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生活 (四)

我的小姑比我大一轮。我妈妈曾笑说我是小姑养大的。她喜欢喂我吃饭给我洗澡，放学后背着我到处走。据说我经常把眼泪鼻涕蹭到她的衣服上，惹得她招来奶奶的责骂。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小的时侯常常是她给我梳辫子带我玩。小姑从一家小工厂下岗后，四处筹钱花了六万五千人民币通过出国中介人来到韩国。初来韩国时她先是给人家当保姆。洗衣服、做饭，还得照看一对不满周岁的双胞胎，忙的没白天没黑夜的。两个星期休息一天。那时我还没有来到韩国，在这里她又没有其他亲戚。休息的那一天她只能在街头闲逛。舍不得花钱坐地铁或公共汽车，更别提去风景区观光游览了。饿了便在街边的小吃店吃一碗拉面。她说真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休息的时候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后来换到烤肉店去打工，烟熏火燎，起早摊黑，攒了几年把借的钱还清了。最近听她说去了一家位于江南新沙洞的日本料理店，店老板娘对她还不错。月薪也比从前高了些。前些日子又惦记把小姑夫也弄出来。可赴韩国的签证难拿的很。

　　“蓝蓝，那是你的男朋友？” 小姑冲着jay离去的背影问我。

　　“什么呀，一般朋友。” 我撇了撇嘴。

　　“看上去不错么你也该找一个了。”

　　“我自己过得挺自在的何苦再去找个累赘！”

　　我岔开话题问小姑有什么事情。她说小姑夫的签证又被拒签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小姑夫一小时前从沈阳来的电话。小姑显得很难过，她以为这次十拿九稳会成的。中介人是通过熟人介绍的并且据说已成功地送出数十人来韩。小姑自己在韩打工四年多了真苦了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明姬这么晚还待在实验室。我知道她得赶写她的博士论文。

　　“气死我了罗蓝，我们教授让那个博士后和我并列第一作者！ 就是那篇投到BBRC的论文。你知道的都是我做的实验凭什么她和我并列第一。” 明姬大声嚷嚷道。汉城大学明确规定博士论文答辩前博士生必须在国际SCI级杂志上发表至少一篇以上论文。不然的话就根本没有资格进行博士论文答辩。

　　听明姬讲过她们实验室的那位从美国获得Ph.D后回来做博士后的研究员。为人很傲慢，瞧不起人，时不时地挑下面人的毛病。但明姬的教授对他非常信任。因为实验的缘故明姬曾经和他大吵过几次，她的急脾气我是太了解了。

　　“他有没有帮你写论文？” 我问。

　　“帮我改过，他的英语还不错。” 明姬倒还公道。

　　“那不结了。再说他还帮你设计实验了呢。”

　　“那也不能和我并列当第一作者啊！” 她的声音又高了八度。

　　“反正能毕业就行了管他并列不并列呢。” 我劝道。

　　放下电话我对一旁的小姑说，“明姬也够辛苦的今天晚上还得熬个通宵。先前投到国外杂志的那篇论文被采纳了。”

　　“看来做什么都不容易啊。