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璀璨春秋·郑国风云》第75篇 纯门之师◇千里草人

璀璨春秋·郑国风云

◇ 千里草人

第 75篇 纯门之师

子孔现在是正卿了，也就是六卿中执掌国政的人，大权在握，郑国就到了子孔时代了。国君郑简公呢？先别去管他，他还只有八岁。

在穆族第一代中，可能就是子孔是最有小九九的，他总想着为自己考虑。而现在，郑国六卿已经死了三卿，剩下的三卿中，自己是辈分最高的。先将郑国六卿的架子搭起来吧。

除了子孔、子展和子西三卿尚在外，需要递补三卿。

子产在这次平叛中立了大功，而且父亲子国本就是郑国六卿之一，现在子国卒了，那子产可以继承为郑国之卿了么？

子产这小子太厉害，如果把他拉进来，正卿的位置迟早是他的，这小子自己得防着点。就这样，子孔把子产排除在外了。

子耳死了，让子耳的儿子良霄为卿吧，他是孙子辈的，比较好掌控。子驷死了，让子驷的儿子子夏为卿吧，这小子头脑简单。

另外一个卿的位置，就留给子丰的儿子子石吧。

子孔任命良霄、子夏、子石为卿。

子产被排挤在外，但子产不为所动。他不动声色，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导演了这场西宫事变？

事发当天，子展和子西是被排执行任务去了，唯有子孔理应与父亲他们一起在与国君商议国家大事的。为何那天他却临时生病在家？

关键的是，当事变发生后，子孔根本不象生病的样子。纵观整个叛乱，子孔是最得利者！

但一切仅仅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郑国，需要的是安定，至少现在需要安定。子产叹了口气，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子产没能当上卿，他仅仅还是一个大夫。大夫也好，至少可以让自己有很多的时间读书。于是，子产勤奋学习，研习各国施政方略，尤其喜欢齐桓公时期的管仲改革，认真分析管仲改革的得失。

子孔对子产非常忌惮，子产当然心里有数，但他不动声色。每当子孔来找自己商量事儿时，子产表现得非常谦恭，真诚无比地向子孔提出自己的见解。

比如，子孔当权之初，曾向子产请教过治国之道，子产对他说：对内不可独断专行，对外不可以武力称强。

对内不可独断专行，对子孔来讲是一个教训。他刚执政时，便搞什么群臣向自己表忠心，结果引发了一大片的反对声。所以，子孔从此特意克制自己，尽量将国事交与六卿会议商定。

对外不可以武力称强，这是子产一贯的理念。

在子产眼里，郑国夹在晋国和楚国两个大国之间，既然无法与之抗衡，那便要善于利用这两国急于得到郑国的心理，实施大国消耗。

具体就是，把自己的郑国当成一个诱饵，时不时引诱两个大国围绕着自己而互相征伐，从而消耗两个大国的力量，为郑国争得生存之隙！千万不要主动攻伐他国，展示郑国武力，从而树立更多的敌人。

这个理念，子产在当初郑国攻伐蔡国获得大胜时便对自己的父亲子国讲过。当时子国率军伐蔡回国，受到郑国人民的热烈欢迎，子国也洋洋得意。子产便对父亲讲：小国没有资格展示武力。

当时的子国还非常不满，他训斥子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国家大计。

现在子孔当政了，子孔认为子产说得非常有道理。他虽然不敢重用子产，但对子产的学识，他还是认可的。

如果不是他心存野心，也许他会重用子产。但子孔注定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有人要奇怪了：子孔不是郑国正卿了吗？国君以下第二号人物，掌控着国政，还需要什么野心？

对于有的人来讲，只要权力欲存在，总觉得自己应该更进一层。比如子孔，现在是正卿，但上面还有国君哩。

是的，子孔想当上国君。也许他真当上国君了，那他便想着称霸。如果郑国称了霸了，那他可能想一统江湖，想当天子！如果他当了天子，那他可能想长生不老！

子孔的野心慢慢膨胀起来，子产冷冷看着。郑简公也慢慢长大了，从五岁开始即位，八岁在西宫之乱中被劫持，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九年，郑简公已经17岁了。对于一个在艰辛环境中成长的年轻国君来讲，17岁已经是相当成熟了。

