直到向东的前方走远。

“兔子！兔子——”一阵紧似一阵的喊叫慌乱了好几个奔跑的大车司机。我看着那只兔子，从一辆煤车的罩网上跳跃到对面山崖的安全护网上，同时斜着向东向上的前方嗖嗖地攀爬，惊慌失措的野兔，受一叠连续的惊吓，不惜垂死挣扎，不惜奋力求生，当它一个跳跃跳至崖顶生长白草毛子的沿口的时候，还不忘勾回头来看看因它引发在壑子里的“山摇地动”，就那么一霎时的功夫也就不见了去向。那几个满怀意外收获的司机朋友，冲着兔子逃跑的壑崖扔了几颗石头，又马上调整了调整落寞下来的情绪，甩几声狂妄的海笑重归正途。

或许是他们为了调节枯燥的跑车生活；或许需他们着急着要见一见壑子岭入冬的情态；或许是什么也不为，就是为了跟随大流起起哄。但他们谁都心知肚明，野地里的兔子是抓不住的，也是不能抓的……

刚入冬的壑子岭，因为一条公路就热闹成这个样子，于此热闹的样子还会一直一直地热闹成繁荣的景象。可以交换着季节、可以交换着纷纷不停的繁荣的样子，说承前继后也行，说继往开来也行，反正，不仅只是这个冬天……

【作者简介】：任建昌，水木沁园，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安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林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获“中国梦，劳动美”林州全市职工诗词创作一等奖，中华散文网“相约北京”诗歌创作一等奖，诗意鹤壁淇水诗歌创作奖，犍为茉莉花诗歌入围奖，2016年获全国文学艺术精英人物称号，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安阳日报、人民日报民生周刊、羲之书画报、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红旗渠文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