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教书人

“三八”节前一天，策勒县举办庆祝国际劳动妇女节活动，来自昆仑山上的乌鲁克萨依乡玉龙村小学的阿不拉·买买提明老师和莎拉买提老师两口子应邀上台介绍他们的事迹，很多在场的人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两位老师究竟有什么突出表现，让那么多人为之感动？记者决定去玉龙村一趟。

　　从策勒县城到乌鲁克萨依乡有80多公里路程。阿不拉的家掩映在河边一片小果园里，果园里种着桃树、杏树还有苹果树。阿不拉的父亲叫买买提明·查哈尔，是农十三师一牧场三连退休职工。他告诉记者，他有6个孩子，阿不拉排行老三。从小学到初中，阿不拉都在乡里上学。1999年，阿不拉从和田师范学校毕业，起初分配到乡中心小学任教，两年后就上昆仑山了。

　　阿不拉头一天和怀孕的妻子一道从县城回到家里，3月8日那天正好要赶回玉龙村小学。小伙子身材挺拔，脸蛋被长年累月的山风吹得红扑扑的，说话还有些腼腆。谈话中我们了解到，玉龙村离乡政府虽然只有50多公里，但是在2007年修通砂石路之前，村民每周四到乡里赶巴扎，都必须骑毛驴翻山越岭跋涉七八个小时。

　　2002年8月下旬，阿不拉到玉龙村小学报到。那天他骑着自家的小毛驴，带着馕和水，整整走了10个小时。

　　临上山，父亲告诫他：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山上条件再艰苦，生活再困难，都要坚持。

　　阿不拉记住了父亲的话。

　　到了玉龙村小学，刚二十岁出头的阿不拉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糟糕：全校25名学生，分为四、六两个年级，教室是两间土块房，给这个年级的学生上课，就得提前为那个班的学生安排好自习。

　　海拔3000多米的玉龙村地处高寒牧区，山上没有煤炭，也没有柴火，甚至连替代柴火的棉花、玉米秸秆也没有。当地农民靠捡干羊粪做饭、取暖。考虑到学校老师忙于上课，村委会规定每户人家每年要给学校提供两麻袋干羊粪。

　　学校和整个村庄都坐落在高坡上，水要从山脚下的河里挑。冬天河面结冰，阿不拉和村民一样，只能用麻袋将冰块运回来，然后再融化成水。

　　山上长期没有电。通过上级扶贫项目，多数村民家里安装了太阳能发电设备，但每天晚上只够照明三四个小时。更多的时候，阿不拉只能凭借蜡烛光亮备课、批改作业。

　　正常情况下，阿不拉每个月下山一趟，每次返程除了捎上乡中心小学给玉龙村小学配发的教材和学习用品，还需带足一个月生活所需的面粉、清油，以及耐储存的大白菜、黄萝卜、洋葱等。

　　记者和阿不拉父子交谈时，穿一身红衣服、身孕已很明显的莎拉买提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2000年毕业于新疆广播电视大学的莎拉买提毕业后在乌鲁克萨依乡阿克其格村小学代课。2004年3月，阿不拉到和田培训6个月，莎拉买提被派到玉龙村小学代课。她在被玉龙村艰苦的办学条件所震撼的同时，也被阿不拉默默无闻坚持在昆仑山深处执教的敬业精神感动了。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两个年轻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阿不拉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不怕苦……”莎拉买提并不掩饰她对丈夫的欣赏。

　　告别阿不拉的父母和莎拉买提，我们在阿不拉的陪同下驱车前往玉龙村。尽管砂石路已经开通，但因为没有班车，很多玉龙村的老乡依然骑着毛驴赶路。在过去的一个又一个寒暑里，阿不拉也和他们一样，一次次艰难地在这沟沟峁峁跋涉。

　　赶到玉龙村举目四望，周边全是光秃秃的山梁，没有树木，也不见绿草。村党支部副书记托乎提巴拉提介绍了情况：全村78户人家250人，耕地780亩，主要种植青稞。砂石路修通之前，全村连一辆拖拉机都没有。今年2月，一位叫库尔班江的农民购进了第一台拖拉机。

　　村里的小学是1958年建的。托乎提巴拉提副支书小时候就在这所小学校读书。“山上条件艰苦，小伙子能坚持这么多年，真是好样的。”托乎提巴拉提夸奖阿不拉老师的时候，屋里的几个村民频频点头。

　　记者了解到，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山区群众脱贫问题，在和田地委、行署的大力支持下，策勒县已经为玉龙村初步制定了整体搬迁方案。“昨天开过村民大会了，大多数村民都同意搬迁，但也有少数人舍不得离开。”托乎提巴拉提说。

　　记者随后拜访了一位叫阿不都拉的学生家长。阿不都拉的儿子叫艾山江，在村小学读四年级，是这个班的班长。“孩子每天回到家就做作业，念课文。阿不拉老师也经常到家里来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戴着顶黑色圆筒羔皮帽的阿不都拉说道。

　　记者终于来到村小学。操场上立着一个篮球架，还有单杠。新教室是2004年盖起来的，原先的土块房教室现在成了柴火间：里头堆放着用来引火的草根和干羊粪。

　　阿不拉和莎拉买提居住的宿舍墙上挂着他们的结婚照，还有一把吉他。桌上是一摞摞学生作业本和各种教学参考书。

　　学生都坐在教室外的水泥台阶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课本。记者问一位叫玉素甫的学生，课余时间喜欢玩什么？小家伙回答：打篮球。另一个孩子说他喜欢玩“库也克（一种类似打棒球的游戏）。”

　　二年级的霍西吐米尔上学期语文考了98分，数学89分。记者注意到他手里的作业本有些与众不同，霍西吐米尔回答是妈妈给订的。还有一位头戴绿头巾、胸前系着红领巾的小女孩说她长大了也想当老师，还说莎拉买提老师不在，挺想她的。

　　我们了解到，上学期乌鲁克萨依乡5所小学统考，玉龙村小学得了第三名。该校四年级学生买买提卡德尔，总分全乡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