子孔的野心不断膨胀，与此同时，郑国人也开始怀疑起当年的西宫之乱的始作俑都会不会是子孔。子孔有些着急了。

一来是他作为郑简公的曾祖父辈的老人家，岁月不饶人，但国君的宝座貌似离他越来越远了。

二来是郑国人又开始流传当年西宫之乱的真相了。

子孔花了整整九年的时间作准备，如果一开始他仅仅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正卿之位，那当他已经自认为可以掌控郑国国政后，他至少花了四五年时间去准备当上郑国国君了。

发动宫廷政变之类的做法是不现实的，郑国人肯定不会承认他的。他的计划是引进外部势力，对郑国强加干涉，在外部势力的保护下，坐上国君宝座。

而这个外部势力，无疑是楚国。在这些年里，郑国实行着两头交好的政策，或者说是墙头草政策，表面上从了晋国，那暗地里与楚国亲热亲热；表面上从了楚国，那暗地里与晋国亲热亲热。

再加上国际环境正好到了晋楚两国实现了长达数十年的真正和平，郑国也算是把这种墙头草外交政策施展的如鱼得水，超级管用。而从中产生的一个对子孔有利的副作用便是，子孔发现，楚国人的野心要比晋国人更大一些。

而且，楚国人比晋国人在信义上更讲一些。楚王一般不忽悠人，而晋国人则是全世界有名的忽悠派。

那就让楚国人来吧。子孔想着，他要等机会，等一个郑军不在郑国的机会。

公元前555年，机会来了。当时齐国有些跳，晋国组织联合国军去教训齐国，郑国也被要求出兵参加征讨齐国的多国部队行动。

子孔秘密派人联络楚国，要求楚国讨伐郑国。子孔提出的条件是：只要让自己当上国君，那今后郑国一切都是楚国的，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今天从楚国明天便从了晋国。

楚国当然高兴啊。公元前555年冬，楚军迅速北上，分三路侵入郑国。郑国果然没有多少防备，边防部队由于兵力不足，迅速回撤保卫荥阳。

楚军进展顺利。子孔那个高兴啊，楚国佬，你们快啊，三下五除二，早点占领荥阳啊。只要你们兵围荥阳，我就开城门啊。

晚上做梦时，子孔发现自己已经当上郑国国君了，正坐在那个自己天天盯着的座位，接受群臣的朝拜。

楚军继续进军，很快便到了荥阳的纯门。当时郑国六卿中，郑简公亲自带着子蟜、良霄、子张三卿率郑军参加了联合国军正在与齐国作战，留守都城的是子孔、子展和子西。

子孔见楚军已达纯门，便意欲支出子展、子西，从而方便自己安排人手打开城门。

子展子西本就怀疑子孔，此时更加警惕，反而加强了守备，组织军民据城坚守。子孔居然一时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城外的楚军围了两天的纯门，而不敢和楚军会合。

而且，此时，老天也来帮郑国了。突如其来的一场冰雨，迅速瓦解了楚军，史料记载，楚军被冻死大半。这是春秋至此，楚国历史上有生力量损失最惨重的一次。郑国都城保卫战取得胜利。

子孔大失所望。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在此期间的表现，已经被郑简公、子产、子展等人瞧得一清二楚。

公元前554年，郑简公与往常一样，吩咐传召子孔商议大事。

子孔也与往常一样，趾高气扬往宫里走。但他这是最后一次赴郑宫了，就在那个清晨，郑简公在子产、子展等人的帮助下，在宫廷里埋伏甲士，趁子孔上朝时，一举擒获子孔。

郑简公当场宣布了子孔长期专横朝廷为非作歹的罪行，更拿出去年冬天与楚国勾结引楚军进攻郑国的证据，喝令将其推出斩首。

千里草人，本名董旭亮，岭南文苑专栏作家，浙江绍兴新昌人，毕业于合肥工业大学，现定居宁波北仑，北仑作家协会会员。

岭南文苑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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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姓氏笔画顺序，排序没有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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