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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作为文人雅士的标配，到了宋朝差不多已是极致，宋太宗赵光义将古琴的七弦增至九弦，制成“九弦琴”;宋徽宗赵佶设“万琴堂”来藏存收罗到的名琴，相传《听琴图》即为皇帝亲绘，且画中抚琴者亦是他本人。宋高宗赵构制造盾形的古琴送给臣子以示抗金之志。朱长文撰写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本《琴史》，该书记载了宋代以前一些重要琴家的史料。当时的文人如范仲淹、苏轼、欧阳修、王安石等都与古琴有缘。苏轼因为反对王安石的变法以及后来对司马光尽废新法持有异议而遭受打击，古琴成了他解除自己思想上苦闷的一剂良药，不管是游山玩水、会客访友，还是写诗作文章，甚至连睡觉做梦，都与古琴形影不离。比较苏轼在古琴中的直接附应和，王安石在古琴上的表达相对含蓄，这与他当时所处的官位和政治处境不无关系，其中的失落与无助只能独自在古琴中抒怀，在他1000多首诗词作品中直接和古琴有关的就有20余首。
《孤桐》
天质自森森,孤高几百寻， 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虚心。
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阴， 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
这是一篇托物言志的诗文，表达王安石想通过改革来拯救百姓脱离苦海的宏达志向，要知道宋朝时候已经是七弦琴了，他用高古的“五弦琴”提法是要强调这种决心。
东钱湖忠应庙内的王安石纪念馆
《欣会亭》
数家邻水竹，一坞共云林。
晚食静适己，独谣欣会心。
移床随漫兴，操策取幽寻。
未爱神锥汝，犹怜妙斲琴。
王安石变法的目的在于富国强兵，借以扭转北宋积贫积弱的局势，然而，变法触犯了保守派的利益，遭到保守派的反对。法令颁行不足一年，就发生了 “新旧党争”。
《昭文斋》
当缘琴不鼓，人不见亏成。
《伯牙》
千载朱弦无此悲，欲弹孤绝鬼神疑。
故人舍我归黄壤，流水高山心自知。
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琴恐怕都没有我这么难受，此刻我要是弹了心中这首孤独郁闷之曲，怕是连鬼神都听闷了。以前的好朋友都一个个走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和我一起抚琴畅谈，现在这一切的苦，只有我自己心里是最清楚啊。
变法失败后，他写下了《胡笳十八拍》十八首，以寄寓其内心的悲怨与激愤，严羽评曰：“集句唯荆公最长，《胡笳十八拍》浑然天成，绝无痕迹，如蔡文姬肺肝间流出。”宋代琴家兼协律郎吴良辅将其“协之音律，附于琴声”。这是一首被改变成古琴曲的诗作。
《胡笳十八拍十八首》
春风似旧花仍笑，人生岂得长年少。
我与儿兮岂一方，憔悴看成两鬓霜。
如今岂无騕褭与骅骝，安得送我置汝傍。
胡尘暗天道路长，遂令再往之计堕眇芒。
胡笳本出自胡中，此曲哀怨何时终。
笳一会兮琴一拍，此心炯炯君应识。
《周礼·春官》记载：“龙门之琴瑟于宗庙之中奏之”。这样蕴含深意的琴铭，颇具宫廷气氛，不同于一般文人意趣，所寄之意不是单纯形容音色，更多的是儒者德行之回响。王安石这首词借古琴之礼仪恩谢皇帝的厚爱。
《浪淘沙令·伊吕两衰翁》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传世宋琴取名“龙云虎风”，正是比喻君臣之相得。
《蒙亭》
山林与城市，语道归一毂。
诗人论巨细，此指尚局束。
颇知区区者，自屏忍所欲。
孰识古之人，超然遗耳目。
岂于喧与静，趣舍有偏独。
命亭今何为，似乃畏惊俗。
至意不标揭，小名聊自属。
夏风檐楹寒，冬雪窗户燠。
春樊乱梅柳，秋径深松菊。
壶觞日笑傲，裙屣相追逐。
此乐已难言，持琴作新曲。
《朝日一曝背》
弹作南风歌，歌罢坐长叹。
寤彼栖栖者，遗世良独难。
《酬微之梅暑新句》
当此沈阴无白日，岂知炎旱有彤云。
琴弦欲缓何妨促，画蠹微生故可熏。
回首凉秋知未远，会须重曝阮郎裈。
《寄石鼓寺陈伯庸》
尘埃掉臂离长陌，琴酒和云入旧山。
仁义未饶轩冕贵，功名莫信鬼神悭。
郭东一点英雄气，时伴君心夜斗间。
《秋云》
欲记荒寒无善画，赖传悲壮有能琴。
《陈动之秘丞挽辞二首其二》
似欲来为瑞，如何去不归。
琴樽已寂寞，笔墨尚光辉。
空复平生友，西华岂易依。
《和崔公度家风琴八首》节选
疏铁檐间挂作琴，清风才到遽成音。
伊人欲问无真意，向道从来不博金。
差不多都是人生奔波中的词句，其中 《和崔公度家风琴八首》除了题目有琴字，诗中也只有一处提到琴。着是看似无琴却有琴，将自己年少踌躇满志，到晚年的失意惆怅，做了一次满纸的回忆，最后又同他当年的反对者苏轼一样，在琴和佛之间求得精神的慰藉。监管王、苏两人在政界上互相绞杀，但毕竟英雄惜英雄，最后力挽狂澜在“乌台诗案”刀下救下苏轼的也是王安石，苏轼得知王安石退居在南京，就书信他“”约不约”。老爷子收到苏轼的信后，马上披上蓑衣、带上斗笠，骑上毛驴，风尘仆仆去渡口迎接苏轼，后人称之为“金陵之会”。
《次韵昌叔岁暮》
糁密鱼虽暖，巢危鹤更阴。
横风高彍弩，残溜细鸣琴。
岁换儿童喜，还伤老大心。
知子鸣弦意在山，一官聊复戏人间。
能为白下东南尉，藜杖缁巾得往还。
《次韵昌叔岁暮》
糁密鱼虽暖，巢危鹤更阴。
横风高彍弩，残溜细鸣琴。
岁换儿童喜，还伤老大心。
朗诵者：
杨魁及，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 京衡（宁波）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曾在上海、宁波等地的检察院、法院、纪监委等部门工作多年 。
作者简介
沈炜，资深爱乐人、黑胶收藏家。宁波市图书馆音乐馆主讲嘉宾，浙江外国语学院艺术学院、宁波教育博物馆特聘研究员，关注宁波本土音乐历史和文化研究。听真实的声音，做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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