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五·一四”战斗，作者：周善华

时任空军高炮第十五师直属高射机枪连战士

我随空军高炮十五师执行毛主席亲自签发的1970年“一一·一八”战斗命令,于1970年12月28日开赴老挝战场,担负掩护我援老筑路部队的对空安全任务。当时,四十三团驻新西线,四十四团驻老东线,师直高机连在乌多姆塞省孟赛的师部驻地附近的山头上。出国4个月左右,老东线筑路部队时常遭到美机骚扰轰炸,战情复杂,战事频繁。为打击美机的嚣张气焰,师指挥所命令我连到老东线106公里的孟夸防区驻防。当时四十四团二营已在106公里的南帕河与南乌江交汇的三角地带上设伏,十一军直属高炮营也在紧邻二营阵地的一座山坡上驻守。师直高机连到达106公里后在南乌江右岸、高炮阵地前方约2公里的一座无名山上设防。

1971年5月14日早晨,一批又一批的敌机分批次在孟夸四五十公里开外的地方盘旋,一直未进入防区。大约13点,我连正在吃中饭,我吃得较快,就去换观察哨下来进餐。我刚刚接哨就发现32号方向(西南方向)有敌机3架,成三角形,向我防区扑来。我马上报告发现敌机。连长立刻下令:“全部一等!”战士们立即丢下碗筷,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阵地，进入战斗状态。

就在我连开火的同时,身后的高炮连也相继开炮。遭到打击的敌机在慌乱中向我阵地投掷炸弹、发射火箭弹。大约两米长,半米粗的炸弹从我们头顶掠过,飞向高炮阵地。防区高炮战士面对飞来的炸弹,面不改色心不跳,紧紧咬住敌机死打硬拼。愤怒的炮弹一串接一串射向敌机,天空一片火海。只见两架敌机中弹,1架坠落在南乌江里,另1架坠落在南乌江右岸的丛林里。

在敌机中弹的同时,1架向我连阵地发射了燃烧弹、火箭弹。1枚火箭弹打在我班阵地右侧2米远的地方,扎进土里1米多深,掀起的黄土覆盖到我班枪掩体的周围和战士们的身上。我们抖掉身上的泥土,咬住低空飞行的另1架F-4敌机不放,火龙般的子弹射向敌机,与高炮连一道，击中敌机右翼。敌机起火,拖着浓烟,上下翻滚,左右摇摆,折返逃窜。

此时,我们扭头向高炮阵地望去,只见阵地上腾起的烟雾遮天蔽日。咚咚的炮声和霹雳啪啦的爆炸声在阵地上响成一片。情况不好!高炮阵地受到敌机攻击。这时接师指挥所紧急命令,我连立即组成军医荣祖文、文书李成林、战士丁顺江和我共10余人的救护组,在副指导员江土木带领下火速赶往二营阵地。

我们赶到二营阵地时,阵地上硝烟还未散尽,依稀听到还有炸弹爆炸声,被气浪弹冲击波连根拔起的20～30厘米粗的树散落在阵地周围……一些兵器被炸得千疮百孔;数十名战友倒在血泊里,有的牺牲,有的负伤，鲜血在烈日炙烤下,散发出刺鼻的腥味……此时,已经赶来的工程兵等部队的救援人员正冒着被炸伤的危险,争分夺秒地在抢救伤员。

时间就是生命。我们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救人的行列。有的包扎,有的背驮，有的抬运,有的打扫战场……

据统计,这次战斗是援老抗美对空作战中伤亡最多的一次:受伤60人,牺牲24人。在这些牺牲的战友中,我最难忘的就是四十四团四连五班老班长王可武。5月12日,部队宣布他退伍,5月15日他就可乘车回国与家人团聚。可就在5月14日这天,他听到警报声,毅然冲向阵地参加了战斗,不幸身负重伤。送医后抢救无效,壮烈牺牲。王可武牺牲后，被昆明军区炮兵党委追记一等功。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惨烈的“五·一四”战斗仍历历在目。这次战斗不仅锤炼了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也彰显了我军能打仗，打硬仗和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慨。“五·一四”战斗让我终生难忘,“五·一四”战斗是新一代最可爱人的战歌,永远载入我军光辉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